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痴梦惊魂 ...
-
秦梅生产后，三日之内不准下床，一月以内不许出房门，只准在殿内吃、住.
衣服也比平时加多了，原以为是猪一样的生活，没想到吃食竟然有节制，尤其是不能吃太饱，饱了会伤脾胃，弄成终生不愈的症状.
而一个月期间，不能多说话，怕说多了怕弄成舌疾；也不能用冷水洗手，怕弄坏关节.
同时也禁止多人进入殿内，怕“踩生”，弄成疾病.
因此不能多见客，但礼还得照收，包括各种托关系送来的礼物.小柱子闷声发了笔横财，最近说话做事更是利落.
秦梅气血、筋骨都很虚弱，意识也迷迷糊糊，醒的时候只觉得眼前蒙着一层灰色的薄纱，看到的人或东西皆是一片朦胧.
但每天都会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味——那是属于康华特有的味儿，偶尔，在昏沉中睁开眼，就算没有看他的身影，也能听到有时他在外间轻声地和不知道哪个人说着什么.
幸好这期间除了不能洗头外，可以用龙眼树叶熬过的水洗澡，据说这样可以消毒和祛风.
二皇子极像一颗肉蛋，倒是看不出美丑.
这真正是小冤家，让她熬了两天两夜.
秦梅两眼直色色盯着他，手下也不留情，狠狠地在他肉敦敦的小屁屁上捏了一把.
直到看见他咧开小嘴大哭，秦梅才满意地把他递还给奶娘.
旁边的奶娘觑着眼瞧她，但就是不敢吭声，因为坐月的女人忌燥，连皇上进来时也不敢大声说话，或重步走路.
一时，秦梅又睡了过去，不知不觉间黄昏人静，只见有位宫女在外间偷偷道：“今个儿，皇上新封了个贵人.”
听着，又见皇后同宁妃，许嫔等都来笑道“我们一来道喜，二来也是告诉你，我们又添了妹妹.”
秦梅慌道：“你们说什么话？”
皇后道：“皇宫例来如此，你难道还不知道，虽然你命好，生了个儿子，但你无名无份的，带着皇子不成事体，所以皇上托我来照顾他.现在知会你一声，我回头就带他走.”
这话听得她一身冷汗.但情急之中，她记得皇后已出了家的.
皇后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冷笑道“这宫中数你最旧，连我都比你略新些，我如何不能回来？”
秦梅恍惚看见康华来了，心上急着，问道“她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只见皇后朝宁妃使个眼色儿“她还不信呢？”
众人不言语，都冷笑而去.
但此时，康华又不说出来.
秦梅唯有哽哽咽咽撞进他的怀里痛哭.
心里想道：早知有这么一天，所以自己当初才又诈又拒的.
这时康华道：“我待你是怎么样的？你也想想.”
秦梅一听，心内忽又转悲作喜，但皇后她们的话也言犹在耳，一旁颤着又哭.
康华又叹道“瞧瞧你又不信我了，难不成要挖开我的心给你看.”一面说，一面拿了一张利利的刀子就往胸口一划，只见鲜血流飞四溅.
直把秦梅吓得魂飞魄散，忙用手堵住那个血口抱着他痛哭.
康华道“不怕，虽然我快要驾崩了，但魂还会来看你的.”说着，样子突然变了，脸皮白白的贴在脸上，头发也疯长了起来.
秦梅五内俱焚，拼命放声大哭.
只听见康华一旁叫道“姐姐，怎么魇住了，快醒醒，这时节你不能哭，否则会对眼睛不好.”
秦梅一翻身，忙坐了起来拉住康华，双手在他胸口不停的乱摸.
“摸得我怪痒痒的.”康华握住她的手坐在床头.
秦梅心上还在乱跳，却也醒悟刚刚只是一场恶梦.
这时有宫女端了鸡子酒上来，秦梅见那宫女一幅鲜润的模样，不觉又触动了梦里的心事.
暗道：这从那里说起？宫里向来如此，可真若发生了，那可怎样好.
一时思痛，乱了神魂，想要扎挣起来关节有些酸痛，不由又倒回了被子里.
康华吓了一跳，几乎撂翻了手里的那碗鸡子酒.
秦梅勉强笑道“看人家坐不起来，还不扶一把.”
