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余霏

5、穷兵黩武、1

　　孙娆换了一身藏蓝色的裹胸长礼服。

　　腰间的水钻细腻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好看的胸型，单纯从服饰而言，姚欣也是下足了功夫，完全满足她近乎苛刻的要求。
　　不得不说，她近些年做得最对的，便是把姚欣培养发展成为自己的心腹。她足够胆小足够懦弱却也足够谨慎足够认真，最重要的是，足够忠诚。

　　回过神来的时候，瞿国耀已经站到自己身边。

　　明明只是一搭手的动作，她却，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怎么了，宝贝？”按年龄看，瞿国耀不应该只是这两鬓微白、皮肤微褶的模样，但因为养尊处优外加保养得当，看上去并不像实际年龄那么大，但不管怎么说，这男人的模样做她的爷爷依旧绰绰有余。

　　虽然心里有抵触，但孙娆还是笑着挽上他的臂弯，强行压制心底的不耐烦和恶心感，笑眯眯地迎上，“心疼你又长白头发了……”意犹未尽地一声叹息，才勉强一笑，“咱们出去吧。”

　　这是瞿国耀第一次带孙娆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
　　距离孙娆，或者说沈席邺的计划，是很重要的一步。

　　凭借瞿家的权势和瞿式帝国唯一的掌权人，瞿国耀别说在国内的地位，就是在国际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腕。

　　而今天，这种等级的大腕竟然堂而皇之地把小三带出门，而且，据传闻，这个小三即将扶正。
　　一瞬间，孙娆自然成了全场人关注的焦点。

　　跟着沈席邺这么多年，孙娆自然见惯了这种大场合，虽然能够泰然处之，但说句实话，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这么挑战自己的三观。
　　她竟然，有一天，当着全世界的面，扮演起自己最厌恶、最不屑的角色。

　　明明是那么真诚的阿谀奉承，她却能看到他们堆砌的笑颜底下丑陋的嘲笑和诅咒的嘴脸。

　　至于，顾忱北和苏寻。

　　孙娆视若无睹。
　　其实也不全是，准确的说，她只是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攀附着瞿国耀的手抓得比原先还紧，笑盈盈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瞿国耀哈哈大笑。

　　而一旁的顾忱北，脸色沉得几乎可以磨墨。

　　孙娆有些脱妆，这才避开人群前往洗手间。
　　顾忱北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见机直接穿过人群跟了上来，一只手挡住了孙娆，而垂在体侧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取悦那老男人，你很有优越感？”

　　取悦……多好的词。

　　孙娆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地绕开了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刻意选择了离他最远的一端。

　　是的，有些人，但愿从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只是两步路。
　　后面传来一阵闷响。

　　孙娆愣了一下，这傻子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脑子还缺根筋。

　　那拳头抡圆了砸上墙，怕是很痛吧，孙娆试想了那酥麻感，自己拳头处似乎也浮上一阵细碎的痛感。

　　“孙娆！”咬牙切齿地嚼出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折磨自己？”

　　孙娆的步伐停了下来。

　　或许她应该回过头去，告诉他，她很享受于此，或者告诉他，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说过的谎还少吗。

　　总之，她确实停了下来。

　　“你可以拒绝我，可以……找沈席邺。”他顿了顿，这席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请你不要，不要把自己交给那种没有未来的人。”
　　“甚至…为此，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明明是清醒的，可是说出这些的顾忱北却觉得自己在做梦，否则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让步。

　　孙娆转过身，正好看到他趴在墙体上的颓败模样，散发出的那种挫败和无力感，让人不忍直视。

　　“孙娆，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他转过身来，孙娆看到了他手背上挫伤的伤口，上面泛腾着鲜红的血滴，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别样的猩味，“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忱北的眸子，太过精明。
　　孙娆下意识想往后退躲开他的眼睛，若不是理智占了上风。

　　“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非要把自己给搭进去？”顾忱北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而此刻，几乎已经是笃定了。
　　而顾忱北的心智和精明，孙娆在时隔多年的现在，才真正领略到。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强迫自己勾起若无其事的笑容，孙娆觉得自己的面部其实已经僵硬了，但愿他没有察觉，“瞿老头百年之后，分得瞿家一点残羹冷炙也好，你懂？”此地不宜久留，孙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忱北原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孙娆疾步躲进拐角，见顾忱北没有再追上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突然明白沈席邺为什么要为了他冒险亲自走那一趟，那个人早就已经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耿直天真，毫无心机的顾忱北了。

　　外界传闻没有错。
　　是她错，错在她，是她天真地以为他的成功是依赖于苏寻。

　　孙娆看到镜中的自己，刚刚落荒而逃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吗。
　　他仅凭她一个眼神就敢断定她靠近瞿国耀是另有目的，那么，她刚刚那句苍白无力的解释又能怎样。

　　哪怕她再不愿意，这浑水，顾忱北终究是趟进来了。

　　顾忱北的脸色很不好。
　　作为他的女伴，苏蜜觉得自己不知该怎么开口宽慰他，“顾忱北，你的手！”注意到那几点腥红，苏蜜的嗓门高了一个八度。
　　果然一碰到孙娆，他就完全不把自己当事了。

　　“没事，别大惊小怪。”这副认真的模样叫苏蜜咋舌，他何曾这么认真过，过去哪怕她再丢人现眼哗众取宠他也是满不在乎，任她撒泼。

　　而现在，还是因为那个孙娆……

　　就算她另攀高枝，甘愿做小，他还是心甘情愿为她保驾护航是吧？

　　“顾忱北，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苏蜜拽过他的手，几乎就要暴走，“她都……”
　　“嘘！”

　　苏蜜愣愣地站在他胸前，只因为他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其拉至胸前。
　　这近乎咫尺的距离，鼻腔里全是这个男人的气息，苏蜜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空白过后，她只想嘲笑自己。
　　第一次与他这般亲昵，竟然还是托了那个女人的福。因为顾忱北不想砸了她的场子，更不想让她受到更多的议论。

　　“我带你回去。”顾忱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温润醇厚，像是清泉般润过她暴躁的心肺。
　　顾忱北抬眸望向远处，她巧笑倩兮，她美目盼兮，却不是为了他。

　　对他，甚至连余光都不愿施舍一分。
　　惯来懂得伪装掩饰自己的男人，此刻的眸子里掩藏不住半分情绪，落寞、失意、痛苦、挣扎……

　　其实，有时候。
　　真的，生不如死。

　　出了酒店的门，顾忱北才收回自己的手。
　　刚才情急之下，他竟然算计起苏蜜，利用起毫无城府、心地善良的苏蜜对他的心意，“我送你回家。”

　　“嗯。”苏蜜难得没有抢白他。其实她也清楚的，若是平时的顾忱北，就算发生天大的时候，他的调整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而今天，从宴会里面出来到现在，十五分钟都有了，他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就连伪装都不行。
　　一脸紧绷，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安静的车里，顾忱北失神到连音乐都忘了开。
　　“顾忱北！”苏蜜打破了车里这渗人的安静。

　　“嗯？”
　　“我陪你去喝酒吧！不醉不归！”苏蜜没辙，只有这种方法可以宽慰他。

　　顾忱北哑然失笑，“别闹腾我，不需要。”明明是在笑，苏蜜为什么就听见他话里的……绝望呢。

　　似乎是怕苏蜜多想，他又补了句，“酒是用来寻欢的，不是用来愁苦的。”

　　“顾忱北，你就真的，真就这么……”苏蜜用了很久，才说出那句话，“非她不可吗？”

作者有话说

　　亲，有什么意见可以评论我哟，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