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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嫉妒的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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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默回家了!
呆在房间中的予砚迅速的挪到自己的房门边,拿杯子倒扣在门上,好让自己更清楚的听到外面说话。昨天予默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真是太过分了!最最过分的是爸妈他们居然连问都不问,丝毫不担心予默误入歧途。
正在听广播的奶奶关掉广播转过头:“予默,你是才回来吧,怎么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说的好!……予砚暗自笑了。
就听到予默回答道:“我们学生会的成员,他们出事情了,所以才一直忙到这个时候。”
“哦。”奶奶又打开了广播,边说道:“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如果忙不过来就把那些零工辞掉几个吧。”
只是这样!?……予砚咬起牙关,愤恨!
予默走进了,敲门。爸妈的房间就在予砚房间的隔壁,予默打开房门:“妈妈。”
“你回来了?”妈妈微笑。
“昨天……我没回来,对不起。”予默低下头。
“没什么的,反正只是生日,年年都有。”
“……”予默站着不动。
发现她有些不对,妈妈走近了:“予默,怎么了?不舒服?”
予默咬咬嘴唇,强迫自己开口:“妈,我能不能搬到外面去住。”
什么!!如晴天霹雳般的,仿佛听到“啪”地一声!予砚脑中的某根弦断掉了。杯子落在了地上,碎成两半,予砚整个人僵愣着,如被人定住一般,久久不动。
妈妈也被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要搬出去?”
“不可以吗?”
“是……因为予砚吗?”
予默迅速的抬起头,猛地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怎么说呢?予默不想说谎,但是,如果说实话妈还会让她搬出去吗?可是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待在花扉的身边!
“我的朋友们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是他们最困难的时期,我希望可以帮到他们……他们真的很可怜。”说着,予默红起了眼眶,想起来花扉他们一段段曾经的过去。
“花扉,他很单纯很干净,但是他从来没有快乐过。我想搬去跟花扉一起住,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要跟他一起!我要让他快乐,即使只是短暂的……我也要给他快乐,陪他度过他最后的时光……妈,拜托……”予默几乎语不成声的说完。
这是予默吗?妈妈都不敢相信。从予默学会走路以后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事哭过的,不是因为她的生活太幸福,而是因为予默的性格乐观又散漫,什么事情都可以想开。
她还以为,她的这一对子女永远都是这种清散的调调呢,可是……
这样激动的表情她都还是第一次看到,予默……妈妈的眼眸柔了下来,顺顺予默的头发:“好吧,想去就去吧。记住保护你自己。”她的女孩长大了,恋爱了。
“谢谢您。”予默点点头。
“去收拾东西吧。”说着,推予默出门。躲在门内的妈妈再次的笑了,看样子予默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不过,她相信予默有着神奇的力量,予默一定不会被打挎掉的。
予默只是简单的收拾东西,她什么多余的东西也不想拿,随便翻整出几件可以换洗的衣服塞进背包中。临出门,看到桌子上的两张相片,一张爷爷还在时候的全家福,另外一张是去年她和予砚生日时候照的,迟疑了下,予默连相框一起塞进背包中。就算她人在花扉身边,她还是可以思念他们的吧。
开门,予砚居然就在门边。
两人相视,居然无语。可怕的寂静在两人心中扩大,造成了无法填补的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日月交替那么久,予默才恍然回神。避开予砚的眼神,侧过身:“我走了。”
予砚出声:“你真的为了那个人而不要我们了?”
予默的动作停下来,但是没有回头。她只是说:“其实我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当真正爱上一个人到达一定的境界的时候,身边很多的事情就相对的淡泊了。我喜欢他,就算他是人是鬼都好,不管他是昔日里的明星还是现在遭人唾弃,在我的心中他都是花扉,我甚至不管他是生是死,我只知道,我要的就是和这个人在一起。”
错身离开……
佛曰,今生的擦身而过是用前生的千次回眸换来的。而他们的这次错身,恐怕荒废了今生的缘分。
现在的他们……
如此的陌生……
爱她。沉重的心绪足以憔悴一颗赢弱的心。仅望一眼秋水微斓,便恐一生不得轻松。爱又能怎样?逼迫自己无动于衷于贫瘠的土地上。甜蜜的期待已经过去,那抹在毒药上的蜜糖侵心蚀骨,怕是今生无法忘怀。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予砚的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淡然的回到房间,关上门。他拨通了电话:“喂,湛斟吧,是我。我要你马上动手……对!就是今夜……不然我们的交易取消,我会自己动手……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
***
桃纵也跟以之回到以之的住处。
大家都散了,路也越来越难以走下去了。自从湛斟那最后一次的坦白,并扬言要杀死他们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两天前予默才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们她和花扉住在一起了。而上霖,一直呆在学生会里面,到现在只有他依然不肯死心。
而桃纵则是每天几乎寸步不离以之,无论以之在哪里他都死皮赖脸的跟到最后,当然也是住在以之的家里面……虽然被睡了几天的门口。
“你到底要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以之挡在门边很不客气的问,这几天桃纵不是一般的烦,现在他看到桃纵就很像将他轰到外太空。
桃纵从缝隙中钻了进去,“什么嘛,反正你这里有地方,让我住一下又不会怎样。”小鬼就是小气。
“的确不会怎样,只是我会觉得很烦。”说完,以之笔直的走进卧室,将桃纵留在客厅中。眼不见为净。
很烦吗?靠着沙发,桃纵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所有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开始重现。
他应该怎么走下去呢?桃纵反复的想着,却找不到那正确的答案。桃纵拨开领口,低头可以看到肩胛地方的图案,那是自背部蔓延过来的。当图布满整个身体的时候,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只真正的色鬼吧……大家都在改变着。
那一天……等到那一天,他会是怎样的?看到湛斟就如看到答案一样,湛斟要杀他们……不是么。总有一天,他也会如此,忘记了大家,连那只小鬼也忘掉吗?……桃纵不确定,是不是有一天,他会连以之也忘记……
鼻端出现了一股腥味,桃纵用力的嗅了嗅,然后一骨碌的爬起来冲到以之的房门边。
那股血腥的味道,不会错的!以之又——
门打开,果真,以之手上拿着刀子,身上的血蔓延了整地都是——
“以之!”
