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怪学校历险记续》何清澄

5、予砚的王道

　　第二天，予默回到学生会，神情沮丧。

　　没想到，不但答应他们的事情没有做到，反而和予砚吵了一架，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予砚吵架。今天一早起来就什么都不对，起床穿错衣服，擦脸又用错毛巾，刷牙居然挤了一手的牙膏。

　　予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他应该很清楚家对她有多重要才对的呀！

　　予默不开心……看着远远走来的予默，花扉就已经很强烈的感觉到她的落寞，连带的，原本看到予默的好心情也随之消失。

　　“予默。”花扉拦住了没有注意到他的予默，“要去上课吗。”

　　她哪有心情上课，予默摇头：“回学生会吧。”虽然是个坏消息，但是还是要告诉他们的。

　　“予默。”才到门口就碰到了桃纵，桃纵打量着予默，眼神疑惑：“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而且，平时一直明亮的黑眼睛突然亮不起来了。

　　予默不掩饰自己的沉重：“我有事情要告诉大家……也许很重要。”天界、妖界、予砚……一切都乱了起来。

　　“哦，好的。”桃纵让开路，让予默进来：“大家都在呢。”

　　予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面的是湛斟空寂很久的位子，旁边是上霖的。看着上霖，予默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昨天，她明明那么肯定的给了大家希望，可是今天却突然让一切都改变。

　　桃纵拍拍予默的肩膀，算做安慰：“没关系的，就算再不好大家也可以一起分担，你等等，我倒点喝的给你。”说完，他钻进小厨房。

　　上霖抬起眼，向予默丢过去一句话：“你昨天说的事情行不通……对吗。”他用的是肯定句，表现的很平静。不！那不是一种平静！！而是一种死寂！是只要看到死亡是才有的死寂！！！

　　予默看向上霖，呆呆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世界将会怎么样？用他们的角度去看，似乎真的已经看不到路了。她能做什么？第一次，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学那些法术。

　　“哇！啊——啊——”

　　一声大叫从小厨房传了出来，以之第一个冲了过去，看着狼狈做在地上的桃纵皱眉：“白痴，安静点。”现在他没有心情和他闹。

　　“怎么了？”大家都挤在门口，就见桃纵神情未定的坐在地上喘息，一只手指指向对面。

　　对面的冰箱上面坐了一个男孩，而他的面容长的和予默一模一样！

　　“予砚？”予默也吓了一跳。

　　予砚蹭地从比他还高的冰箱上蹿下来，手脚轻盈的落地：“嗨！终于见面了。花扉，桃纵，以之，上霖。”从没见过，但是单凭予默对每个人的性格形容就可以准确的说出谁是谁。

　　“你认识他们？”予默比谁都惊讶。

　　“那当然。总是要了解一下对方实力的……。”予砚的声音很低，完全压在喉咙，大家都听不很清楚，这句话似乎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但无论如何，予默笑开了，所有的阴云自眼中散开：“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太好了，予砚并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会？”予砚也在笑，样子很活泼的：“我怎么会让予默的承诺落空呀。好了，我来了，我们现在开始吧。予默，你先走吧，去上课，剩下的交给我。”

　　“哦。”好不容易予砚答应了，予默生怕予砚反悔，赶快离开，“都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帮他们。”

　　“放心，放心。”连推带哄的，予默被推了出去。予砚挥挥手，目送予默离开。然后，当予砚再转过身的时候，他全身的气质全变了，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恶魔……这是桃纵他们心中共同的想法。

　　予砚的脸就像京剧脸谱的变脸功能一样，突然变了。在予默面前好好先生一下子不见了，整个人充满了邪气，邪气中带着几分艳丽的雍散。

　　予砚的眼神邪勾着，环顾着他们几个，嘴角挂一抹轻蔑的笑：“就是你们几个呀……”声音中满不在乎，听了让人心里起火。

　　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予砚拣了个最进的椅子坐下，继续说：“上神考试就在一个月后，到时候湛斟也会在那里。所以，在那之前你们必须学会的是做一切简单的结界和自身控制，不要总是带着一身鬼的狐臭味道满世界的跑。”说着，他还用手在鼻端扇扇风，仿佛味道真的很呛一样。

