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术后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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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尚洗漱和用餐后很快回到医院，而进行中的手术却没有那么快。
按照何静的吩咐，项尚安排这里众人轮换着回去吃饭，也让老太太回去休息，其间再无多话，姐姐姐夫们出奇的静，那大概是另一种抗议，没由来的，或者说是一直以来的。
很久以后，手术室通道左侧的窗户呼一声打开，里面的医生带着眼睛，口罩半拉下来，刚过鼻尖，双手捏着个盘子，轻放在窗台上。
“何老师——”
是个年轻医生，拿着项伯竹切除的病灶部位，按照里面大医生的吩咐，只叫何清过去查验。
那是远远看去血肉模糊的一团，项家有几个从医的，长女项荣森、四女婿齐木华、七女项晓风也跟了过去。
三女项晓玲和五女项晓舞依旧坐在老太太两边，阻止她往窗口那边张望的目光。
而项尚，只是坐在怀抱着项言晏的六姐项晓景旁边，远远的看着那一团背影，直到何清开口，让年轻医生继续去病理科送检。
大概总觉得切下来就是完事，后面的等待时间变得格外难熬，项伯竹被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小七，你带大家送爸爸去病房，小尚跟我过来。”
病床刚被推出来，一伙人一哄而上，何清走在后面，对身边的项晓风和身后的项尚说道。
两人应声，一个闷哼一声不太^安心的赶上大部队，另一个一声不吭不明所以的跟着何清走。
“张正，情况怎么样？”
何清带着项尚一路从手术通道穿过旁边的休息室，找到了里间正在洗手的主刀医生。
“手术很成功，老爷子身体底子好。”
正做着清理的医生显然没算到何清会找到这里，下意识冒出的话好像是本能。
“这些我知道，我是问你打开以后里面的情况。”
何清皱着眉，不带一点客套。
“外壁向腔内有扩散，支气管也有少量……我都做了清理，刮的很干净。”
张正干脆关了水龙头，回过身。
“刮的很干净？”
何清的眉皱的更深，此刻他无法有任何意见，这本来就是个两难的选择，更何况一般医生见状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这样。
“这点你放心！”
面对何清的喃喃，张正中气十足道。
“张主任，辛苦了。”
见何清独自出神，一直站在身后的项尚侧步向前，微笑躬身道。
“没事没事，能给老爷子主这一刀，是我的荣幸！你，是？”
张正忙摆手，笑成一条缝的眼睛见着项尚眼生。
……
“夫人，你们现在叫他，把他叫醒，注意不断的跟他说话，不能让他睡了……”
另一边病房门口，另一位医生正跟家属们吩咐这夜的特别注意事项。
“爸爸——”
一帮子女儿女婿们围了上去，但不见项老爷子有丝毫反应。
“外公——”
一帮子刚下班放学的外孙外孙女们接力，老爷子依然没有反应。
“大宝去叫爷爷，大声叫。”
项晓景把项言晏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小屁屁。
“大宝，快去叫爷爷！”
“大宝，快来！”
“对！大宝来！”
……
在众人期待下，项言晏撅着屁股，伸长脖子，怯生生的叫了一声，还算响亮。
“爷爷——”
但见病床上的项老爷子，明显的一哆嗦，眼皮开始闪烁的同时挣扎着应了声。
众人的心到此算稍稍放下，一面哄着项言晏继续在边上不断的叫着爷爷，一面商量着着接下来日子的值班。
“都我在这里，反正我晚上也都是不睡的。”
正当一伙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项尚终于带着何清走到了病房门口，一句话成功摆平了所有的争执不下，虽然还有不平但都好像瘫软。
儿子依旧被项晓景夫妇带回家，母亲被众人搀扶着也回了家，何清倒是留下，不过是为了医院里的事。独自坐在病床边，看着基本没有意识的父亲，项尚又想起白日里何静问她的事情，大宝的妈妈。
项言晏的妈妈，周雨兰，是个地地道道C省来的山里人，是零连枝有段时间热衷十字绣时，在地下小商品市场里认识的，姑娘没文化、没见识，但零连枝看中她漂亮、朴实，于是钦点来做儿媳。
要说亲朋好友对零连枝这个决定是诧异的，对项尚的接受更是瞠目结舌，但这瞠目结舌之后还有个更是让人目瞪口呆的，在项言晏两岁的时候周雨兰竟然和别人好了，而这别人正是项尚的哥儿们、项言晏的干爸。
知道这事的时候，项尚表现的特平静，他那时正忙于拓展在A国的生意，基本整年整年的待在那里，接到母亲说发现外遇和命令处理的电话，他只是好像忙里抽空似的，回来办了个离婚手续，顺便让对方签下永不得见孩子的离婚协议，又匆匆走了。