以之抬起头,骂道:“白痴,进来前不知道敲门么……”又是另一波潮涌来,以之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将到底插入自己的大腿,然后神情才慢慢缓和下来。
“以之……”桃纵拿来镇定剂。
“不用了。”以之已经满身大汗,“已经过去了。”
“哦……是么?”桃纵也坐在了地板上,沾染上以之的血。
镇定剂,他和以之都需要这种东西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那种状况来的越来越快,时间也越难抓得住了。看着以之满身是血,桃纵微微颤抖的伸出手,盖住那伤口。但是,依稀仿佛的,他仍然感觉到伤口依然在流血,血自他的手心下涌出……
“白痴。”注意到桃纵这种奇怪的举动,以之推推桃纵让他回神,“我已经没事了,这次发作完再发作应该隔五个小时。好了你出去吧,我累了。”他不希望,他也很不希望让桃纵看到这样的情形,但是……他需要见到血,再找不到其他血的情况下只有自己的。他必须限制自己的行为,他怕……
最近他一直冷淡着桃纵,一直在赶桃纵走,因为他怕,他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了自己而杀了桃纵。
“出去吧。”以之躺在床上,背对着桃纵。
“哦。”最后再不放心的看一眼以之,桃纵走了出去。
细心的为桃纵关好门,桃纵走进厨房,看着手上沾染着的以之的血。将水龙头打到最大,桃纵用力的冲洗着,但是血却怎样都洗不干净——因为那是以之的血,以之的血带着奇异的粘度,和别人的是不同的……以之的……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过,以前就算给赶出家,他也可以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强迫自己长大。
可是现在……生凭第一次,他有了逃避的心态。看他一天又一天的憔悴,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生命的流失,看他生命一步步的靠近了腐败。怎么可以!
是不是如果他们全部死掉才是最好的结局?他不知道。他只是知道,他已经不能没有他了。要知道,他是多么想代替他的痛苦。每每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自己却束手无策,那是一种悲哀,一种绝望的悲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痛恨自己的没用!
“为什么我不能救他?”他问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救他!……为什么我不能救他……”拳头砸在厨房的顶柜上,每一拳,他都要问上一句相同的问题。
“为什么我不能救他!……为什么我不能救他……”他流泪了,一拳比一拳快。他需要一点疼痛,来缓解心中的悲哀。
……是什么声音?那个白痴又在干什么?以之不悦的从床上坐起来,才刚刚安静下来他又在烦。决定了,这次一定要利用这个毛病让桃纵走,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赖下去了。
走出去,以之看到桃纵跪坐在厨房的地上,面前的柜子已经裂成碎片。
“白……”
“为什么我不能救她……”以之听到他这么问。
刚要骂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以之发现自己无法做出任何举动。
第一次,他也怨恨起来,为什么他是厉鬼?为什么他要这样?他真的真的不希望因为他而让桃纵这样痛苦,真的真的希望他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他的生命,已经是注定的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要……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桃纵转过头来,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
……凝固住了。
有时候爱得太深是一种负担,负担起另一个生命,如何可以轻松?!爱情像毒药,可以让一个人从骨子里改变。
想,曾经两人吵成一团,视彼此为最讨厌的人的时候,那时候满不在乎的自己跑到哪里去了?以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活下去。是乐观正面了?还是贪婪了?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这样死了,对桃纵是很大的伤害。
他的生命快走完了,他知道,桃纵也知道,只是他们从来不去谈论这个问题。大家都在逃避着以后的事情,唯一渴望的就是让此刻延续。
以之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走吧,我想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的好。”
……?桃纵颤抖,不明白的眼睛锁在以之的身上,“为什么?”声音也在颤抖。
“还有为什么?”以之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他对桃纵扬扬下巴,问:“你在做什么?”