　　“等等。”以之打断予砚：“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予砚丢出常神考试前得到的钥匙，“认识吗？”

　　“这是——”上霖拾起来，看看金钥匙，再看看予砚，表情惊愕。予砚究竟是谁？居然如此厉害。

　　见到长眼睛的人了，予砚点点头：“对，上神的邀请函。”

　　不同于上霖他们所得到的晶石，予砚的是上神的邀请函，他不需要经过常神测试。记录中，得到如此特殊地位的只有维图拉，她是在三界都可以任意出入的特殊人物。

　　“还有疑问吗？”予砚左右环顾，彼有气势。

　　“没有了！”桃纵回的大声，马屁的给予砚从外面搬来椅子，“请坐呀。”殷勤的让人意外。

　　上霖微微皱眉，那个椅子……不是他们打算丢的那个吗？椅子腿都已经掉了，别说坐，放点东西、碰一下都会塌。

　　大家的表情各异。

　　桃纵的殷勤中挂着坏坏的笑。

　　上霖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

　　花扉淡淡垂下眼帘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期待。

　　以之笑抿着唇。

　　予砚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轻声道谢坐了下来。

　　居然——

　　什么都没有发生！

　　椅子别说塌卸，连一丝摇动都没有，予砚甚至翘起二郎腿，整个人松散的靠在椅背上。

　　“我继续说。过去天堂的天使是按类而分的，总共分为十种。虽然后因恶魔天使降世打乱了这个上万年的规矩，但是考试的题目应该是按天使的种类而分的。天使的名称是：黄金天使、魔力天使、角斗天使、清澈天使、情绪天使、预司天使、终结天使、创世天使、抚慈天使、洁白天使，应该能从名字中看出每种天使的作用。”

　　予砚站起身来从予默的抽屉里拿资料准备发给他们，同时桃纵好奇的走向椅子，轻轻的踢了下。

　　咦？真的不倒？！

　　桃纵大着胆子的坐上去，又用力的墩了墩，真的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他刚才搬凳子的时候明明很摇晃啊，而且椅子腿都是他轻轻放下的。桃纵正想从椅子上起来查看，可是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

　　就在瞬间，桃纵发现他的全身都无法动弹了，手被箍在椅子的扶手上，而且感觉凉凉痒痒的。

　　“啊——妈呀——”桃纵大叫，声倍之高连予砚和湛斟都为之掩耳。

　　桃纵被吓的面色发青，让他怕的东西不多。第一就是怕没有漂亮女生；第二怕虫子；第三怕湛斟……

　　而今天他偏偏遇到了他的第二天敌——虫子。

　　无数不同种类的虫子从他的手臂上冒出来，浑身充满了痒麻的感觉，虫子顺着手臂向他的面上爬去……“哇呀呀——”

　　虫子什么都有，蛆虫、蟑螂、蜘蛛、蜈蚣、土鳖、潮虫……桃纵不敢看了，闭上眼睛，但是却无法截断那凉痒的感觉。

　　妈妈呀——真是遇到天敌了。

　　啪！予砚打了个响指。

　　哗啦——桃纵的椅子在同时塌下。

　　桃纵跌坐在地上，发现自己解放了赶快跳起来抖落着全身，却发现……刚才的虫子全都不见了。

　　吓！？桃纵看向予砚，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搞的鬼。

　　予砚握着资料绕过来，把资料放在桃纵的手上，并说：“这个使用的是妖界的草吸和天堂的假死幻术，想学吗？”

