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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本是同根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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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炼丹房内室,一个羞红了脸颊的绝美少年郎,腰杆直直的跪在地上,颈间滴滴的汗珠似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同样跪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清瘦的身影,跪姿却有些猥琐,虽低着头,却贼眉鼠眼得瞟着主位上的神婆巫蛇兰和丹房掌事巫碧水。
巫碧水此刻脸色冷得可以结冰,额上时隐时现的青筋诉说着她愤怒的情绪。巫筱竺跪在地上偷偷观察着巫碧水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暗爽,巫碧水机关算尽,可金蝉蛊还是误打误撞的寄住在了巫筱桂的身体里。不过巫筱竺还是赌巫碧水不会在神婆面前大肆发作,而是暗地里给自己下阴招;原因很简单,巫碧水就是这么一个想做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的人。
趁着巫碧水此刻正在酝酿情绪,巫筱竺心思飘向巫筱桂,抽空关心了一下她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的弟弟。
巫筱竺:小桂,你菊花还疼?
巫筱桂:我们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吗?
巫筱竺:好吧。。。是金蝉蛊在你肚子里头闹腾了是吧,你要是扛不住就让它出来嘛
巫筱桂:它要是能听我的,我此刻就不疼了
巫筱竺:你傻呀,它怎么进去,肯定可以怎么出来,你屁-眼儿使使劲儿,放个屁把它冲出来!
巫筱桂:。。。
巫筱竺正想继续说服巫筱桂听从自己的办法,只见几颗白玉珠子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她和巫筱桂面前,虽然努力克制,可巫筱竺还是不由自主的翻了翻白眼儿,果然不出所料,老婊-子立牌坊的戏上演了。
巫碧水天生有着眼泪化珠的灵力,如此天赋异禀的她当年自然是巫族圣女的有力竞争者。其实一想到自己的娘亲能战胜一众掌事而登上圣女之位,巫筱竺心里还是蛮骄傲的,可惜这一时的骄傲却无法弥补姐弟俩从小被各大掌事排挤的命运;好在巫筱桂争气,是神婆眼中振兴巫族的希望,她自己也就连带着没有吃过什么大亏。依着巫筱竺自小的恶霸脾性,她从来不怕这些排挤明着来;嫉妒就是嫉妒,不顺眼就是不顺眼,有什么情绪完全可以明明白白说清楚;她最讨厌的便是这丹药房掌事巫碧水的虚伪嘴脸。
只见巫碧水泣不成声的讲述着她与龙凤胎娘亲的姐妹情深,面对好姐妹的死她是多么的痛不欲生,但更重要的是,字字血泪的表达着对巫筱竺不争气的痛彻心扉。看到眼前这声泪俱佳的表演,巫筱竺觉得实在要给自己找些事儿做,不然眼珠子会被自己给翻掉了,于是专心收罗起掉在地上的珍珠;虽然是鳄鱼的眼泪化成的,但却是货真价实可以卖钱的。这一番不知悔改的动作,又引得巫碧水一席恨铁不成钢的痛诉和神婆无奈的摇头叹息。
许是觉得前戏铺垫的差不多了,巫碧水话锋一转,反倒替巫筱竺说起了好话:“碧水姑姑知道,这事情也不能全怨小竺你,这纯阴之体生来如此,而你又无法控制这股灵气。”
巫筱竺愈发觉得背后生寒,因为通常暴雨来袭前,总有丝丝的妖风送暖。
“既然这股阴灵只能徒增烦恼,不是让你闯祸,就是让你受到鬼怪的觊觎,不如就让姑姑我将其收归炼丹之用,也算你将功补过,对族里上下有个交代。” 巫碧水泫然欲泣的说。
果不其然!这婆娘真是狠绝了。她巫筱竺不过是毁了她两个烧火炉子,让本就属于巫筱桂的金蝉蛊提前归了位,这老婊-子居然想从此废了她。且不说天生的灵气离身,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就算是有巫筱桂的纯阳给她保命活了下来,她便再也做不成巫女,更修不了仙道了。一想到娘亲临死时那张绝美惨白的脸,巫筱竺就不甘心,于是转头看向巫筱桂,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阻止。
可一旁的巫筱桂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狼狈,脖子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瞪大了的眼睛显示出了他此刻的惊讶和愤怒,也似乎流露出一丝信誓旦旦的决心。
巫碧水看向神婆巫蛇兰,只见巫蛇兰默许般挥了挥手,巫碧水含的泪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狠绝,举手便对准了巫筱竺的天灵盖,气运丹田。
“你敢————”
巫筱桂骤然起身,一声“你敢”犹如洪钟,余音回荡于天际。一股强大的气场环绕于巫筱桂周身,金光四射将巫筱竺也囊括其中。只听“啪”的一声,金色气场弹开了巫碧水伸过来的手,气流的对冲推得巫碧水一个踉跄,正想还手,却见眼前的气场随着巫筱桂的怒气愈发膨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心存恐惧。