“呃?”桃纵看看自己,再看看身后的柜子才想起来他砸了以之家的东西!“这个……那个……”桃纵慌张起来。
“你觉得这样好么?”这样看着他,折磨着自己……这样好么?与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分开算了。
“诶?”桃纵定住。
“你觉得这样好么?”以之重复道,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你在这里我觉得很不方便,所以你还是走吧。”他走到门边,打开门,让桃纵滚出去。
“以之……”
以之的脸如镀上冰霜一样,有着无法挽回的决心。
“对不起……”桃纵这样说,他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对不起,砸坏了你家的柜子,真的很对不起……但是,不让赶我走?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了,那个柜子,我明天就找人修上……”
这个白痴,他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柜子破掉而赶他走吗?算了,让他这么以为也好。
桃纵朝以之走过来,要走了么?以之低下头,不让自己泄露任何的情绪。
“为什么要让我走?”桃纵站在以之的面前,凄悲的神色跃上眉间,仿佛凝聚了千年的伤痛,惆怅的无奈,“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啊,你比我更快……如果人死了,就什么也留不下了。我们还会在另外的那个世界见面吗?……这种问题的确很白痴……但是!我想说的是,反正时间不多了,就让我再多烦你一阵子好不好。”
“你这家伙……”以之的表情有点沉重,有些无奈,又带点好笑。
他拿起桃纵的手,看着手背上的伤痕,抹开上面的血迹:“如果留下,伤害就不止这些了……知道吗。”他的、他们的身体发作的时间会越来越频密。
夜很深了,以之看着窗外,轻轻的道:“如果你没有在乎我,那么多好。”
如果没有在乎,他们会过的轻松些;如果这些事情不曾说破、不曾表现出来,那么他们也会更加洒脱。只是,当心迹袒露出来的时候,就等于交付了完整的自己给了对方,那么,他们的生命会有怎样的改变?
将快乐渡给别人,是一种洒脱。但是,将自己的悲哀加注在别人的身上,那又是什么?他们尚且无法负担自己的命运,又怎能担当起别人的?
如果死亡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那么有多好。但是活着的人,死去的人总是有着牵拌。是牵拌?还是不想死去的理由?明明在很久以前就看透了生死,但是走近了,却又开始犹豫了。因为有了牵挂,所以连死亡也想要挣脱。所以会挣扎……所以才痛苦……
如此的痛苦!
心情沉重的无以复加,像是会被刺伤一样,以之用力的闭闭眼,隔绝开这个凄伤的世界,丝丝寂寥的痛自眉宇渗透出来。
桃纵微微用力的把以之的身体压在房门上,感受他的存在,逼以之睁开眼睛。
想着,第一次见到以之时候的样子,湛斟安排他暂时住在以之这里时候的样子。小鬼……
感受得到以之脉搏跳动的音律,他慢慢靠近,近乎呢喃的贴进他的耳边:“你知不知道,从你收留我的那天起,我们的生命就已经交缠在一起了。”
两唇相接,他们的世界容不下其他。
在一起,直到一起腐烂。
他的心愿就是这么的简单。
***
他们已经被逼如绝境了,对不对。
桃纵手持着细而长的小刀,刀光被残存的朝霞蒙上一层金红。刀在桃纵的手指间旋转,两指夹住刀锋,桃纵毫不犹豫的将刀刺入自己的手臂再快速的取出。一滴汗自桃纵的额角顺着滑下。
心痒难忍,色鬼就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
门开了,上霖推开门进来,看到桃纵有些惊讶:“你来找我么?对了,以之怎么样?”
桃纵无声的摇头,又问:“花扉呢。”昨天事情完了以后,以之和花扉就开始有鬼的反应了,所以他带走了以之,而花扉交给了上霖。
“路上碰到予默,所以花扉就交给她了,花扉没有什么,已经平静下来了。以之呢?”
听完,桃纵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你居然把花扉交给予默?”现在的桃纵已经完全沉淀下来,稳重的足以让人依靠。
上霖当然知道桃纵在想什么,但是……叹了口气,他也没有办法。老实说,他怕花扉,他宁愿面对桃纵和以之两人也不想和花扉相处在一起。花扉那种悲伤,是任何人都支撑不下去了,不过好在花扉看到予默就会好起来。
桃纵严肃起来:“你想拿予默怎么办?”
上霖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不应该把予默牵扯进来,但是现在没有了予默来安抚花扉真的不行。昨天那样的情况,花扉看到予默也能平静下来。”
“但是你就不管予默了吗?”桃纵激动起来:“予默现在和当初差了多少?你注意了吗?她的眉就从来没有展开过,她的那种忧郁是从何而来,难道你当看不见吗!”
不,上霖当然知道。予默已经被花扉的怨气感染的渐渐不快乐了。但是桃纵为什么如此的激动和绝望呢?上霖想到了在暗煞古城时候桃纵的自杀行为,“是不是以之早就有问题了?”
桃纵别过眼,不想说。其实以之……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恶化了。特别是在被湛斟带走之后。这些日子,他一直厚着脸皮留在以之那里,看到以之这个样子……
以之是多么努力的抑制自己心底对残暴的渴望……桃纵看到以之蜷缩成一团,如犯了毒瘾的人一样颤抖抽搐着……一股股的无力自桃纵的心底不断窜出,不断的扩大,他多么想多么想……
但是,他只能看着……看着以之将自己咬出血来,可是表情都不觉得痛,而是一种带着畅快感觉的笑。连他自己也不由的颤抖。
生不如死——这四个字在那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桃纵!你快说啊。”
桃纵带着冷沉的声道:“对,以之已经不行了,他连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最多十天。”
什么!?上霖惊愕。
桃纵继续说:“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和你商量我们一起动手。你也知道湛斟现在的目的是要杀我们,但是上霖,你真的希望我们死吗?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我们杀了湛斟。煞灵魂的碎片残留在我们的身体里,一代代的等待着传达到下一个人的身上,而煞的灵魂会吸收我们的能量,所以才加速我们的死亡,也就是说煞的灵魂是暂时分开活在我们的体内的。
“所以,我已经找到方法了,那就是杀死煞灵魂的一部分,只要煞灵魂的一部分死掉或者受到重伤,煞就会自动从我们身体中离开或者死掉,这样我们就是平凡人了……”
“我不同意。”上霖打断桃纵的话。
“你到底在在意什么?是他!想杀我们!”上霖到底还在顽固些什么呢,都到了这个地步!