康华道“瞧你脸上颜色不成颜色，气力也微了.”一边说一边扶她起来，但觉她肩背身心出了冷汗.
当下便知，刚刚那梦应是勾起了她的心病.
那晚，他顾不得忌不忌讳，连连吩咐人在她对面置了床要守夜.
只是哪里睡得着，一顾听着她的鼻息出入之声.
秦梅也没有睡好，何况半夜窗外淅淅飒飒，又像风声，又像雨声.
康华披衣到了床前宽慰她道“别想长想短的，今晚有我在呢，管保没有恶梦魇住你.”
秦梅苦笑道“估摸着是这些日子睡太多了，所以睡不着.不用管我，你明天还要上朝呢.”
“我也睡不着，不如和我说会话，好不好？”
秦梅点点头“也行，不过我不能多说，听着你的就是了.”
说着自己躺进了里面，把外面的位置留给了他.
康华脱了鞋，刚想躺进去，秦梅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把枕头抽掉“这大半个月，不曾好好洗头，想来连枕头都脏了，有劳皇上去拿自己的枕头吧！”
康华一听，欠身凑近她的面前“不怕呢！当日我出天花那会，喝了许多药，人又晕忽，有时候发了汗，也不能洗澡.你那时还不是天天晚上搂着我睡.”
秦梅倒身，一面躲一面道“那时候是你哭着闹着不准我走，当我是情愿的.”
“就知道你那时不是真心的.”康华离了一下她的身，手还放在她的耳边但嘴角挂着冷笑，“小时候你说我小，说我只会闹根本不顾你的感受.长大了，你不是不爱我，不是耐不得皇宫的寂寞，只是很怕我.姐姐....”康华的声音温柔的近乎变态，“我大婚那时你是不是特恨我，嗯？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嗯？！”
秦梅笑道“我只说了一句，你就拉拉杂杂的扯上这些！不给你利害，也不知道从今儿起，我是不好欺负的.”说着，翻身起来，对着他的脸蛋就掐了起来.
康华被捏得脸通红，但也不求饶，反而伸出两手乱挠在她身上.
秦梅笑着口里只道“华儿，我还在坐月子，不能闹.”
康华方住了手，问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那无情无义的话.”
秦梅一笑道“再也不敢了.”一面理鬓，一面抽了手绢擦他脸上的汗.
康华倒也没有坚持要枕头了，只把自己的手枕在头上“我说一件你不太欢喜的事.”
“什么事？”和他对脸躺下的秦梅不以为意的问道.
“大事.”
秦梅见他说得正经，且又郑重厉色，只当真是大事“什么大事？”
康华见问，但忍着笑，言道“你白白辛苦了九个多月.”
秦梅一听，又忆起中午那场梦，神色不由黯了下来.“说吧！我听听看怎么白辛苦了.”
“我听人常说，这个儿子多半长的象母亲，女儿多半长的象父亲的多.但我今日看了儿子，我发现他长得还是比较像我，跟母后也有点像.”
言下之意，反正不象你.
秦梅咬着手绢，皱着眉头，这好像真的白辛苦了.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唤人把儿子带了过来.
一见，这小子，小脸儿有点红皱，五官都小小的，眉毛还没长出来，眼睛大部分时间闭的死紧，看不出象谁.
偏偏秦梅不放心问奶娘：“你看这二皇子长的象谁哪？”
“小时候看可不准，大着大着还会变模样的.”
秦梅听了伸手拧拧他小脸上软软的一团肉.
结果奶娘忽然来一句：“哎呀，别用力，小心把他脸弄变形了.”
切，你以为是变形金钢呐.
她嘬嘬嘴发出声音逗逗儿子，一边宫女笑着说：“娘娘现下这模样，跟二皇子还真有几分象.”
对了这几句话，二皇子也醒了，这小子脾气倒很好，被人吵醒了也不介意，小眼儿一昧骨溜溜的翻，跟一对黑宝石似的，一声也不哭.
秦梅见他睁眼，仔细又看了一遍.
“真的吖，不止嘴巴，他的眉毛也和我的一样漂亮.”
奶娘瞅着秦梅妩媚的柳眉，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而康华只恐秦梅心里乱想，积了虑或夜间走了困，身体不好；今见昨晚的话有用，扯开了她的注意力，自己才放了心.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痴梦惊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