　　不理桃纵，予砚走到一边，随便拿了台电脑上网。

　　“喂！那是——”以之的电脑。

　　本来想提醒予砚，但是再一想。以之的电脑到处都是密码，天才不是假当的，就算予砚会幻术也一样用不了。

　　果真，予砚才一晃鼠标就跳出个框框要填密码。谁想到予砚理也不理，用脚踢中电脑主机的重新启动。天！这可是以之最宝贝的东西呀——

　　以之的脸色难看，他到处都有设密码，可是独独忘了这个。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予砚自己建立了新用户，用他的电脑为所欲为……哼！这可相当于夺妻之恨啊。

　　见桃纵和以之两个都吃了闷亏，上霖推推眼睛走了过来：“请问——”他别的不行，但是动动脑子和嘴还是可以的。

　　“唔？”予砚抬头看上霖一眼，弯腰从书包里拿出水瓶来，扭开，瓶口冲着上霖的问：“什么事。”表情好无辜。

　　上霖见水变色：“没……没事……”急忙躲到花扉后面去。心在塌陷，真不愧是和予默一家子的，专爱拿水吓他。

　　“你呢？”予砚跃过所有人，问花扉。

　　花扉笑了下，默不作声，只是伸出手请予砚继续说。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可以很容易的感觉到予砚对他们没有好感。这个予砚既新又旧……

　　从予默那里他就已经对予砚很熟悉了，予砚聪明、予砚厉害、予砚亲切活泼有时喜欢偷懒……予默说的都对，他可以从予砚的身上看到予默形容出的一切特质，可是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一个在异能界，却可以对上神不屑一顾的人能有几个！？如此嚣张而有内敛的人全世界恐怕就一个。

　　“你觉得你可以帮到我们？”就在予砚在学生会为所欲为，搞得天翻覆地以后，上霖站出来严肃的问：“你看起来没有什么诚意。”

　　被打断的予砚没趣的撇撇嘴角，又是一笑，眉宇高挑起来：“我不需要你信我，你怎样关我什么事。”

　　“那你来干什么？”桃纵忍不住插嘴。

　　“我来，是因为予默希望我帮你们，如果你让予默失望……”狡洁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会怎样？”不知道为什么，桃纵开始紧张起来了。

　　唇角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弧度，是一种完全变态的笑容。予砚的音调很散，慢慢飘洒着：“我会杀了你。”说到“杀”字的时候，眼睛突然的一亮，是一种完全对血腥的刺激渴望。

　　他是认真的！大家都强烈的感觉到。予砚……予默……明明只差一个字，差别居然这么大。这个予砚，绝对不是予默面前的予砚。从予默那里，他们都能经常听到关于予砚的话题，予砚聪明、予砚厉害、予砚亲切活泼有时喜欢偷懒，最主要的是，予砚是个好人。可是从现在来看……

　　上霖紧紧的抓住以之，阻止他上前。生怕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坏了将来。

　　予砚收敛了神情，唇角的笑也变得亲切起来，仿佛在瞬间变了个人：“别担心，予默不会允许我杀了你们的，所以大家都很安全。”振奋了下精神，予砚眼睛一亮，亮出和予默类似的光芒：“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学习，就从划定结域开始好了。”

　　从此，上霖、花扉、桃纵、以之，他们的噩梦生涯真正的开始了。

　　***

　　予砚终究还是有一手的，从那天他宣布开始以后的每一天，他都总能想出办法来把花扉他们累个半死，虽然如此，但是他们的进步也是非常显著的，也是因为这样才让大家无话可说的继续忍耐，毕竟，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是这里了。”予砚在一片草地前停下，竖起大拇指向旁边指了指。

　　今天就是上神的日子了，很肯定的，这些家伙是不可能的，别说通过了，连进入的可能都没有的。事情究竟会发生到怎样？无论是牌还是球所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位置——予默。

