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Seeker艾斯BG》此木柴

35、回首不见

　　34.回首不见

　　轻轻拉开木质的移门，窄小的资料保管处就呈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了，需要我一起帮你找吗？”年轻的航海士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纤细的手指在层架上顺着书脊扫过，温暖的阳光从小通风口中漏下，增加了几分宁和。
　　——再怎么样无理取闹的海贼团，再怎样不着边际的船长。只要有航海士的存在，航行记录就会被保留下来。这点对于黑桃海贼团同样适用。
　　她翻开了按照编序来看最早的那一本，准备从头梳理一下这个世界的时间线。

　　按照凯瑟布兰卡原本的记忆，她本不应该那么快地进入伟大航路的后半段——“新世界”的，然而和红发打过招呼以后，黑桃海贼团确实就是在新世界的航道上前进。
　　她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不过，既然还没有成为“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就应该还不会有性命之虞——虽然艾斯和甚平的争斗本来早在鱼人岛就应该发生了。

　　“‘海圆历1517年6月22日，到达鱼人岛。在鱼人岛上停留时长3小时，补充物资后起航……’这么简略？！”
　　在其他岛上的记录都有当地的风物以及在该岛上发生的事情，唯独到了鱼人岛的时候只剩下了这些看起来毫无价值的记录。
　　“…是因为停岛时间太短了吗？”

　　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跳一瞬间变得迟缓，随即而来的是船体的大幅度倾斜。
　　厚重的记录册从手中滑落在地。

　　船上的警钟鸣了起来。
　　“是‘白胡子’！！！”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我们还有艾斯船长呢！”
　　……
　　她抱着头背靠着墙蹲在角落任由门外的声音涌入耳内，顺着颠簸的船体摇晃，也懒得去管柜架上掉下来的物品。
　　门外的脚步声声随着海浪的高昂而变得更加扎耳。整片大海都在那个男人的驾驭下翻滚，使得整艘船摇摇晃晃。
　　还插着鹅毛笔的墨水瓶翻倒在地，染黑了航海日志的一角。
　　——明明是很重要的资料，她却站着无动于衷。
　　黑色的发丝凌乱，在眼前晃动，把视线分割。
　　室内的场景一片混乱，却没有一丝一毫映入她空洞的瞳孔，她甚至不愿去挽回。
　　『是啊，不论通过什么方式，他都会遇见‘白胡子’。成为船员，然后看着同伴被杀，最后死去……』

　　“喂！布兰卡！你在干什么？！”
　　木门被猛地打开，外面世界的光涌入昏暗的室内。
　　她呆愣着转向来人的方向。

　　那个少年拽着门框保持平衡，冲着这个一袭和服的船员喊道。他的身后，是光，他的瞳内，也是光。

　　“去战斗也好，逃走也好，如果什么都不做而任由发展的话，怎么能算是‘海贼’呢！？”

　　他很生气。
　　眉头紧蹙，表情狰狞。应当是真的对女子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是却毫不迟疑地仍对她伸手：“如果这艘船被击沉的话，你至少也要走到外边才不会被困住。”

　　她缓缓地从一堆狼藉的书册后方迈出。
　　“是吗……我都没留意到…”
　　“我原来…还被你认同成是‘海贼’啊……”

　　凯瑟布兰卡翕动的唇低低吐露出这些几乎听不清的话语，终于在这个少年的面前第一次攥紧了刀柄。

　　黑发、灰瞳、飘扬的和服袖摆、泛着寒光的短刀。

　　——真是久违的熟悉。

　　当波特卡斯D艾斯的脑子倏忽间滑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本人却疑惑了。
　　这个莫名的熟悉从何而来？
　　然而仔细一看，这面容却像是已死之人一样毫无生气。

　　少年呆愣地看着她迈出门槛，灰瞳里映射的亮光在略微地颤动。黑色的头发搭在苍白的脖颈上，死气沉沉。

　　如果是害怕，还可以理解
　　如果是喜悦，那算是斗志

　　波特卡斯D艾斯简直无法理解这个女人完全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空洞洞的，就好像是被榨干了所有的激情和希望一样，波澜不惊到宛如一滩死水。

　　“…为什么这么绝望呢。”

　　被问话的凯瑟布兰卡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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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宛若做着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不停地机械地战斗至死，却到头来一无所获。

　　直至某一次的1520年，波特卡斯D艾斯没有再一次邀她上船。
　　这时的凯瑟布兰卡已经是不适合成为海贼的年纪。

　　01
　　“谢谢你！”波特卡斯D艾斯非常郑重地道谢，声音激动到颤抖“非常感谢你救了斯沃达，这是诊金。”
　　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了点哭腔似地欢喜地微笑。
　　坐在桌后的老妇微微抬眸，看到沉沉的布袋被搁在桌上。她把目光移到这个满面欣喜的少年身上。
　　灰色的瞳孔里波澜不惊。
　　“……波特卡斯D艾斯。”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兀然回头，“你知道我的名字？”
　　老妇的面色苍白，灰色的瞳仁看着有几分空洞，而坐在木椅上却精神矍铄，一点没有日薄西山的样子。
　　她没有回答少年的话，转而腾出一指绕着苍白的鬓发，打着圈儿玩。
　　“你要是出海，就会死。”

