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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 ...


  •   I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 and the earth.(起初神创造天地。)
      And the earth was without form, and void; and darkness was upon the face of the deep. And the Spirit of God moved upon the face of the waters.(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And God saw the light, that it was good: and God divid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
      So God created man in his own image, in the image of God created he him; male and female created he them.(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And God blessed them, and God said unto them, Be fruitful, and multiply, and replenish the earth, and subdue it: and have dominion over the fish of the sea, and over the fowl of the air, and over every living thing that moveth upon the earth.(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
      And God said, Behold, I have given you every herb bearing seed, which is upon the face of all the earth, and every tree, in the which is the fruit of a tree yielding seed; to you it shall be for meat.(神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
      And to every beast of the earth, and to every fowl of the air, and to every thing that creepeth upon the earth, wherein there is life, I have given every green herb for meat: and it was so.(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各样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作食物。事就这样成了。)
      And God saw every thing that he had made, and, behold, it was very good.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sixth day.(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1]

      细长的束柱冲拔而起,蒙昧的光线透过厚重石壁之间高高的彩色玻璃,在昏暗又高耸的室内空间,形成丁达尔效应一般的彩色光柱。
      神父的声音飘飘渺渺,仿若从穹顶上飘下的羽毛:“我的孩子,神已经告知了世人他的踪迹。”
      “那是什么呢”青年声音低沉,如同伽利略手里的铅球,沉甸甸的一字一字砸在地上。
      银色头发的外国神父在胸前比了一个等臂的十字,沉痛的,低声的,一字一句道:“吾神已死。”

      李景帆在石室圣心入口的火焰券下慢慢把围巾在脖子上戴好,仰头看向天空,鹅毛般的飘雪以一种夸张的透视洋洋洒洒降临人间,有的落在眼睛里,顿时一阵湿凉刺激。
      别的城市都还刚刚进入深秋,H市已经是一派冰雪世界了。
      来接他的人还在路上,李景帆踩着湿滑的台阶走下雪地,几步小跑躲进了休息区。一堆外国旅行团已经将这个小小的棚子占满,熙熙攘攘的说着各种口音的英语和俄语。李景帆站在最外边的地方,低着头玩手机。
      正刷着推特,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连带着挡雪棚也晃了晃,上面的积雪窸窸窣窣落下来,好大一团落进了他的脖子里。
      耳边马上响起英语的道歉声。李景帆快速收回手机,脱下外套,将雪抖了出来。
      半小时之后,约好的车终于到了,送他去H市机场。
      很快,飞机在B市降落。他下机,直接去了院里报备工作。因为五年前那场实验室爆炸震惊了整个B市,引起了国家的高度重视,所有科研所门禁系统都交给国安统一更新换代。李景帆站在感应区域等待了十秒,电子屏幕显示代码意味DNA信息配对成功,面前看似不堪一击的玻璃门才缓缓朝着两边滑开。

      “李工,回来了?”
      李景帆点点头。
      随着华国国际地位进一步增强,越来越多的天之骄子选择为国效力。这几年院里进了许多新面孔,李景帆早已不是当初寥寥无几的海外名校毕业生之一。

      他交接了工作,从院长办公室出来。
      两个今年才进来的新人正在讨论最近院里主推的一个案子。因为正好和最近委瑞内拉一起非政府武装冲突有直接或间接关系,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在外面却一个字也不能提,回来终于能直抒胸臆,未免就多说了几句。
      有的涉密太多,李景帆路过听见,稍稍提醒了两句。两人立刻点头认错,等李景帆走远,彼此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
      其中一个人小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背景?听说这几年一个课题都没做出来过,我们这种级别的院里竟然也会养不学无术的闲人。”
      另一人马上推了推他,示意噤声,盯着李景帆直到看不见他背影,才揭秘一般回答:“我听说,他的伴侣有军部背景,行动中牺牲了。国家有照顾政策嘛。再说了,他伴侣的爸爸,可是军部那一位……”