神婆巫蛇兰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令人心悸的暴怒之气,她见过前辈驾驭金蝉蛊的情形,同样的金色气场,同样的纯阳之气,却从未见过金蝉蛊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小竺,快快安抚你弟弟的怒气,此刻他怕是与金蝉蛊相互角力,莫要因为动怒而走火入魔了!” 巫蛇兰焦急得喊道。
巫筱竺身在气场之中,虽受气场的保护却也能体会到这股纯阳之气的强大。听到巫蛇兰的喊话,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她忙不迭的握起巫筱桂的手,努力用心思沟通。
巫筱竺:小桂,小桂,你还好吗?告诉那只肉虫子,它要是再不快住手,我就往你身体里输阴气,冻死它个狗娘养的。
没有得到巫筱桂的回应,反倒是感受到了两声“吱——吱——”的叫声。巫筱竺瞬间明白,这声音定是来自于那只黄的跟屎一样的虫子,于是努力安静心思,操纵体内灵力,尽力感受金蝉蛊想传达的意思。也许是之前的那句威胁真的起了作用,巫筱竺居然真的理解了金蝉蛊的意思。
肉虫子:吱吱——姐姐手下留情,小的也是被逼的呀——吱吱——你弟弟现在是小的的老大,老大现在很生气。
巫筱竺头一次与金蝉蛊沟通,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百蛊之王如此逆转的态度,它咋就莫名其妙变得低三下四,卑躬屈膝,没想到她弟弟巫筱桂居然有这本事。
“咳咳”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略感傲娇的心情,握着巫筱桂的手扯了他两下,心思默默传送过去。
巫筱竺:那个啥,小桂,吓唬吓唬她们得了,也别搞得太难看,我看你新得的这个肉虫子牛逼得很,想来她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巫筱桂:竹子,你说我要是假装走火入魔,把巫碧水这个丹药房给毁了,她以后还敢不敢猫哭耗子,总拿着死去的娘亲说事儿
巫筱竺:小乌龟,你小子居然是装的,够贱!不愧是我弟弟——
此刻的巫碧水已然被金蝉蛊释放出的气流冲倒在地,神婆巫蛇兰仍稳坐主位藤椅上,看向巫筱竺的眼神慈爱之色尽失,握着拐杖的干枯手指,正缓缓抬起。
“呦——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大家伙儿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听见这略带市井之气的声音,巫蛇兰抬起的手指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一丝失望掩入她深邃的眼中。
来人眯着丹凤眼,扫了扫屋里的几个人,顺便给巫筱竺使了使眼色。巫筱竺瞬间领会,凤姑姑此次前来定是为了给她收拾这烂摊子的,便扯了扯巫筱桂的袖子,满屋的金色纯阳之气,便逐渐收敛消失。
迎着巫碧水刀子似的目光,巫凤妹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儿,又转眼迎向神婆巫蛇兰,脸上已然带着乖巧的笑,惹得巫碧水咳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憋闷。
“若说此次小竺犯了什么错,无非也就是毁了两个破炉子” 巫凤妹轻描淡写的为巫筱竺开脱。
“她还让未成熟的金蝉蛊提前出瓮,而且你口中的那两个破炉子,可是九转丹阳鼎,巫族上下也就只有这九个” 巫碧水顾不得扮演悲天悯人的圣母形象,脱口而出。
“我说她‘逼——’水姑姑,这提前出瓮的金蝉蛊倒是比足日子的看上去更强大呢,还没完全切合寄主之体,放点儿气出来,就把你给撂倒了,看来这个提前提得好,小桂的身体也切合的妙啊~再说你那个什么阳什么鼎的,遇到小竺的两滴血就被灭了,想来你是不是让人给骗了,搞了些赝品回来?我巫凤妹为人向来大方,赶明儿去银库领点儿银子,换两个好的,更大个儿的。别觉得你占了我们银库房的便宜心存愧疚,只要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叨扰小竺她娘,让去者安息就行了!” 论起骂街吵架,她混身市井的巫凤妹敢居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巫碧水的脸被巫凤妹气的红一阵白一阵,巫筱竺也暗暗在心中给巫凤妹竖起了大拇指。不知为什么,巫筱竺深深地觉得,凤姑姑刻意强调的那个‘逼——’水的‘逼——’字,听上去咋就这么过瘾呢。后来她私下请教了凤姑姑才知道,那个‘逼——’字其实是外族文字里‘婊-子’一词的首字。
在巫凤妹的和稀泥下,神婆巫蛇兰并未对巫筱竺做出实质性的惩罚,只是让巫筱竺从此跟随巫凤妹专攻商贾之术,摒弃灵力修行,以免她那不受控制的纯阴之身再惹出什么祸患;而巫筱桂反而因为本命金蝉蛊的归位被立为了巫族圣子,刚满十六周岁的巫筱桂是巫族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一位继承人。
巫筱竺很郁闷,她喜欢做生意,可是因此而被勒令禁止灵力修行,让她觉得自己是巫族女子中被淘汰下来的次品。虽然凤姑姑踌躇满志的想把她培养成为未来的银库掌事,可想到本是同根生的巫筱桂如此风光,而她却是个不能修习巫术的次品巫女,她心里憋闷得很,却不知道这个身份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参与了许多原本轮不到她参与的世间奇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