“难道你忘记了吗,湛斟曾经……”
“够了!无论怎样也都是曾经了,人是会改变的,你明不明白。”桃纵已经听烦了那些陈年旧事。
“如果湛斟变了,那么我就等他变回来!”上霖是那么有信心的说。
桃纵大吼,青筋同时暴突在额和手上:“变不回了!你以为湛斟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想活。为了以之,为了我自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怨我,上霖。”
上霖平静的出奇,他摇摇头,是那样的平和:“我不会怨任何人,你说你为了以之你要活,其实活有另外一个方式就是杀了我。杀了我吧,桃纵。”
“你……”
“杀了我,大家就都可以回到普通人的身份。”
桃纵眯起了眼,身侧的双手攥起了拳头,一紧。
夜色中,突然一阵惊动,鸟儿惊起,纷纷向月色飞去……
***
上霖一个人在临时搭建的学生会,他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平时花扉总是坐的窗台上,仰望着天际,看夜云移动。
突然,些微不自然的风流动,上霖低下了头,将表情隐藏在月光背后,一动不动……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上霖的身边,尊贵沉厚的声音不改:“你早就知道我来了,是不是。”
上霖低垂着头的开口:“湛斟,我们能回去吗?”回到过去。
湛斟抿唇:“你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吗?”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么?上霖抬起眼,站起身来,与湛斟对视,“杀我么。”看似是疑问句,但语气中已经透露出那份肯定来。
湛斟没有动,那刹那间,他有一丝的迷惑。
他选择最先对上霖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上霖对大家最为关心,他放注的心力最多,只要上霖可以将大家组合起来。所以,一旦上霖死掉,那么其他人就如散沙一样,就非常好突破了。
但是……记忆中的上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好象……好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样绝然的背影,如同他每次冬天时候离开的一样,带着绝望无畏的心情。
不过,什么都好。他已经找到了方向,所以就绝对不再犹豫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死那个灵魂——
“好吧。”上霖向前走了几步,走进湛斟,道:“我们开始吧。”他希望大家可以更加好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也许他的心也应该开始改变了。他没有力量,他无法保护让所有人过得幸福,所以他只能求其次。
说着已经摆出架势来,“给你看看你教导出来的成果吧。”
手一扬,似有万道霞光一现便收。
湛斟迅速的跳开,但是……
几滴血滴在了地板上,在这宁静的夜中显得好清晰。
“不错。”湛斟称赞道,也变得谨慎起来,进入了状况。手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既然上霖都已经出手了,那么他也不需要再犹豫了。抛开心中最后的忌讳,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湛斟撑开手,手指迅速变长,尖而锋利。
记得,他最先认识的就上霖,那时候的上霖和现在没两样,刚开始的时候在他的面前上霖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稍有差池就不停的道歉。
湛斟向上霖冲了过去,身体几乎形成光的速度——
最可笑的一次是……吸血鬼和其他的鬼不同,是不属于鬼界也不属于人间的。然后,那时候,初来学生会,连那些鬼都欺负他,可偏偏,他无法看到那些家伙们。然后,上霖就夹在中间,两边道歉,忙个不停。
那时候的上霖,感觉……真的很没用……
上霖连躲都不躲,依然是刚才的那一招,手一扬。湛斟发觉攻不过去只好躲过,看看手,上面出现了道道血痕。
上霖站稳脚步,眼睛一瞬不瞬的锁住湛斟。
湛斟,从第一次看到他,上霖就觉得湛斟太冷漠,太决断,浑身都带着危险的气息。他们很难合的来——第一次看到湛斟,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来,湛斟带回来桃纵、以之,花扉也跟着加入,他们有着共同的秘密。大家如何,湛斟从来不过问,感觉上,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壁竖立在湛斟和大家的面前,湛斟总是很忙的样子。
上霖连连出招,掌心中一个淡白色的半圆球状,双手一合,球形迅速扩大,笼罩了全身,然后,向湛斟冲了过去——
湛斟躲过,他知道上霖这招的威力,是连他也攻击不进的绝招。
为什么他现在要和上霖如此对峙?湛斟的神情一瞬的恍惚。
从开始见到上霖他们的时候,他就不曾有过任何的好感。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责任,那个枷锁是他今生的命运。他从开始就知道,他必须要杀死眼前的几个人的。当年……
除了睡柳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当年爷爷并不是瘁死,爷爷的死是因为他!
这就是作为煞中吸血鬼的命运了,他必须要杀了他们,无论想不想,愿不愿。只要时间到了,就算他不动手,他身体中另外的那个灵魂也会出现——没错,他的身体中有两个,也许那就是所谓的双重性格!