　　少年的黑瞳骤然收缩。

　　02

　　“你要是出海，就会死。”
　　她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薄唇微微张开，却吐出了非常瘆人的话语。
　　“你这家伙说什么！咒我们船长吗！？我——”
　　少年抬手制止了还要接着说话的船员，转而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对于初次见面的我。”

　　凯瑟布兰卡闭上了眼。
　　她经历过千百次这样的场景，无论如何都没能挽救。

　　“我看到了。”
　　——千百次你死去的样子。
　　在顶上战场上黏腻的血渍。
　　铅灰色的天空。
　　刺痛耳膜的哀嚎。
　　“……这是你的命运。”
　　老妇缓缓睁开眼，面色惨白，就好像和长长的白发融到了一起。

　　“……但如果不做海贼的话。你或许可以活下去。”

　　少年的目光少见地变得认真而且沉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03
　　她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那这不是我的命运，而是我的意志。”
　　少年弯起嘴角，她却忽觉眼眶一热。
　　04
　　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为什么你还要站起。
　　所有的人都哀嚎泣血，为什么你还要歌唱。

　　05
　　黑桃海贼团于当晚离岛。
　　而波特卡斯D艾斯，也并没有如原先一般邀请她上船入伙了。

　　而只有她一人的小屋里，烛光摇曳，她在嗤嗤地冷笑。
　　捧在手上的书册，发黄的纸页被渐渐打湿。

　　『他不休息——无尽轮回的煎熬即为他的永罚。
　　伴随他的只有炙热的岩石和无尽的喘息。
　　然，其一生，并无意义。』

　　这是关于西西弗斯的传说。
　　“我原来…一直错以为是悲剧啊……”
　　凯瑟布兰卡仰起面来，抬手捂住了眼。

　　——这是西西弗斯的命运，还是西西弗斯的意志？

　　06
　　时间又一次地来到海圆历1520年。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顶上战争的舞台上。

　　没有人和她相识。

　　她穿着纯黑的和服，带着一柄锋利的短刀。
　　精致的刀鞘上花纹繁复，这些复杂的细节如同施了魔法一样映在了被处刑者的瞳孔中。

　　这个少年终于记起来，自己刚刚出海的时候曾经有人告诫过。
　　——你会死。
　　07

　　她曾作为船员战斗过千百回。
　　只不过这一次无人相识。
　　——这是我的命运，还是我的意志？
　　08

　　她是一个死神，因而并不畏惧死亡。
　　眼中那个演绎几百遍的场景和之前毫无二致。
　　稀薄的灵压运至脚掌，剧烈的压缩使腿骨几近崩碎，在剧本重复的瞬间，穿至两人的中间。
　　比严妆过的唇色还要鲜艳的岩浆穿胸而过。地狱的熔岩抽出身体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失去了支撑，向后倒去。
　　眼中的残像不断交叠变更
　　是的，她已经不复拥有青春的容貌，也马上将要献出长久的生命。她的双臂布满皱纹，她的身体瘦削又衰老。蓬乱的白发毫无生机和光泽，溅出的血液不再鲜红。
　　感官随着瞬间的大失血快速地衰退，以至于她不觉得烧穿内脏有多么痛苦，口涌鲜血又有多么腥臭。
　　但她莫名其妙地觉得——比起石棺之中令人心肺崩碎的那个景象。这要舒坦得多
　　似乎有人在呐喊，但却淹没在耳畔的蜂鸣之中。那是一种喧闹的寂静。
　　她太衰老、太丑陋。所以就连微笑也不再让人倾慕。
　　本就缺乏美感的躯壳因为残忍的破碎似乎更使人不愿接近。
　　映入她视野之内的只有广阔又苍白的天空，和脑海之中虚无缥缈的——
　　那个人的笑容。
　　09
　　橙黄的暖光燃尽了脑中所有的情感。
　　烈日当空，一如初见。
　　视野急速地归于寒冷的黑暗。
　　几百年前的记忆清晰可辨。
　　【我是ACE——波特卡斯D艾斯，是一个海贼。】
　　细碎的闪光的灰末，终于在狰狞的战场上飘散不见了。
　　这一回，1520的时针没有停止，终于向前继续迈进。
　　10
　　谁把命运的循环走成了螺旋？
　　谁把天堂的乐章引向了地狱？
　　11
　　那个修葺的很干净的墓里并没有安放着尸体，因为她早化为灰烬飘散在世界的角落。
　　黑发的少年每年都过来洒下伟大航路上各种味道的酒。
　　“……虽然我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很感谢您。”
　　一束纯白的百合放在碑前。
　　“这是我在岛上看到的一种花。”他挠了挠头，“居民们好像把这种花叫做Casablanca。”
　　“我还挺喜欢的。所以带来给你看看。”
　　面对着无字的墓碑，他笑得格外阳光。

　　海贼王的哥哥波特卡斯D艾斯把伟大航路重新走过了一遍，却一直都没有弄清楚，那个时候莫名地觉得熟悉的苍老妇人是谁。

　　12

　　纷繁复杂的世间格局随着蒙奇D路飞掀起的浪潮再一次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那么，ONE PIECE，到底是什么呢？”
　　回到东海的时候，有人这样问他。
　　而年方四十波特卡斯则是这样回答的。
　　“我只能说，它确实存在。”
　　带着笑意的声线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