　　他算不出未来，因为予默是当中最大的变数。

　　予砚看向后面的予默，予默正张大眼睛向他指的地方望去，却因为什么都看不到而皱起眉，表情疑惑。

　　予默……予砚长长吐出一口气，空气中都是予默的名字。

　　当初他观天预测出予默可以颠覆一切的预言实现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卷入这些事情中。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他不知道。但是，不用特异功能也能预料到的，只要予默一天与他们在一起，他就注定要跟着沦陷了。

　　予默，我们的明天怎么办？

　　“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呀。”

　　予砚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等。”

　　予砚的态度让很多人不爽，以之攥了攥拳头，却又咬牙切齿的放下。在被予砚整了很多次后，他已经变得很“识相”起来了。

　　很好的天气呢，天空上流云飞转，白白的云朵转眼变成了酒红色——已经是黄昏了。

　　保持这一个姿势好几个小时的予砚突然睁开了眼，站直了身体：“来了。”

　　来了！

　　仿佛是突然间，周围的人都多了起来。一个个的上前登记着考试，而前方的草地上突然开了一个洞，似非站在那边一个个的做着记录。

　　“我们走！”桃纵显得很有精神。

　　看着大家蜂拥而上，予砚扯开了一个嘴角，嘲讽的看着这些天真的人们。真是烦，一会儿还要由他收场，要是真的能让他们结束在这里那该有多好。踢踢脚下的草，予砚也跟了过去。

　　“你们不能进。”是似非幽幽的金属音，他张开双臂，长袖拖地，阻挡他们的前进。

　　“为什么？”上霖假装镇定的问。不会是他们的身份被揭穿了吧！

　　似非姿势没有动，只是歪歪头：“你们的资格被取消了……不用猜，是被湛斟取消的。”

　　怎么会这样！？

　　不只他们震惊，连予砚的眼神也突然认真起来，随即又马上柔和下来，他想通了……湛斟真以为自己可以支撑得住吗？

　　“为什么，我们也是通过常神考试的人啊！”大家一拥而上。

　　有点吵，似非烦了的用一道无形的墙隔开距离：“不要不知足了，回到你们该回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予砚的声音扬起来，一只手高高举起，笑嘻嘻的：“和天使做交换会得到祝福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哟。

　　上霖和予默面面相觑，谁都听不懂予砚在说什么。反而是似非，他居然笑了，上上下下打量着予砚：“你是谁，好厉害哦。”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似非突然注意到，予砚居然就站立在他所设下围墙的中缝上而且穿透！

　　予砚弹指，中指和拇指击撞出清脆的声音，眨眨眼睛：“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记住我有多厉害就好。”漂亮的黑眼睛向上望去，眼中充满自信的笑。

　　随着予砚的示意，大家跟着向上看去，突然发现——“湛斟！”

　　湛斟就在上面！他也在看他们，低垂的眼睛依然看不出情绪，只是犀利无比。

　　这时，似非突然跳了起来，一手指着予砚大叫：“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你就是那个被免去常神测试，直接进入中级上神的那个人。”

　　“然后拒绝你们邀请的。”予砚帮他补充。在他眼里，似非的兴奋有些幼稚。

　　“要不要进？”似非让开路。

　　“不要。”予砚想也不想的拒绝。做神很无聊的。

　　似非不泄努力的说服予砚：“进来看看吧，就算不参加也没有关系。”毕竟那里和人间不一样，比这里美上不知道几百倍的地方，去过一次，也许予砚就不想回来了。

　　“不要，那么冷。”予砚开始向回走。

　　他去过！似非一惊。但是更加加深了他想让他加入的心里，似非甚至追了过去：“进去吧，你可以看到湛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予砚留下。

　　懒得理他，予砚大步的离开。

　　但是旁边听到他们对话的上霖花扉对视一眼，想到了相同的事情，他们追了上去。

　　也许，让予砚去帮他们把话带到也是可以的，不管是什么方法，但是都希望可以接触到湛斟。相信，有予默在，予砚是不会拒绝他们的。

　　***

　　为什么他一定要管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予砚不甘愿的从怀中掏出一面花纹复古的银镜出来，手在镜面上画了个符号，转眼，他已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果然一点都没变啊。”予砚嘟囔向前走去。

