9、沧澜 ...
-
8.沧澜
她依稀记得自己被选入四番队时的情景。
『 “卯之花队长，为什么拥有流水系斩魄刀的我会被选入四番队呢，” 彼时的她一边不耐烦地学习着药物原理，一边对着自家的长官发起了牢骚， “四番队的队员他们的斩魄刀大多是可以进行治疗和救援的啊。”
而那个被称为“队长”的女人摇了摇头非常温柔的笑道。
“战斗，就是救人的一种方式啊。” 』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出招的全过程。更可笑的是，那还只是一个傀儡。
“——！！”只听见斯沃达狂吼着说了什么，挥剑向对方扬去。后者则不紧不慢地松了手向后跃了一段距离。
失去支撑的她骤然跪倒，黑色的头发凌乱，遮住了面容。
那个男人好像还在劝说斯沃达放弃，然而零零星星也只有打斗的声音传入耳畔。
她复又垂头看了看仍插在胸口的长棍——估计被胸骨卡死，拔不出来了吧。锁结就是灵力生成之所，锁结的破坏，自然意味着魂魄的消散。
也许击碎死神的心脏还不意味着胜利，但如果锁结被破坏，战事就是彻底成为了定局
“这下，糟了呢。”她微笑着张口说话，血液就情不自禁地从口腔中外溢。
——都还没有撑到他回来。
可是，又为什么要撑到他回来呢？
让一个人类，为死神扫清障碍？让一个人类，为死神遮风挡雨？
“我果然是……远离实战太久了吗？”
但她确实不是很害怕。或许是因为，“死神”比起常人接触过更多死亡。
湿热的液体浸染全身，但由于失血量大造成神经细胞的坏死，她感受不到痛楚，只觉得有点困倦和疲乏。眼皮很沉，她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闭上了，但是，这时候应该在远处战斗的男人微笑的面容出现在错乱的意识里。
所以——这大概是，要死了吧。
可是，奇怪的是，视野却没有骤然变得黑暗——虽然意识有些模糊地恍惚。
耳畔焦急的喊叫都渐渐远去。
只剩下远方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
视野之内，全是晶蓝的液体。浩大，广阔。有别于那个男人火焰一般的炙热，从自己灵魂深处泛起的，是这种平静的温凉。
她向前伸了伸手。
——突然炸裂，整个阀门爆裂开来，大量的灵压奔涌而出。
“这是？”她睁开眼，握住胸膛中插着的硬棍
“海楼石？！”
洪流一般的海洋的气息浸透着锁结。同质之物，仅增助益。
她恍惚间记起曾在黑桃海贼团上看到的那个奇异的石头。或许他是为了对付能力者艾斯而使用的，不过误打误撞用在了她的身上。
全身的灵络骤然通畅起来，灵力在循环之中增加，似乎要将人类的肉身强行炸裂。黑色的发丝在夏日黏腻的风中变得更加凌乱。
“布兰卡，你——”
她回过神来，只看见远处的斯沃达愣愣地看着自己，“伤已经没问题了么？”
“……”定定地看着斯沃达的方向，感觉双眼的对焦还是时不时的模糊，她眯起了眼，没再回答。只是低头攥着胸前的长棍。这样的反应会不会被误认成是一种傲慢与冷漠，她不知道。
布兰卡猛地被拔出贯穿其身的钝器。牵扯着抽出粗暴地捣烂了几根错位的胸骨。藉由灵压的支撑给予身体的复原能力虽然并不是十分高效，但足以使她毫不畏惧。——或者说，是佯装强大。
即便力量的回复只是暂时的，那就只要在一瞬间结束战斗就好了。
——布兰卡这样乐观的想着，克服着头晕眼花，弯拾起掉落的斩魄刀。莹绿的光亮遍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内部的恢复肯定还是需要时间，但是仅仅只是止住血流的话，此时过剩的灵压溢出使她轻而易举地做到。
这种强盛的力量，她已经许久未曾体会到。
笑意难以抑制，终于，再见到你——
攥紧刀柄，熟悉的纹路捏在掌心让人安定。她仰起满是血污的脸，眸光凝滞在对面的敌人身上。
“太遗憾了。” 她轻声开口，“我在这个世界，本不曾杀过人。”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死神。”那个实为傀儡却还在自行对话的男人表情疯狂而骇人，音调轻佻而不屑，“一个以医疗为主业的第四番队，能把我给杀死？”
——许久、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布兰卡并没有回应，而是在战场之中再次举起了刀刃。然后骤然挥刀向下，袖摆的残血飞溅了一地。
“洗净你的罪孽吧，沧澜。”
感受到什么的斯沃达往后连撤了几步。强劲的气流以女子为中心迸发开来。让他不得不眯起了眼，而原先还在和他对峙的海军少将则大惊失色。
他缓缓垂下还拿着剑的手。
——那不是“霸气”，却有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躁动的烟尘缓慢归于静止。女子挑眉，身上的血迹尚未干透，不过看起来活动似乎不成障碍。她手中的刀刃模模糊糊地呈现半透明的状态，似乎是流动的液体被什么外力强行维持成了刀刃的形状，从远处看不太清刃身的长度。刀镡消失，整把“刀”看起来更加单薄了。
