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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舞月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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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中湖,桥下流.远处袅烟点点愁,月幽幽,情到末时未始休,月影舞煌楼。
岸上人急徨,故人不见,湖中荡起水漾洲。
康华望着秦梅映在水中的影子,微微笑。闭上双眼,头垂入柔软的绵流中,绵绵的水包围着他,温柔地抚摸着他.
寥寥新月下,侧侧轻寒,他拥有天下,出彩的却是做戏,做人的嬉笑怒骂都只能带着两分真,只有孤独做到了十二分.
而那皇城里细密的红纱灯笼里,宫墙根绵密的罅隙里,御花园里茂密的叶子里,妃嫔们的枕头里,探出一个丛丛尖锐带了毒的野心,到处暗藏着用柔弱掩盖的狠绝。
所以有人下水相救时,康华突然仰面朝天微微一笑,深深推开那个人.
浅浅的薄月光晕在他的脸上,决断的好似一刀挥下,露出沾着碎骨裂体。
水面映出秦梅纤细的影,漾着在水里化了,碎了一湖暗萦月色的影,荧荧一片惨灰。
他突然眨眼频频痴望秦梅投递在水中的倒影,用手擦上她着急的脸,穿走在她急促大叫时垂在脖子的乱发。
直到缺氧微昏时,救他的人骤然一把顺利抓住他把他带回岸上.
岸上焦等多时的秦梅一看见他马上伸展双臂,想要抱人。却迎来虚空的影子.
冰冷的地上,黯淡揉碎了康华倒下的面孔.
夜晚春天最后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后林中,晶莹的雨水打在一朵未及落下的桃花瓣,晶莹滚了下去.
青纱窗外雨淡淡,疏星几点,分外清冷幽谧.秦梅坐在床旁,看着躺在床上的康华发呆.
他闭着眼,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瘦干了肉。
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眼流下来,最终隐没在衣领里.
俯下身想摸一下他的脸,却让他的呼吸扫过脖子边,让她微微打了个颤。
然而,指尖刚触及对方的肌肤,就被他的手抓住,“姐姐和我扯平了吗?”
秦梅咬了下唇,只沉声道:“先把药喝了.”
碗沿碰到紧闭的嘴唇,丝毫没有张口的意思。
“怎么了?”
康华的唇角斜斜扬起,竟然笑了,“不要。”他盯着她的眼睛,非常清楚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喝。”
“不喝你会发烧,然后脑子会烧成白痴.”
“我情愿是白痴.”说完这句话后,康华闭眼,躺着不动。
他分明是赤裸裸相胁,然而她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还是那么任性,秦梅赌气把碗放在桌上.
可不久,他一会热得满身虚汗,一会盖上被子还是冷得浑身发抖.
“喝吧!啊.....”她不得不再拿起桌上的药哄他.
然而他还是却摇了摇头,反手抓住她端碗的那只手,往下一甩——
碗被倾覆,褐色的药汁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一旁的秦梅已经完全呆住,康华却一把抱住她,紧紧箍住她的手。秦梅的视线瞬时茫然的迷离。
他伸出手,颤颤地摸着秦梅的脸。地上浓浓的药味溢散开来,他定定地望着那张脸,秦梅也定定地望着他,眸光交集处,已分不出喜悲.
秦梅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去室外,没多久浓浓的药味再度迎面而来.
她先捧起碗,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俯下身,突然吻在康华的唇上。
他沉默了一下,伸手把她抱得紧,药入了口,舌头却被他吃痛,她低碎地吟了一声,康华猛地吮在她的脖颈,秦梅想推开他,却被抓了一把头发,挑开了衣襟.
挣扎中她看到他青白的脸色,心一软.身体就被他一推,倒进了一片凌乱的被子里,贴身的衣服满满散落了一床。
康华顺着肩颈舔吻,没多久他喘着粗气转移了阵地,拾起双手从手指吻起,舔到了手腕处,他重重的咬了下来,让利齿深入她的骨髓.辗转探出的激情却带着痛彻心扉的缠绵.
噬骨的肉痛让秦梅羞愧地呻吟,想抽出手来,但又怕他咬得更紧.
他放纵着他的需索,血液开始流了下来,他扣住她的腰,不让再动一分,秦梅只好咬牙坚持,血渐渐随着他的嘴流了更多下来.
直到两人再无阻隔的合而为一,交融彼此的气息与体温,他才放开了嘴,满足熨贴着她的肌肤.
而秦梅皱起眉头,承受他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感觉全身都快被他淘空.
了。
过后倦乏欲睡时,康华忽地抬起头来,眉目冷毅,静静地凝视着秦梅.
“秦梅!”低沉的声音回响在房中,倏然象是一道尖刺戳进心中,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干嘛?”