　　很美的地方，明若冰镜的石阶，石阶下亮出一片的青翠碧绿，周围雪压青松，樱花遍地，四季的景色都似乎融合在了一起……但是就是有点冷。

　　这里不是考试的地方啊，湛斟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几个是鬼，而且还取消了另外几只的考试资格，里面应该有些名堂。天堂那些惟利是图的家伙，绝对不会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挂在嘴边。予砚低头思索片刻，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他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喂！还记得我吧。”予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湛斟的身后。

　　“予砚？你怎么在这里。”湛斟回过身，虽然对予砚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是总感觉他和他之间有着一种共鸣一样，那么的贴近。

　　予砚怕冷的将双手插在袖口里面，像老头一样的找个地方盘腿坐下：“过来串串，顺便帮那几只家伙带句话。喏。”予砚清清喉咙的背诵道：“他们说：‘我们等你回来，大家还要一起努力’……不过，你应该不会回去和他们‘努力’了吧。”反正无聊，他忍不住多起嘴来。

　　湛斟的表情微动，有些难以压抑的惊讶：“你在说什么？”

　　装听不懂么？予砚挥挥手：“算了，反正你这样对我比较有利，这样正好了。”能让予默离开他们，这样再好也不过了。

　　“不过，有件事还是想多此一举的提醒你一下。”予砚说道：“——不要牵扯到予默，不然我不饶你。”

　　湛斟笑了，问道：“这算什么？弟弟对姐姐的关怀吗？”

　　禁忌！予砚的眼神变了，声音低而缓，充满了危险感，他一字一字的说：“我、不、是、她、弟、弟。你最好记清楚着一点。”

　　湛斟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威胁，依然一派轻松：“看看，我听到了些什么。”果然没有错，他从没有见到予砚的时候就隐约的感觉到予砚对予默的关注似乎多得超出了范围。

　　“禁忌么？”予砚帮说出湛斟想说的词。丝毫不在意想湛斟袒露他的意图，是又怎么样？从古埃及开始，就有着以近亲结婚来保留高贵血统的历史记载……他也一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予默配得上他。

　　“有没有想过后果？”湛斟好奇的问。予砚果真和他一样，都在走着一条玩火的路。

　　“后果？什么后果？”予砚失笑：“不会有任何的后果。予默不是别人，我很了解她……了解她的一切一切。”

　　湛斟故意找软肋戳他：“但是现在予默爱的是别人。”

　　“你么？”予砚摇摇头，表情有些不屑。他根本就不担心这个。

　　“就算没有我，但是对花扉，予默也热心的过头……”

　　予砚打断湛斟的话：“我说过了，我了解她……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真的有这么自信么？湛斟敛言，并不说破。予砚忘记了，他忘记了把只有携带煞灵魂者才知道的那些，煞灵魂所拥有的作用算在里面了——花扉的怨气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

　　“我？”湛斟耸肩：“我没什么，只是生与死之间的决定而已。”

　　“是决定了‘生’吧。”予砚一语道破湛斟所想的。他站起来，与湛斟平视：“其实总觉得，我们两个很像，所以你也不会做出那些所谓‘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事情来吧。要保护，就只相信自己的这双手，你准备和这里的人谈生意吗？看在你和我很像的面子上不妨告诉你，煞的灵魂是很好的东西，他们也许会为了保住完好的灵魂而牺牲你们。”这几日来，予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了，包括煞灵魂的来由和作用。

　　“你要帮我吗？事情过后，煞的灵魂归你。”湛斟提出好条件。

　　予砚摇头：“对不起，我对男人没兴趣，就算我知道了让灵魂消散的方法，也不代表我要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别人的死活，老实说，他没兴趣。

　　抖抖身上可能有的灰尘，予砚拿出了银镜：“我走了，希望不会再见到你。拜拜。”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予砚突然的出现在湛斟的面前，又在湛斟的面前突然消失了。