斯沃达微微张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奇迹：“……布兰卡？”
勾唇微笑，女子拢了拢乱七八糟的黑色长发，抬眼到：“看什么看，以为我要死了吗？”
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液，挺直脊背。幸运的阴差阳错此时紧握在她的手中。
“虽然作为一个医生，这么做确实也不好。我刚刚也说了很遗憾。但是——。”虚空地挥了几剑以熟悉解放后斩魄刀的重量， “灭却师先生，让我们继续吧。”
短刀虚空一挥，凭空出现的高压水柱从土壤中窜起，傀儡未及移动，右肢就已经被捣碎。沉睡多年的技巧仍然在她的掌控下精确而迅速。
发泄的快意让她失去理智，试图挥霍光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
那个傀儡机械地歪了歪头，不甚在意。没有流血的断肢吱吱呀呀地自己活动了起来，接回“他”原本的躯干上。
——本无魂魄之物，是无从杀死的。
“嘁。”本来还带着一丝医者的矜持的她在放手开打以后却有点收不住的样子。那种神色上难掩的对于战斗的喜悦和享受。
——也许，她还算不得一个医生。
挑眉抬手，就要开始吟唱，却被身旁的人喝止。
那个满脸汗水和着灰土的剑士激动地举着手中的剑。
相处了几个月，她的战斗模式斯沃达还是心中有数。
“你都已经弄清楚了就先到艾斯那里去。”深蓝的发丝垂着，斯沃达的神此时难以分辨， “这里的傀儡就由我来牵制。”
“哈？！”布兰卡歪头，“你是在搞笑吗斯沃达，你刚刚——”
女子话未说完，只听得斯沃达气急败坏地吼道：“且不说你的力量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布兰卡你还在浪费时间闹什么别扭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
“船长他——可是个大笨蛋啊！”
<<<<<<<<<<<<<<<<<<<<<<<<<<<<<<
“要是真正担心我，你就过去和船长一起把本体解决调就好。”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斯沃达，布兰卡的耳边只有这样一段低低的沉声。
“不必担心，我可是他的剑士。”
她微微睁大了眼，刚刚厮杀之间的兴奋也渐渐落了下来，成为冷静的余温。冲着斯沃达的背影点头，布兰卡转身飞跑，并不理会后方传来的刀剑相撞的声音。
将刀攥得很紧，她尽力全速地赶往现场。
——诚如斯沃达所说，这样不稳定地又回来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离她而去。
莫名其妙地，开始祈祷，开始恐惧。
是的，死神，并不是神。死神，也不过是个卑微如蝼蚁一般的魂魄罢了。
脑袋里都是和那个男人相遇的时候暖如烈焰的朝阳。强大到不可反抗的身姿。还有张扬的笑容。
——所以，不会有事的。一定。
<<<<<<<<<<<<<<<<<<<<<<<<
终于到达艾斯所在的地点的时候，之前的疑惑全部被解答。
艾斯喘着粗气，却仍勉强摆出一副迎战的样子来。丛林中满布着黑灰色的迷雾，其为一粒粒的水珠。
海洋的气息她无比熟悉。
“布兰卡……哈、”他满脸血痕，仍带着喘气似是责备，更像惊讶，“你怎么来了。”
像是被男子身上的创伤所刺痛，她微微眯起了眼。不知如何回应。而自家船长的话又暴露了自己的到来，使得自己隐藏气息从后方靠近的策略成了空。
轻轻叹了口气。布兰卡挪至艾斯身边。就在战场之上，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手。
“伤得好重。”
艾斯只听见女子这样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带着颤抖。正打算开口说话，就见女子的注意力似乎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狭长的灰眸带着危险的意味侧目而视对方。
对方白净的衣襟上沾有尘土，规整的衣角也残损几分。可以推断艾斯在无法使用能力的情况下还能使用霸气进行些微的对抗。然而，从双方体力的消耗程度上来看，艾斯毫无疑问处于劣势。四周的黑色水珠似乎有着灵魂一般悬浮在空中。
“原来如此，你把海楼石液化了么。”
“并非如此哦，死神小姐。”对方微笑着将手中杖一挥，艾斯下意识地将布兰卡挡在身后。
“所有的无机物都会化为液体——所以你手中的钢刀也会变成水珠的哦。”
“是吗。”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从艾斯的手边绕过。布兰卡走上前去，微微抬起下巴“那真是太遗憾了。”
“因为所有的水，都是我的武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沧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