必须现在杀了他们,他不想让计划脱出他的掌握。如果让那个家伙出现,事情会更加麻烦。吸血鬼的残暴……无法想象。
最后的见面了……上霖咬住唇,将自己的身体逼到最高的状态。
当初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和湛斟最亲近的人,就如他没有想过湛斟会为他们做些什么一样。当初,他一个人支撑着学生会很累,几乎无法支撑,花扉、桃纵、以之总是各做各的,谁也不会听谁的。
然后,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湛斟再次的带会了桃纵他们,是湛斟……是湛斟将他们组合在一起的。只要有湛斟在,大家才可以向一个方向进步。
原来,湛斟一直在努力着,只是他从来不说。
极限了……血丝自唇边留下,上霖的身体开始若隐若现起来——这就是他的剧本。
上霖连连用出绝招,速度极快,如千只手在移动一般。学生会所有的东西毁之一旦,连临时搭建的房屋也巍巍可及。
湛斟跳到最角落,上霖攻击不到的地方。看着面前的万道霞光,湛斟阴沉的皱起了眉。
这个招数虽然厉害,但是也有它的弊端,这个上霖自己应该很清楚。但是为什么要这样频繁的使用这个呢,这种招数不是应该平时不出,出手就应该是致命的。现在既然他已经躲到无法触及的地方,为什么上霖依然使用这一式?
安静的夜,空气被划破的尖锐声音终于停止下来。就现在!湛斟从角落站出来,单脚点地,冲过去——
速度之快,如一道闪电般的。
突然,湛斟在上霖的面前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不是他无法下手,而已没有必要再下手了……
上霖已经倒下,地上的血渐渐晕开……
如水珠一般形体的银白色球体自上霖的体内脱出,那就是——煞的灵魂!
就是这个!湛斟的手指停在灵魂的旁边,静止住了。
“湛斟,快一点。”
上霖的声音让湛斟惊醒,“你在做什么?”湛斟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在那一瞬,他才明白。上霖他……在自杀!
“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湛斟拨开上霖的上衣,露出那个伤口来。伤口一直在流血状态,应该是新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做你该做的事情吧。”上霖轻声说,闭上了眼。
他的确要做,而且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湛斟将水球握在手中,现在,只要他一捏,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是——
就在湛斟刚刚碰触到水球的同时,他感觉到,这个灵魂有问题!这个灵魂并不是属于上霖的灵魂。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上霖原本并非是煞灵魂的所属么?
***
花扉安静的栖息在予默的膝盖上,安静的感受着予默的存在。
予默在忙,坐在电脑前眼睛飞快的扫过一行行的文字。
在很早以前她就有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她读过一份资料,说人类的情感是来自于身体的内脏器官。所以她想,花扉的悲伤也是来自于此吧。既然这样,将花扉的器官换掉,那么花扉就不会在悲伤了。
这个想法一直延续到现在,而在阅读了打量的资料后,她得到的答案就是这种方式真的行的通。虽然一次将所有的内脏全部换掉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只是更换了心肺应该是可以的。
只是,从哪里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中找到器官呢?还有这个手术的风险性。
“喂,予默……”花扉轻声的呼唤,揽着她的腰,抬眼注视着予默,那眼神就如同等待主人心疼的小狗。
“怎么了?”予默冲他微笑。自从认识花扉以后,她变的很爱笑,和以前的开朗活力不同,而是时时刻刻的微笑。因为花扉很容易被别人影响,所以她要他快乐。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予默的眼微微有些酸。讨厌,最近总是这样,越想笑可以却都很想哭。她真的……真的越来越没用了。
“你不会死的。”她不要他想这种问题。
“可是……我们都会死的呀。”他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轻乎,仿佛他就要消失一样。
予默打趣道:“你会死,那要等到七老八十,我死了以后……”我死了以后……话出口,予默怔住,不可思议的念头涌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真的可以吗?”
予默用力的点头,笑的坚强。如果……如果她可以把她的内脏转给花扉……
予默指指电脑屏幕,指给他看:“我看我在看什么。”
“这是……”几分钟后,花扉全部看完了,终于明白了予默的意思。
“想做这个手术吗?”她已经发了信与各大医院询问了。
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但花扉似乎完全不明白百分之五十是什么意思。将予默抱在怀中,花扉摩挲着予默的肩颈:“你让我做我就做。”他的生命是她的,她要怎样他都无所谓。
“我想让你做。”虽然还可以再等等,看事情有没有转机,但是湛斟可能回头吗?那样的湛斟!而且他们是无法打破煞的灵魂。现在的她已经开始慌张了,她无法想到帮他们解除那个灵魂的办法,她不知道上霖、桃纵和以之将来会怎样,也不管煞的灵魂转世又是怎样的灾难。她已经不再伟大了,她只想让花扉活。
“那就做吧。”花扉的声音甚至带着欢快。
予默微笑了,放松在花扉的怀中。
其实……
其实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的不确定……
手机上传来一条家中的问候,予默坐起身来。回去一次吧,她的答案就在哪里。
***
“过得好吗?”
妈妈温柔的问候,家中熟悉又温暖的味道,这一切的一切……
这些日子中压抑的所有恐惧突然爆发出来,予默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
其实,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坚强,其实她也一样的害怕着……
“怎么了?”妈妈轻轻抚摩着予默的头顶,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
“我舍不得离开你。”予默哭红了眼睛。
对花扉,她已经毫无保留了,她不要他死,为了花扉,她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花扉对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如果用自己的生命可以换来花扉十几年的寿命,她当然愿意,但只是,她能这样做吗?
