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问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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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问答
黑桃海贼团终究是在海军抵达之前乘船离去了。
船只潜入深海，向着鱼人岛前进。一船人随着渐入深海的静谧慢慢地进入了休整状态。
香波地群岛的激战虽未有人丧命，不过几乎全船人都是伤员。在这一役中右臂骨折的布兰卡直接用和她的机能匹配较好的海楼石替换了前臂的骨骼。这会儿肉还没长好，并不能随意活动。
船越潜越深，几乎看不见光亮。就好似夜幕降临。
仅有那些会发光的海洋生物荧光点点，着实是照亮不了这一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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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着眉，看着暗处模糊不清的她。
还能活动的左手反反复复地将沾血的和服在搓衣板上摩擦着。她的眼神空洞，直直地望着吸饱了皂液的和服，原先敏锐的感知力这时候却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甲板上的空气带着湿润的低温。
深海的温度很低，纵使航海士已经预见到了这个而为船体进行了改造。然而，这怎么也不适合伤势较重的布兰卡胡来。
更何况——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是在洗衣服？
纠结再三，艾斯还是抬脚向她走去，在她机械地重复下一个换水的动作的时候，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中，就是这支纤细的腕骨，只要稍稍施压，就会像她现在的右手一样脆弱地折断。可是他却不得不稍稍用力，以便于唤回她不知飘荡在何处的意识。
“布兰卡。”他听见自己平静异常的声音。而那个女人终于把那张对着地板的脸连着空洞的眼神对准了他。
面上都是潮湿的水痕。
“别这样，布兰卡。”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是不是后悔，总之心里的钝痛感让呼吸有点不够顺畅。香波地群岛上她满身是血的画面还新鲜地活跃在脑海中。
那个时候她看着自己的刀，眼里全是恐慌，但是却对着自己微笑。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船长。”
莫名其妙的场景涌进脑海，让情感并不怎么纤细的艾斯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布兰卡，你不会还在想今天的事情吧，都说了——”
“船长。”她开口，声音不高，静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我现在是什么呢？”
手中湿透了的那件黑色和服被扔在水盆中，“我不是人类，现在，也不是死神了。”
“我明明记得死神不能伤害人类的法则，但却——”
艾斯沉默了一阵，直到女子声音渐渐弱下去。没有哭泣声，没有愤怒的猩红双眼。只是这样双目无神的盯着满是皂液的木盆。
“真是的，布兰卡你这个莫名其妙想法原来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改掉啊。”女子猛地抬头，看着男人带着笑容，在深海幽暗的背景下眸光点点带着莫名的认真。
他从水里捞起了那件黑色的和服，手中火光乍现。
“船长，你——”
那件衣服上的水呲呲作响化为蒸汽，然后就由边角开始燃烧。
热气扑在她的脸上，火光照亮她惊愕的脸。
“那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吗，”布料在他的手中渐渐被吞噬，被跳跃的火光包围，灰烬一点一点掉在他的脚边。他的笑容在橙黄的暖光下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去驱散她内心所有的不安，“什么都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船员啊。”
那团小小的火焰在终日不见阳光的深海之处是如此的显眼，万千海底的鱼虾睁大了眼睛，望向相对而立的二人。
终于，那件黑色的和服被烧得干干净净。
火光就这样暗了下去，两人恢复了静默。艾斯挠挠头，正准备离去。
她慢慢闭上眼。
——看不见虚，看不见魂魄，没有实行过魂葬，没有完全的灵力，觉得自己仍然是
一个死神，或许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那么，从此以后，为您效力。”女子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哑
“——我的船长。”
“都说了不要这样——诶布兰卡？！”艾斯一步上前，慌忙接住女子往下倒的身体，顺手一摸额头，吓人的体温让他心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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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心的热度很是难耐，布兰卡艰难地睁开了眼。剧烈的头痛使之皱起眉头，当然，其烦闷感并不都来自于生理上的难受，还有近来多梦造成的焦躁。
男子站在床边，投下的阴影恰好让刺目的灯光免于直射她的双眼。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大脑似乎反应比平时慢上许多，从睁眼到现在，她才感受到额上有温凉的湿润感。可惜毛巾上的凉水这时被体温烤得没有了凉意。
“恩……”喉间沙哑，她不得不咽了口水才让自己的音色听起来正常一些，“没事的，不过是消耗了太多灵压。”
男子默然许久，终是斟酌着开口：“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这样啊。”疲倦感让她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我记得在香波地群岛上没来得及补充药物就出航了是吗？”
他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一副后悔的样子，她不禁微笑：“别摆出那副担心的样子啊。死不了的——”
在与维多利亚的那场“战斗”中，虽然重获了斩魄刀的能力，然而身上的伤口太多，没有消炎药的处理现在正在化脓。体内的免疫系统正在使她的体温升高。再加上吹了整夜的寒风，现在的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更别提凝练出鬼道进行治疗。
但是，这远远不是人类的极限。远远不是死神的极限。所以，无论她是死神还是人类，就算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漂泊异乡的游魂，那也不会让她灭亡。
这还不是她的极限。
她闭上眼睛微笑。
『“容身之处什么的，总会有的。”』
他没有说错。虽然她还未看到大海的全貌，却已经找到了栖息的地方。
闭着眼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总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四目相对才能传达。
“没关系的。”
“我，‘天医’凯瑟布兰卡，可是你挑选的船医啊。区区伤痛而已，杀不死我的。”睁眼果不其然地发现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她可以看到他惊讶地睁大眼。
她第一次以自己的口陈述出外人赋予自己的“称号”。她不再是第四番队的死神，或者说，从很早以前就不再是了。
但是，没有关系的，因为她还是他的船医啊。
就算什么都不是也没有关系。
她还是他引以为傲的船员啊。
光是这样想着，就冲淡了许多失落的悲哀。
而与此同时，他拿走了她额前的毛巾。准备出门换水。
“不要关灯。”
他有些疑惑，伸出去关灯的手梗在空中。
女子微笑，黑发散在枕边，“这样我好分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是醒着的。”
即便是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她方才的发声似乎也不过分，所以艾斯的眼底沉了几分，一边答应着，一边出去换了毛巾。
布兰卡目送着男人拉开了门出去，安心地微笑闭眼。灯光透过薄薄的眼皮直直地照射在她的视网膜上投下了一片通红。
刺眼的白光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长明之夜。只要她希望，这盏灯就会一直一直亮下去。
此时，她的身体虚弱而精神亢奋。原以为这是一切变得越来越好的开端，却不知以后的种种，俱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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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
“早安布兰卡”……
推开门迈到甲板上的时候，船上的伙伴们都向她打着招呼。船上似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却没有人嗔怪这个游手好闲睡到日山三竿的宝贝疙瘩船医小姐。——当然，深海里是没有日上三竿的概念的。
她微笑着点头回应，目光扫过全景，最后停留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方才正看着舱外，此时却向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回过了头。四目相对。
她轻轻吸了口气，弯起眉眼，颔首垂目。
“早上好，船长。”
——这便是在漫长的悲伤中弥足珍贵的安宁祥和的笑颜。那时候的凯瑟布兰卡还是那么的美丽，而且幸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问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