　　***

　　已经放假了，整个学校都荒废了，上霖推开没有上锁的门走进学生会，空荡的学生会连空气都是真空的。

　　上霖总是习惯在学生会处理一切事情，他总是最早一个到的。他每天的固定工作很多，从大家的生活私事到暗煞传说上霖知道的最多，大家敬畏湛斟，大家也尊重上霖，学生会不能没有上霖，上霖也不能没有学生会，上霖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学生会。

　　可是现在，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湛斟没有解释的离开对他们每个人的打击都很大，他就是无法接受，曾经几乎为一体，一直默默关心着他们的湛斟居然因为想成为上神而离开了他们。

　　上霖翻开笔记，照例记录着大家每天的身体情况，这样才可以计算他们可以多活到多少岁。

　　前日，予砚带回来了湛斟的消息。湛斟这样积极了为这一切做着准备，为什么？上霖唯一可以推测出的答案就是——他们的时间一定很少很少了。

　　上霖翻看着前些天的记录，进行比对。前些日子被予砚累的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每天只是机械的按习惯记录，而今天终于有时间了。上霖将每天的差别都记录下来，记录完后上霖发现以之最近的暴力行为越来越少了。

　　暴力，是厉鬼的自然反应，只应该跟随以之的年龄增长越来越凶猛，没有可能会消退的，难道是予砚这些天的训练？

　　上霖赶快比对了所有人的资料，得到的结论完全一致的，他们鬼的身份所带来的反应在他们的身体里逐渐减少着。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啊——”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上霖一跳，连忙回头，予砚就躺在上霖身后的沙发上，他来学生会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他！

　　“嗯……你终于来了。”予砚伸伸懒腰坐起来，眼神迷梦，声音中充满了刚醒的沙哑。

　　“你什么时候来的？”上霖觉得不可思议。以他的精细，半星一点的不同他都应该能够察觉到，更何况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学生会，一个大活人躺在他身后，可是他居然连一丝异样都没有感觉到。

　　没睡醒时的予砚，说话全用气音，声音压在喉咙里非男非女：“不知道……几个小时吧……我变来的，可是还没弄懂怎么转回去……懒得动就睡这里……啊——”再打个呵欠，予砚渐渐清醒。

　　昨天晚上他练习长距离的瞬间移动，只可惜他是弄懂了如何从家里去学生会，却没有注意怎么回去。予砚不想自己走，就直接睡在这里了。

　　“什么？”上霖没有听明白。

　　予砚爬起来，瞄了眼上霖的记录簿：“你很细心。如果托付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有事找我？”

　　予砚打了个呵欠，全身懒散，漫不经心的说：“其实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看住他们几个家伙别惹事。特别是花扉。”每次看到花扉在予默身前身后打转，他就牙痒痒。

　　边说着，予砚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动作散漫得可以。

　　“对了，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上霖急切的问。上次予砚回来后就丢下了那一句话，然后就将他们赶了出来。

　　正在对着银镜整理头发的予砚，听到上霖的话停顿下来，转过脸，予砚满脸幸灾乐祸的笑意：“你说的是妖界也要你们的事情吗？”

　　“所以湛斟让我们暂时不要理会天堂的事情，而对付妖界吗。”归根结底，他在乎的还是湛斟怎样。

　　予砚摇摇头，很详细的告诉他：“对不起，话是我说的。你们要说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不过很可惜，湛斟没有任何要对你们说的话。虽然我们聊得还算愉快，但是真的很想看到他们的谈判失约，一切毁坏以后的样子。”予砚心中始终记恨着湛斟说他是予默弟弟的事情。

　　予砚站了起来，在银镜上边话符号边说到：“本来是想鸡婆一下的让你知道一下真实情况，不过现在出现了比我更加完美当事人解说者，所以我先拜拜啦。”说话见，又突然的消失了。

