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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生我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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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御食坊里调戏了陈大公子,巫筱竺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儿,像是中了附身咒似的感觉身后有个背后灵。这种被人跟踪的紧张感,让巫筱竺每拐个弯儿,出个门儿都要前后左右的探头探脑查看一番,让原本一身市井气的她举止显得愈发猥琐。
巫筱竺的形象继江河日下后,被冲天的扫帚头推到到了全面崩坏的高峰,她虽然生性洒脱不羁,却也还是想做个有气质的巫女;于是便思考着如何彻底根除自己这探头探脑的毛病,决定把这个背后灵给揪出来。
她巫筱竺伸手不行,灵力不够,可她有个声名远播,金光灿灿的孪生弟弟;可谁知这背后灵狡猾得很,只在她单独出行的时候出现,但凡有巫筱桂的地方,这种被跟踪的紧张感便荡然无存。最近没什么新鲜事儿可写的“当世十大未解之谜”,便以“三日不打,上房揭瓦”为题,讽刺巫筱竺近日来看似悄然无息,暗地里鬼头鬼脑在实施着什么坑人的阴谋。
憋屈的情绪迫使着巫筱竺想呀想呀想,终于让她想到了利用自己的独门绝技——控云。在巫国,但凡是个巫族人都比她巫筱竺巫术强;可是同样在巫国,她巫筱竺在某种情况下可以打败任何人,那就是当那人在空中驾云的时候。主意打定,巫筱竺便在一日正当午,雄赳赳气昂昂的奔向了巫郡西郊开阔的野地里。
此次行动巫筱竺可算是计划周详:地点选在西郊野地,那是因为西郊地势开阔,地表最高的植物不过是三尺高的薰衣草,完全无法掩盖一个跟踪者的身形,此种情况下,只要是会些法术的人,定会驾云藏匿;时间选在正当午,这样便可以不用抬头就看到空中云朵的影子,至于哪朵云才是要找的目标,这么简单的问题便不用考虑了,因为凭她十余年控云的本事,完全可以让天空中只剩下唯一的一朵云!
巫郡西郊,大片淡紫色的薰衣草在和煦的日光下灼灼生辉,沁人心脾的清香飘荡在旷野之中,令漫步其中的巫筱竺有些飘飘然。巫筱竺的喜好与她身上的市井气不同,总是爱捣弄些清雅的东西,比如腰间的香囊便是薄荷叶制的。双膝微蹲,巫筱竺随手摘取几穗淡紫色的花瓣,塞在了腰间的薄荷香囊里,顺便看清了地下那片孤零零的云影。只见她猛一起身,气息自丹田而出,双臂挥舞,细腕轻盈的在空中挽了两个控云咒,微开檀口,一声“散”虽气若悬丝,却延绵不绝回荡于旷野之中。
“死丫头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在我巫凤妹的脚下使出散云诀——” 中气十足的女子嗔骂声自空中传来。
湛蓝天空中那一朵孤零零的云四散殆尽,云上之人出人意料的竟没有摔下来,反而撑了一只桃红碎花伞,缓缓落下;嘴角一颗巫红痣,狡黠的丹凤眼灵光流动。
“姑姑莫要恼,筱竺并无恶意,只想知道姑姑为何日日跟着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人家已经稳稳落了地,那么她巫筱竺的战斗力就是个渣,好在都是巫族人,好说话。
来人掩口一笑,便答道“呦,小丫头转的倒挺快,明明摆好了攻击的排场,怎么看到我就怕了?” 此人也是个急性子,不等巫筱竺答话便自顾自继续说:“我是巫族银库管事巫凤妹,想来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号,今日来此确是有事相求。”
巫筱竺确实听过巫凤妹的名字,却从未见过真人。不是因为巫凤妹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是巫族的银库管事本就是个家族背后的隐形人,族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一概与她无关,只负责在背后收账和支饷。若细细想来,这个巫凤妹的本事倒是挺大的,自她懂事起,无论是否关系到银钱的事务巫凤妹从不参与决定,神婆想支多少银子便有多少银子,还真是一只会下金蛋的大金鸡。这样的人能有求于自己,怎么说也是对自己的抬举,巫筱竺便顺势答道:“姑姑之事,筱竺必当竭尽所能。”
“倒是不用你竭尽所能,因为你除了控云也没啥其它的能耐,当然这不是我说的,是那本八卦期刊写的,你只要乖乖呆着,试用我新制的花粉就行了。” 巫凤妹是个直性子,一看巫筱竺答应了,便如连珠炮般突突突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个,姑姑,八卦我是知道一些,周刊是个什么东西?” 巫筱竺觉得自己在掌事面前显得见识十分浅薄。
巫凤妹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开口道:“周刊就是一种书,这个不重要,关键是你知道为啥我要找你吗?”
