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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前尘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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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金朝的皇长子来到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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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间,烛火孤独地跳跃,自从出宫后,秦梅的发总是简单的用一块粗布挽起.
她没有多想什么,因为她发现照顾小孩子是件顶顶麻烦的事。
每天早上,东平还在被窝里的时候,秦梅己经顶个鸡窝头,打着呵欠先去看东平有没有把被子踢掉,然后再去厨房煮早饭.
最近东平的青白脸色再加上瘦弱的身子,绝对是贫血的病症。看着东平一天到晚拖着具病怏怏的身子坐在屋门前,要死不活的看天。秦梅看着看着,就会想到康华这个已经升级做爹的混蛋.
她们现在住的屋子半临河,屋后一大片低矮的树木,照前屋主的说法那是果树,到时候白吃果子不要钱,可是挺秀的小树丛,虫子从来没有断过。屋子是用竹子修建而成,不大,平时看着诗情画意,可风吹过时,剌喇喇的刮疼人.
话说到房子为什么会扯到康华.便是他当年给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宫中的精品,嗯嗯,的确值钱,但带出民间后,吃不得,卖不了,光荣地产生了现在的家徒四壁。
为什么选在临河的房子呢?
晚餐清蒸鱼,从河里钓的。
米桶里的米,钓的鱼换的.
东平身上的旧棉衣,还是用鱼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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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东平还没有醒,“太阳出来了,猪!”响亮的声音妄图粉碎东平的睡意,用心极其阴险,但某小鬼翻身卷着被子继续睡。
呵!呵!一山还比一山高,秦梅抱起她的卷筒被,“漱口刷牙洗脸,吃饭喽,”一条巾帕直接盖在东平的脸上,赶鸭子上架。
吃完后秦梅抱着木盆朝河边走,东平瘦小的身子坐在屋门前晒着太阳揉眼睛,脚下的影子萧索,落寂.
很快洗完衣服后晾好后,秦梅带着东平继续研究菜是怎么种出来的!
不过秦梅很快泄了气,此时已是冬天了,虽然不像北方那样会下雪,但也冷的很。
被子,过冬的衣服,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干菜干肉都要预备下.
秦梅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骂完康华后从首饰盒里拿出从宫里带出来的首饰,有华贵的翠嵌珠宝簪,精美的事事如意簪,璀灿的绿雪含芳簪,玲珑剔透的喜鹊登梅簪,雕刻精细的五蝠捧寿簪,金质的四蝶步摇,嵌珠的金项链,嵌宝的金耳坠,金镶红宝石的耳环.........若砸开了卖,就可惜了整体的美丽.若不砸,就不能卖.
“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穿。难道你还在想他.”秦梅听见自己用一种几近血淋淋的声音回答着自己,“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父亲。”
她拿起四蝶步摇狠狠地用利剪剪断.
“别动,我替姐姐簪上.”
再也簪不上了,碎金的屑就这么落了下来,支离的蝴蝶成了一堆可以换钱的金质残片.
一股痛意从指尖涌起,如藤蔓般绞束着心脏.
“姐姐戴起这对耳环真漂亮!”他的手缓缓抚上,由唇及鼻、眼、眉,突然吻向耳朵.
耳环最终被石头砸烂,散了一地的宝石流光溢彩,空空的金壳子软弱的荒芜着.
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到了秦梅的手背上。
房内变得很安静,蜡烛默默地流着泪,黄色的火光跳动着,将她的影子投映在窗上,很黯淡.
落日长天孤烟独前,风沙漫漫经年,一别无常,梦里无处相见.
是何人,无论滞留多少时光,曾经熟悉,终于分离,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
想着前尘往事又当不了饭吃,还是现实一点吧!
大米一石,去了半两银子加上改善伙食的烧鸡和一瓶过年用来做菜的酒,凑齐一两.
两件衣服,又花去了一两.
厚实的棉被,还有东平看病抓的药...........
一个上午过去了,秦梅藏在胸口从当铺换回二十张十两的银票,嗖一声,飞走了一张.
中午她勉强做出油焖草菇、红烧鱼、红豆茶树菇汤,蛋炒饭,又煲了一碗褐色浓浊的药汁。
喝完药,秦梅帮东平擦去嘴边沾到的药渍,“东平真厉害!全都喝光了.”
东平搂着她的脖子谄媚地笑,示意要桌上的甜梅做奖励.