      李景帆出了院里,按照惯例直接乘的士回家。他已经好几年没碰过方向盘了。
      B市的夜色似乎仍旧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璀璨了一点。李景帆回到他的那栋小居室,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张扬出事之后,他受到打击很大,接受了半年的心理辅导。医生不建议他饮酒、从事高压高危的工作,也不建议他驾驶车辆、飞机,甚至不建议他单独一个人生活。
      李景帆倒不认为有这么严重。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置物架上,在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芯片,顿时很明显的笑了,眼睛都亮起来。

      这是他这次工作的真正目的。
      李景帆从卧室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厚重的笔记本,很老式,像是至少十年前的机型。他将那个不到一平方厘米的芯片放置在了弹出的卡槽里。蓝色的屏幕亮了起来,一个白色的代码界面开始不断滚动。李景帆放下电脑,去浴室洗漱,半小时之后,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OVER”不停闪烁。
      芯片内容已经被完全拷贝到了他这台加密电脑以及内部的局域网上。
      芯片在完成一次拷贝之后,就已经被完全销毁了。
      李景帆心情愉快。
      这种愉快的心情持续到这周周五,他父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无非老调重弹,希望他能尽快结婚,至少也先谈一个朋友。毕竟同性婚姻法案已经正式颁布了几年,就算是同性恋也照样有被逼婚的一天。
      李景帆之前已经以工作为借口推了许多次,这一次实在推脱不下,只好答应和父母说的那位“朋友的孩子”见面吃顿饭。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大的阵仗,而那个所谓“朋友的孩子”竟然不是特指一个人。李景帆一身便装随意掏出钥匙开了门,一大屋子的人一起抬头看向他,倒真让他吓了一跳。只好玩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妈妈立刻站起来,推他到屋子里换衣服,竟然也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李景帆拿着被塞在手里的衣服,正开口要说什么,李夫人表情反而比他更严肃了。

      李景帆本身底子不错,自己却懒得收拾,李妈妈眼光很好,这么一打扮起来,竟和杂志上的封面模特不相上下,只可惜前几年生病,之后又常常外地出差,身形消瘦了很多。
      不过他本身就喜欢运动,射击、游泳、攀岩,兴趣又广,虽然最近一直忙于工作,但应付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桌加上长辈大概十几个人,最终仍是宾主尽欢。
      晚饭之后又聊了一会,李景帆将人一个个送上车。直到最后一个,是李爸爸一个多年的好朋友介绍的青年,李景帆将对方留在了最后一个——因为他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并且关系最近。即使出于生意上的考虑,也应该将对方照顾周到。

      李景帆亲自开车送对方回去的时候,也意识到这几年自己改变了不少。
      他在国外学习生活多年,起初一直都不大适应国内人情往来的模式。李景帆将车子缓缓停下的时候还在想,有时候糟糕的一天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只不过这种改变未必就是朝着一个不好的方向去罢了。

      他很好。
      现在很好。

      直到后脑勺被顶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李先生,我们找你很久了。”
      寒秋的凉气从车窗不知不觉渗透进来,让他整个肺叶都冰凉炸裂。李景帆倒是十分冷静,“甄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不,准确的说是在找‘我们’,怎么,我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你难道不高兴吗?”
      黑沉沉的夜色把一切都含混不清。
      李景帆心跳加速起来。
      他不敢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到底是谁?”
      “甄爱国,我说过我叫甄爱国。”
      “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过。”
      “那……‘破冰计划’你总知道吧?”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李景帆微微失望,于是沉默了。
      后面传来一声轻轻嗤笑。

      “我不是他们的人。”
      他收回了手里的微型手枪,反而把手掌按在了李景帆的肩膀上。
      “不要担心,我们是同志。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在你找到的那一天,你就是我们的一员。”

      神灵在哪一天死,在哪一天生?

      伴随着车门轻轻锁上的声音,李景帆脑海里浮现起一个答案——
      “THE SIXTH DAY”

      神灵在第六天死,在第六天生。
      TSD!

      [1]《圣经旧约创世纪》第一章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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