巫筱竺心中不免腹诽,这么挤兑人的理由居然还要逼人亲口说出来,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于是认命的说:“因为我长相平凡呗。。。”
一根大拇指竖在了巫筱竺的眼前,巫凤妹笑呵呵的应道:“聪明又坦白,妹子的性格,我欣赏!”
巫筱竺确实十分合巫凤妹的脾气,日日相处让巫筱竺觉得巫凤妹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从巫凤妹嘴里,她总能听到一些自己从未听说过词,意味深远却又深入浅出。比如“坑爹”,巫筱竺觉得这个词不但适用于自己,还适用于巫族中所有名门正派的私生子,因为亲骨肉相认之日,便是父亲名声尽毁之时,用这个词来形容真是太确切了;再比如巫凤妹说巫国是个“看脸的世界”,她巫筱竺自从长相开始走下坡路,连运气也跟着江河日下,更别说那些只看长相的普通巫国人对她的态度了。
巫凤妹说她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时空”是什么东西巫筱竺不知道,但却莫名觉得厉害,有种天地虚空之感,她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巫凤妹能讲出这样玄妙的词语。最让巫筱竺欣喜的是,自己平素里连巫筱桂都无法苟同的一些古怪想法,竟然在巫凤妹里得到了认可和赞同,这让巫筱竺不知不觉崇拜上这个大喇喇的银库老板娘,不久便直接称她为凤姑姑。
年纪相差十几岁,巫凤妹却和巫筱竺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奇思妙想着如何赚钱,比如这次,便是让巫筱竺试用自己新研制的遮瑕粉。巫筱竺平日里虽不施脂粉,却也知道香粉的作用便是用来增白,因为姑娘们都喜欢白白净净的。而凤姑姑的想法显然比她这个不懂描眉画黛的丫头要高深的多,据凤姑姑说,不是越白才越好看,每个姑娘有每个姑娘该弥补的瑕疵:有些脸上起红疹的,便需要涂用掺着黄瓜汁晒干的碧玉粉;有些气色不足的,便需要涂用掺着玫瑰花汁的玫瑰粉;而最能让人在月色里都光彩照人的便是加了萤石粉末的夜明粉。
巫国人最近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总觉得巫族里长相最为平凡的闯祸精巫筱竺,愈发得容光焕发,娇嫩欲滴,连几个曾经被她调戏过的富家公子哥,都莫名有些错失良机的淡淡忧伤;于是一时间,巫国的药铺里清肝明目的药材还卖得有些吃紧。好在时隔不久,一篇名为“十年河东十年西,野鸡涂粉赛名妓”的文章,成功终止了这巫国上下怀疑自己得了眼病的恐慌,于是“‘野鸡’究竟涂了什么粉?”变成了这些日子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巫筱竺看着“当世十大未解之谜”的最新一册,狠狠得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凤姑姑所谓的广告效应达到了,可是编纂这本书的人难道跟自己有仇吗?用词一次比一次贱,已经快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当然这个“人”想来也就自己一个人,而这个“神”,估计也就只有自己黯然伤神了,因为每次自己因谣言无比悲愤的时候,都是全巫国人津津乐道的时候。
好在这次有银钱来弥补巫筱竺受伤的心灵,如今巫凤妹经营的巫族脂粉铺门庭若市,不只是普通百姓、巫国富户,据巫筱桂说,前几日陈松都因为不堪府中女眷的唠叨,而向他打听巫筱竺用的到底是哪一种遮瑕粉。于是巫族名下的几家胭脂香粉铺在巫郡城中名声鹊起,巫筱竺也算是在姿容上面得到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正面的评价。
巫筱竺觉得凤姑姑不仅是个精明商人,而且商亦有道,因为遮瑕粉算是她们俩协同合作而得,凤姑姑便以什么“形象代言人”的名头给巫筱竺入了分子,每个月按照遮瑕粉的销量领取分红。巫筱竺搞不清楚这七七八八的东西,只知道自己也算是遮瑕粉的小东家,每月拿着红利钱好不快活。
银子算是不愁了,可自己在灵力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巫筱竺不免有些沮丧,既然凤姑姑是她唯一熟识的掌事巫女,不如从她那里讨教一下研习巫术的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