项尚什么都没说，没人知道他那时心里什么感想。其实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有接受消化的经验了？
呵，现在何静提议让他去把那人给找回来，有亲妈带着孩子，说这样好让老爷子放心，也是全家人的心愿。
且不说周雨兰是个完全自主的人，不是没有背景就凭项家任意驱使的，就说他自己的感受，难道他从来都不说，所以大家都当他真是个无知无觉的？又或者他的存在自始至终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别的不重要？
而最最可悲的是，他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竟然又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至少把婚姻状况打听了，然后……
“这位家属，医生没告诉你要不间断的唤醒病人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护士，站在项尚身后，口罩一直蒙到眼下，病房里昏暗的光线里只看得到她瞪着项尚的眼睛凶的发亮。
“不好意思，我……”
护士很凶，在项尚看来一副更年期的症状，却因为自己理亏而不得不低头服软。
“跟我道什么歉，跟病人说！”
项尚的腹稿还没做好铺陈，就被护士利落打断。
“嘿！”项尚干脆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双臂环胸，上身前倾，“你是隔壁医院借调来的？”
在自家医院被这么着凶就算了，连道歉都不给人把话说完？
“什么？”
护士被他忽然来的动作和无厘头的问句懵住，皱眉不耐。
“去叫你们护士长来见我。”
项尚收身回坐，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对着项伯竹，一副慢走不送的姿态。
“院长全麻做完手术，家属也得唤醒，叫谁来都一样，”护士看他这般姿态，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项伯竹，终于明白过来他刚才那个问句，说着话就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稍停了一下，“院长家属需要我普及呼吸遗忘症状吗？”
“爸——爸——爸醒醒——”
呼吸遗忘，顾名思义，就是全麻术后睡着睡着忘记了要呼吸，易发人群，长时间手术患者。
……
“怎么样？怎么样？”
那护士走回护士站，另两个护士拥了上来，表情是热切期待。
“一典型公子哥儿。”
那护士绕到一板凳跟前坐下，摘下口罩，没好气说道。
“帅么？”
“就是，听护士长说小少爷长的可好了。”
小护士们显然对那回答不满意，贴着坐着的人，紧接着追问道。
“不是只说让我去看项院怎么样吗？”
坐着的人傻的自然。
原来，方才这两护士遵从护士长的吩咐要盯紧术后院长病房的情况，但因着往日里院长公子的传闻两人都想着去，却又不能同去，争执不下之际两人灵机一动，决定各退一步托了第三人去看，可这人现在回来没任何可靠消息是什么情况！
“严夏，你快去外婆那吧，别在这和她俩哄了。”
静处，稍微年长的护士开口对那坐着的护士道。
“嘿！我们这可不是哄，白天我们不在，交班的时候，小少爷可是见过都说好！”
“就是，小少爷虽然带着个孩子，可这般身家如果再真像传说中的长相……”
两护士手指虚晃着，眉飞色舞的叨叨着。
“喏，我先溜一会，你们可以每隔20分钟交替去一次，以防人少爷自己睡着，连带着项院也睡了，再不行，你俩可以商量着换班什么的去帮忙唤醒，这事儿要紧，护士长明天来了都会说好！”
严夏说话就起身不紧不慢的拐出了护士站，往走廊的一端走去。
“对！那等下我先去！”
“凭什么你先去，猜拳！”
……
护士站里的声音渐小。
走廊最顶端，有个带独立卫生间但仅能放下一张病床的小单间，不知当初设计者是怎么想的，设置在这层的病房大多都是一室一厅一卫和二室一厅两卫，这样的套型分明像是所有编排结束，空间边角料拼起来的紧凑型单人病房。
大概被成为边角料的空间很憋屈，怨气散发的让大多患者选择的时候明晃晃的忽略，只有在病床紧张、病情紧急时，供人难为着低就或者勉强的高成，都是短期的。
因为南熹的名声在外，这一空床渐渐成为了院内外稍有能力等床位患者的首选，但今年初开始情况不一样了，据说那个病房被医院内部人员找人长期定了下来，着急床位除了过道再无多余选择。
严夏推开那扇门，走廊里的灯光映入房内，隐约能看见病房里的床位摇起很高，一位插着鼻管的老人仰靠在上，像是熟睡又像只是在养神。
……
作者有话说第3章 3、术后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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