　　什么鸡婆一下真实情况？又什么当事人？什么什么解说者？上霖让予砚搞得头晕晕，不明就理的。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露出一张灵美娇颜——睡柳。

　　上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难道她就是予砚所说的当事人？

　　睡柳走进来，并轻掩上门：“可以进来吗？”依旧是那如铃铛般的轻盈声音。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上霖又坐回椅子上。

　　很抱歉，当年的事情后，他实在挤不出任何一点对睡柳的好感。

　　当年睡柳也如这次一样，突然出现在学生会，由于是花扉妹妹的缘故，大家并不排斥她。而且那时，因为花扉说对她有愧疚，想要补偿，所以大家更是让她自由出入学生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

　　可渐渐，睡柳和湛斟越走越近，就好像事先预谋好的一样。

　　然后就在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湛斟离开的同时，睡柳也跟着消失了……

　　“还在想当年的事情么？”睡柳拉椅子自己坐下。

　　“……”那年，睡柳跟着消失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睡柳和湛家的人早有勾结。

　　“当年，并非我愿意如此的。”

　　“……”不愿意么？他们知道了湛斟每年那个时间身体会特别虚弱，无法控制的呈现出吸血鬼的征兆，所以必须躲在南边的山中，一方面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另一方面湛斟自己也在努力的训练自己。

　　结果，湛家的人利用了睡柳，给了她大笔的钱，从睡柳那里得到了山中的地址，趁着湛斟虚弱，威胁他签下与湛氏断绝关系的文件，担心湛斟会在成年后回来夺取家产，毕竟湛老爷的遗嘱上写明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湛斟一人。

　　但是，文件签下，他们还不放心，竟将湛斟推入山涧，希望他从此了无音信。

　　睡柳歪歪头，做出一个可爱的动作来：“难道你就不想想，如果真的如你所想的，为什么湛斟依然对我如此礼待？”

　　“……！”上霖注视着睡柳。

　　睡柳笑得温柔如水，坦然道：“我不否认当年的那些都是我做了，而且是我利用了湛家的人，让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些湛斟都知道的，但是为什么湛斟依然对我这么好呢？可能是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吧。”

　　“什么秘密？”上霖沉不住气来了。

　　睡柳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继续问道：“你知道湛斟为什么冬天要躲起来的原因吗？”

　　“是因为湛斟每年冬天身体虚弱。”

　　“不。”睡柳摇摇头：“你说的那是结果，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们。”

　　“我们？”

　　睡柳拿过上霖的笔记翻弄着：“你不了解湛斟必须去的原因吗？自从认识了你们所有的人以后，湛斟的身体状况才一下子跌落的，而相反的，你们的身体状况也突然好转，难道你都不觉得吗？”

　　“这……”的确有这种事情。

　　睡柳继续说：“这是因为湛斟曾经将你们身上的鬼气大部分引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他每年冬天必须一个人忍耐，所以他必须去上神……这样的湛斟，无论做出什么你都会原来他的吧。”说到最后，睡柳笑了起来，带着一种引猎物进洞的兴奋感觉。

　　“但是，湛斟为什么要……？”上霖心潮澎湃。他不明白，湛斟为什么这么做。感情是靠积累的，虽然湛斟一直待在一个保护他们的位置上，但是，湛斟为什么要在刚刚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多爱惜自己一点呢。

　　“湛斟是为了他自己。”睡柳吐露出当年的事情：“我曾经看过湛老爷留给湛斟的遗书，上面指示湛斟，要他找到其他煞的灵魂，杀了他们，然后再杀了自己，这一切必须在二十岁前完成，而现在……”她顿了顿：“湛斟刚好二十岁。”

　　一切都要开始了啊。

　　她不能心软，更不要用别人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特别是予默的！

　　她要他们死！这个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只要他们死了，那么她就可以真正忘掉一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不但要他们死，而且要他们死得痛苦，只要这样才可以减轻她所承受的痛。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