“倘若你又再离开我……”
秦梅心头一跳。“怎么会呢....”起码现在走不了。
“如果你再走多一次,那么再下下次,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他的声音仿若飘在水面上的尘埃,没有丝毫的重量.
“哦!”自大都是男人的通病,秦梅松了口气.
康华俯下脑袋弯起唇来轻轻一笑,这一笑,令人寒心冻肺.“因为你要为我守一辈子的陵.这样你就不会离开了对不.......”
时间静止了,像似堕入无边的暗境.只有秦梅的心跳声,还在一下下跳动着.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眼睛却涌了雾越发地黑亮,望着康华,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然后她帮他垫好枕头,盖好被子,一如从前。
康华忽又睁开眼睛,望着她道:“我怕你趁我睡着的时候逃走。”
“不会。”
他再次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又开口道:“姐姐……”
秦梅看咬着唇,道:“我一定不会的.”
“但是上次……”
秦梅用食指压住他的唇,柔声道:“快睡,有什么话醒来再说。”
“真的不走?”
“嗯,不走.”
得到保证,康华这才真正睡去.
窗外渺渺的雨丝翩翩然落到树上,肆意地追逐着前生.
秦梅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扳开康华的束缚轻手轻脚下了床.
厨房中,药熬好后,天生劳碌命的秦梅又煮了两个小菜和粥用东西保温着拿回房去.
康华不在房里,秦梅推开大门,看见沉郁的夜色中,那个在桥上张开双臂的男人,带着一贯的高贵、优雅,凝霜的身影寂寞清冷的令大地也沉默,秦梅不禁心儿一紧,脱口狂呼“华儿你干吗?”
闻声,那身形一震,回头看到是她时,温柔清冽的眼眸将睫毛上悬挂着的露融化成一道浅浅的水流,流过带笑的唇角.
“姐姐!”康华急速过去双手一揽紧紧地抱住她,“你去哪里了?”
“还不是去熬你的药了,熬好后又怕你肚子饿.顺便煮了点东西.”
“我还以为你离开就不回来了。”他说着说着自己就轻笑起来.
秦梅眨了眨涩然的眼眸“我不是答应过你嘛!回去吧!小心喝了风.”
康华只是贪婪地感受着她的体温。
夜从月痕两旁掠过,“声音!姐姐我要听你的声音”睡梦的人不自觉的呓语。
“我在,一直都在。”她不断地哄慰着他。
轻轻用手抚平他的焦虑.
他喘息的嘴唇贴在她的耳朵呢喃着,“醒来就看不见你了……”
“我就在你身边,你还怕什么呢?”她缓缓地抚着他的背部,好让他平静下来。
“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但是……你却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这一夜,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伴着退不去的高烧,他说了一夜的梦话.
秦梅的嘴边扬起一抹似苦还涩的笑……孽,和他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真是一笔孽债啊!
夏初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前一天还在下雨,第二天就已经挂起了炫目的日头.
康华的嘴唇在昨日被她咬裂,结成了痂皮,蒙白的痂皮边缘翻了起来,夹杂着干涸的褐点。
秦梅咝着气,吐着被他咬破的舌头,一边用勺子,缓缓搅着手里的粥,圈圈的漩涡,追逐着吞没彼此。
屋外远处空旷的山上已是满眼绿意盎然,山野花遍地姹紫一片,缤纷得醉人,屋后面风姿绰约的桃树在阳光的照射下树影斑驳,竹桥上面,东平和其他家的孩子又追又闹,玩得不亦乐乎。
屋内康华不断的摆弄着一段半截的穗尾.
秦梅放下手中的碗,嗤笑了一声,道:“这半拉子的东西是被你生气的时候剪下来的吧!”
“嗯!”
“扔了吧!我重新做一个给你穿.”
他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她,幽黑的眸光闪动,竟如同浮上了一层碎冰。秦梅心头一惊,不觉自责起来,好似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输人不输阵“我可是一片好心……”秦梅圆瞪着眼睛,嘀嘀咕咕和他对瞪.
“不知何故,我很想掐死你,姐姐.”康华支手在桌上,笑瞳幽深,长指从她腿上慢吞吞爬上,一掌掐住她的颈项。
“我又没惹你.”话语脱口而出,秦梅满脸迷茫可爱的很.
康华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用食指与中指夹住穗尾,开春皇宫有选秀女,其实他并不好女色,此次选秀亦是阁臣和太后们的意思.
他虽然没有选纳的兴致,但还是要过过场,却意外的发现李将军二侄女李玉媚身上挂着的饰物扑着漫天的熟悉感.
孽,真是孽,但凡她经手过的东西,他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