在除了花扉以外,她的心里还有着其他的牵挂。花扉从来不知道她的忐忑,越在乎花扉她就越忐忑。
她甚至有一种罪恶的感觉。她的心中很慌,她一次又一次的问,现在的她把爸妈奶奶还有予砚到底放在了哪里?她是不是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
“傻孩子。如果累就回来,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如果回不来也没有关系,只要记得我们都在你身旁就可以了。”
“可是……”也许她永远都回不来,如果进行手术的话。
还是予砚说的对,人的心只有一颗,爱的人越多所分到的心就越少。曾经,她以为就算再多在乎花扉他们一些也没有关系,她还是她,她的家还是她的家。但现在才发现,就如予砚说的那样,她已偏离的方向,而且无法扭转回来。她甚至无法像以前那样关心她的家人,她甚至让她的家人为她担心。
天……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不要想太多。”妈妈抬起予默的脸,笑的慈爱,再一次鼓励:“让你的直觉去决定吧,我相信你的。”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永远都回不来呢?”予默小心翼翼的问出来。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已经找不到答案了。
妈妈凝住了脸,沉叹口气。她一直主张着,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立的,所以对这对儿女,她不曾干涉过他们的生活,她一直都希望让他们凭着他们的意愿走完无悔的人生。
“予默。”她非常认真的开口,感受到予默的心情,似乎在意识中已经当这次当做最后一次和予默沟通的机会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是大家都很想你,如果你出了事大家都会很担心,如果你不见了我们也会用一生的时间找你。你是这个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都很需要你。
“但是,你想做什么呢?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希望你完全想清楚整件事情的安排和结果以及把握。我所希望的,是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决定,无论是对是错都不要紧,但是重要的是,要做就要全心全意的去做,而且绝对不要后悔。”
予默点点头,心中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她不要看着花扉死掉——这就是她最终的答案。
“对了,奶奶怎么样?”予默问。
“你奶奶啊,整天都在念叨你,更别提你爸了,天天想你想的跟什么似的,每天跟我发牢骚说你到底去哪了,埋怨我让你出去住。有没有点事儿的就大呼小叫的说家不齐了,一定要你回来。所以你千万不要见你爸,不然他绝对不让你走了。”
予默笑出来:“爸身体还好吧。”
“好,好到不行。”
“那妈呢。”
“我?我当然好好的。”
“那……隔壁那家经常来我们家找吃的的狗呢?”
“也很好。”
“那……”
不想跟她兜圈子的妈妈直接帮她说出来:“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们家门口的野猫还有树上来的麻雀?”
“啊?”予默有些尴尬。
“……你想问的是予砚吧。”明明从以前,予默最在乎的就是予砚的意见。
“我……”予默沉下头,表情有些不安。想了很久后她才小声的说出来:“我和予砚吵架了。”
“予默,你需要一颗更加宽容和坚强的心。”妈妈梳理着予默的头发说道:“知道你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你是默,意思是墨水的墨,而予砚是砚台的砚。给你们起名字的时候就是希望默和砚永远互相扶持,不分开……自从你走后,予砚很不开心。也许予砚做了错事让你生气,但是我相信他只是冲动而已。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放弃那些可以为你一生付出的人。无论予砚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谅他。”予砚这孩子,随时都懒散得好像没骨头一样,没有丝毫年轻人的热血。她这个当妈妈的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予砚这样激动认真的脸。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对予砚,她只有无止境的愧疚。
“那就好。想通了就去面对吧。”将予默的身子扳向窗外,窗外蓉树下一个银发男子翩然而立。
他的眼中有着太多的情欲,也许他才是最需要予默的人吧。妈妈微笑的冲窗外的人点点头,帮予默打开了门。不管予默怎么变,但是在她的眼里予默还是一样,一如从前一样的简单直接。那个少年需要的就是这些吧,予默应该可以教会他用更简单的心思去对待事物,他们应该会更加快乐的,不是吗?
他果然还是跟来了。见到他,予默绽出最美的笑颜,跑到他的身边。
“予默。”花扉也微笑着,感染到予默的快乐。是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的开心?
“喂!花扉,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予默的眼中流光异彩,仿佛最初的予默又回来了。简单的快乐。
“什么事?”
“为我做一件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我!”
“好。”
“那就说定了!”予默与他击掌为誓。
“那到底是什么事?”花扉有些好奇。
“秘——密——”
欢笑着,予默拉花扉向前面跑去,因为前面的天空会更加蔚蓝。
她的愿望呢。花扉一定会为她实现的。当他们融为一体的时候,花扉一定要像她这样快乐的活下去,花扉一定会!
***
医院,浓重的药水味道充斥着鼻腔,红灯亮着,始终未灭。
“怎么会这样?”花扉蹙眉,一副准备要哭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心中都非常的清楚,是予默乌鸦般的第六感救了上霖。
不一会儿,灯灭了,医生出来,脱下口罩说:“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一会儿会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可以去看他。”
桃纵拉住医生,焦急的问:“你确定吗,真的没有问题吗?”