下午,秋未的阳光暖洋洋洒下来,秦梅极其不雅地打个哈欠,“哗啦————”一声,用力提起鱼杆,湖面溅起好大一片水花,鱼在天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身上的水珠璀璨闪耀,比她先前砸烂的宝石还要漂亮.
叭!鱼准确地落在渔篓里,东平已经抗议吃了太多鱼了,唔.....晚上改喝鱼汤.
晚上灯下,秦梅正在缝补着衣服,突然眼前明亮许多,抬头,小东平举着另一盏灯凑过来,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岁月安好,一大一小相依相守,不是亲人,更似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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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倦意的末阳姗然西下,宫路上的石座宫灯被逐一点亮。温暖的光,为一片华艳的琉璃飞檐翅角上涂了一层暖暖的黄。
一位太监正领着李将军进了丰仪殿。
按照制度,外臣是一律不得进内廷的。李将军虽然一时间摸不清皇上的用意,但知丰仪殿是离宁心殿最近的宫室,也是后宫妃嫔最想进驻的地方.
康华身披着大氅坐在榻上,指骨分明的右手上拈着一束穗子,面容却在儿臂粗的红烛晕黄的阴影下显得越发瘦削.
烛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清冷光芒,惶惶然是真如幻,声音却清晰地铮然入骨, “李卿家是第一次来丰仪殿吧!”
康华似乎知道自己多此一问,随即转移了话题喟然道:“朕自幼年起长于深宫,耳濡目染丝竹之音,从此安于逸乐,戏耍之玩.爱卿哪,朕也时常妒忌你可以上战场磨练出一身的男子气概。”
李将军刚从皇帝在早朝中要亲征的风波中缓过劲来,此时听到这番之言,吓的战战兢兢,汗如雨出,忙跪下道:““皇上天资英敏,不是鲁莽的武夫可及也,现虽有边外小事,有下臣等出战就可。皇上切勿想有损伤龙体的事啊!”
康华挥手示意太监将他搀扶起来,自己却冷笑道:“都说王者治天下,哈哈,没有杀伐何来的天下,朕能治天下,难道连一个不顾生死的士兵都比不上。”
李将军垂着头,目光隐晦难测,不知是想起了自己正在浴血奋战的部下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在沙场上的情景。良久,才道:“不能是现在,皇长子还太小了。”
君王要胸怀天下,不可为一人一物所系.
就如他的婚姻一样,纯洁不起来。
他只能和父皇一样,总是在衡量各种利害得失,取其轻重。
然后便失去.........
康华,你是否只能和父皇一样会笑着流泪却百死不悔,你是否和他一样,只能郁郁而终.
为了谋略江山失去了秦梅,也失去了大半的性命。既然当初上天垂怜降下了秦梅,留她在他身边,让他至少能活得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不知道太傅日夜的教诲,只是老天,他在人世间的寂寞太难熬...太...难熬了.
李将军见他神思哀伤,下了决心道:“皇上是百年一遇的明君,明主之一举一动,举有为动而为有为之.请恕臣直言,皇上不是一人而是身系万人之重。切不可为意气而行之.”
丰仪殿里一片寂静。
李将军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能听到座灯烛上的哔剥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康华平静的声音:“起来吧,谁说武将无识,李爱卿一样文识过人。先回去吧。朕要亲征的事就到此为止.”
李将军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谢恩完毕出宫去了。
康华怔怔地看了手中穗子一会,淡黄飘紫光的光从灯罩里缓缓溢出,倾斜升腾出若隐若现的烟晕,紧紧贴在他身上,透出百子千孙衲纱帐上的大红金丝在宫室里昏昏的,把人心揪住。
玉上的穗子是她亲自穿的,也是他亲自绞下来的,此时穗子在手心铺展,如海浪荡漾开来;是他心中伤口流出的鲜血。
她走的真干脆,与其做一只深宫中的金丝鸟,不如做一只流浪的老鼠。
康华眼中有悲哀的诡谲流转.
晚空像琉璃一样地通明,月光却已经渐渐地冷了。
夜,沉淀了白昼的喧嚣,迷离不安的灵魂却依旧浮动着。
窗外雪皑皑,殿内的龙凤喜床,五彩纱纳百字帐,红缎龙凤大炕褥,件件灼灼清凉,粼光注影.
燃着的蜡烛也快至末端,在灯座中蔓蔓延成一朵花。黯淡的烛光萧索的映着他的眉眼五官,姐姐....你最喜欢....的军人....他也做不了了.
这两年,自己还真没做过她想要自己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