“只要静养,不会有后遗症的。”医生微笑的拍拍桃纵的肩膀,笑着离开。
“可是——”桃纵还想叫住他。
“喂,白痴,你怎么今天废话特别说。”以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予默也觉得奇怪:“对啊,医生不是已经说没有关系了吗。放心吧,上霖很强的,就算是湛斟也没有那么容易伤到他。”
“不是强不强的问题……”桃纵低声的说。他太清楚上霖了,如果他真的和湛斟对上,上霖宁可死也不会出手的。
“你说什么?”予默没有听清楚。
桃纵转过神,笑笑:“哦,没什么。”
“好,现在去看上霖吧。”
桃纵跟在后面,步调越走越慢,真的没有问题吗……上霖的那个身体。
就在今夜,几个小时以前……
他和上霖吵了起来,因为湛斟的事情。他告诉上霖,唯一得救的方式就是大家合力杀死湛斟,可是上霖就是不同意,他的死脑筋永远活在过去……
“变不回了!你以为湛斟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想活。为了以之,为了我自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怨我,上霖。”
“我不会怨任何人,你说你为了以之你要活,其实活有另外一个方式就是杀了我。杀了我吧,桃纵。”
“你……”
“杀了我,大家就都可以回到普通人的身份。”
在说气话吧!明知道他不可能这样做,所以上霖才故意这样的逼他,为的就是让他相信湛斟能变回来吗?不可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湛斟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湛斟了——桃纵就是这样认为的。
桃纵生气了:“你别以为我不会,为了以之,我现在什么都做的出,大家的时间都到了。”就算没有上霖也好,叫上花扉、以之杀死湛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可谁知湛斟居然挡住他的去路,张开双臂:“我知道你不会不敢的,来啊,桃纵,杀了我,就现在。”
桃纵被气得咬紧了牙,拿着刀刃的手紧了又紧,血流下,可是他却不知痛,“上霖,你不要太过分。”
上霖出奇的平静,他拿住桃纵的手,对准自己。看着桃纵,上霖的眼很淡,很宁静。就如满天的星河一般的流淌着,竟然有着一抹的光彩华丽。
“我是认真的。”说着,上霖的双手一并用力。
那时,桃纵一阵的心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子刺破皮肤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
上霖居然……他居然将刀子插进自己的胸口。
这样的伤口会不要紧吗?怎么可能!
“碰!”桃纵被撞倒,眼前瞬时出现满天星辰围绕。
“你没事吧。”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桃纵爬起来。
“白痴,人家不是再问你。”以之站在桃纵的身边。
“什么嘛。”桃纵嘟囔着。
刚才和他撞翻的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生。
“乘霖,还好吧。”
“原来那个人叫乘霖,奇怪的名字啊。”桃纵嘟囔着,也走过去:“你没事吧。”
刚才只是小小一撞,应该没有事情,可是看旁边那些人都紧张成那个样子,让桃纵也紧张起来。
一个男子挡在桃纵的面前,看样子非常严肃的说:“怎么可能没事,你都把他撞倒了。”
“只是撞倒而已,没有什么啊。”他刚才不也翻过去了么。
“好痛好痛……”叫乘霖的人大喊大叫着。
围绕在他旁边的应该是家长什么的吧,桃纵一数,居然有七个。乘霖一大叫,一群人居然每个人都心疼成那个样子,有这个必要吗?
予默摇摇头,评价道:“只是宠坏了的孩子,别看了,我们走吧。”
“哼,废物。”以之冷哼,转身走在最前面。
***
一伙人走出医院,上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危险,只可惜因为麻醉还在,所以上霖一直在睡觉。
“现在怎么办?”桃纵问。
予默安抚着桃纵:“别太担心,不是说上霖没有事情,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吗。在这段时间里,我来照顾上霖就好,我已经把全部的工作都辞掉了。”
“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的桃纵,予默实在有些不适应,“你们呢,要不要过来跟我和花扉一起住,这样有个照应。”而且还能减低湛斟攻击。
“不了,我跟小鬼两个人要过二人世界,好了,我们走了。拜拜哟~”说着,桃纵将手臂绕过以之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去。
“桃纵还有心情说笑,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予默转过脸,对花扉灿烂一笑:“我们也走吧。”
“嗯。”
走过停车场,突然见到予砚靠车而立。予默停下来,轻声对花扉说:“先回去好吗?”
看看予砚,花扉识相的点头:“我在家等你,要快点回来。”
桃纵、以之。
等两人的身影走出予默的视线,以之毫不客气的甩开桃纵的手,独自走在前面。
希奇啊,桃纵居然没有追上来闹他。以之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的敲着地:“你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桃纵到底在乱担心什么,整个人奇怪到不得了。
“唔?没有呀。”
以之冷冷的横视:“你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别废话,快点说。”
“我只是……稍微有点担心上霖……”
“唔、唔,还有呢?”
真服了,以之不做侦探太可惜了。瞒不过去,桃纵只好说出来:“上霖的状况很不好,我担心,他为了我们会自杀……”
以之没有一点意外的点点头:“那种人,做出这种事的确很有可能,没什么好担心的啊。不过对了……说起上霖……”以之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就是当初常神时候他发现的那个上霖的秘密,后来事情过了,他一直忘了说出来。
但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之中,唯一没有怎么变化的人就是上霖,那个秘密可能是真的。
“上霖怎么了?”
“上霖可能不是煞灵魂的宿主。”
“……!”
***
予默、予砚。
“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予默有些着急的问。
予砚一笑,嘲讽至及:“就算我说是又怎样?你现在有那个心情管吗?如果没有心情,这种表面的虚伪应承你还是省了吧。”
“予砚!”予砚怎么变成这样了?予默不解:“你变了好多。”
予砚还是笑,满脸的不在乎:“怎么?只许你变就不许我变了吗?”
“予砚……”
“好了,不说这个了,上霖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没有危险了。”
“是吗,那太可惜了。”的确很可惜,上霖的那副身体稍微有点奇怪,好象被别人做过什么手脚。是那个校长吗?予砚想起前几天与那个人擦身而过的情形,那时候,他们就对彼此已有了解。
“诶?”对了,予砚怎么知道上霖的事情?
予砚突然出手,抓住了予默的双肩,然后在予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压上了她的——
“唔……”予默的眼中闪烁了惊讶。
她吓了一跳,轻轻挣扎,却换来更加粗暴的对待。予砚……怎么可能!?予砚在吻她!!予砚!
怎么可能?他是予砚吗?但现在的痛是最真实的,予默抬眼,她跌进了一个火热的陷阱。真的是予砚吗?这样火热和坚定,会是那个永远一脸无所谓又懒洋洋的予砚吗?
予砚含住了她的下唇,用力的咬下去。他已经疯了,甚至无法思考。他想做什么?予砚用力的推开予默,狠狠的瞪住她。他希望什么?他分不清他恨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予默,到如今,他希望的竟然只是让她回来?
懦弱的心甚至不去计较她和那些鬼有联系,也不介意她和他们在一起,他要的……只是让她回家,要她像往常那样的对待他。怎么可以!这样的念头,连自己都鄙视这样的自己。所以他恨,恨自己也恨她。
被放开予默站不稳的倒退了两步,神情受到了惊吓:“予……”唇上火烧一样的痛仿佛在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予默摸摸自己的唇,手上沾上了血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予砚,为什么?予砚到底……
予砚抿抿唇,予默的血沾染在他的唇上,显得几分艳丽,讥讽脱口而出:“我想确定一下,你的血还是不是水家的。”
予砚在说什么?予默很清楚。他在讽刺花扉他们的事情。
“我们一定要这样对话吗?”她在投降,她希望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予砚又问“现在去哪?”
“我们吗?”予默望向花扉的位置,机械的回答:“我们要回一趟学校,因为上霖在医院的事情要告诉校长,但是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是呀,他早就已经不奢望她会回家看看了。心,冷到至极,就会激发出另外一种情绪。那么,那个问题也不需要问了。
予砚咯咯的笑着,眼神中带着疯狂“告诉又怎样,反正马上都会死。”
本来今天来是想问予默要不要回家的,本来是这样的……他也准备让步了。煞的解法他已经找到了,其实很简单就是聚集所有的鬼,以一比一的比例将他们的血融合在一起然后每个人分别喝掉,煞就会不在存在。至于他们的体质,只要长期这样,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恢复。但是……
当看到予默的时候,当看到予默和他们、和花扉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改变了主意。他没有那种宽容,看着自己的牺牲却让别人幸福。他要的……他要的明明那么简单!可是现在却居然做不到!
予默不会回来了……为什么予默不会回来……渐渐,恨意笼上了予砚的眼。
予砚舔掉唇上予默的血,“不用去找校长了,她不在的。”那个校长,刚刚也在找解除煞的方法,但是她是绝对找不到的。
“予砚……”予默变得凝重起来,如果到现在她还无法看出予砚的奇怪,那么她就不是予默了,“予砚,你到底干了什么?”心中涌上了寒意,是很不好的预感。
予砚将手按在额头,眼睛从手指缝中偷看出来,眼神很奇怪:“我干了什么?怎么?你有兴趣知道吗?例如……我今天才见过湛斟的事情。”的确是见湛斟了,不过情况稍微有点脱出他的预算。
“……”
予砚拿下手,洋洋得意起来:“上霖的事情是我造成的,不过很可惜,湛斟办事不利,所以现在这家伙是在医院,而不是在太平间。”
“……!”予默的呼吸停止了。
“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这就是你离开家的后果。予默,是你先背弃我们的约定的。告诉你吧,他们的生命只有个位数了。他们和你我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什么?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会死的,被我杀死也好,被湛斟杀死也行,再不然就是自己死亡,无论如何都是会死——”
“啪!”轻脆的声音响起。予砚的头偏向一边,他一脸惊愕。
予默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予砚的脸上,她哭了。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这巴掌,打掉了所有她对予砚的愧疚,她甚至是在恨他的。
“……!”看着予默的泪,予砚呆怔在原地。
予默生气了,是从来没有过的生气。妈,对不起……她没有足够宽容的心,不能原谅……无法原谅……
予砚的心跟着慌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和他预测出来的不一样。为什么?予默这样,湛斟也是这样。那些人,他们到底有什么他所没有的魔力?就在今天早晨,湛斟也和现在的予默一样,坚持的告诉他,说最后还是决定要保护他们到最后的时刻。
“我对你好失望,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予默抽泣着:“你可以不理解,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杀人!你怎么能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口?你做这么多,为什么?因为我吗?你以为这样可以逼我回去吗?你没有喜欢过人,不了解,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我会和他们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
泪眼渐渐清澈起来,透露着如黑耀石般的光芒。
予默转身过街,走向那个她发誓要守护的人。
现在说出口,她才能更清楚自己的意愿。她已经决定了!
那就是,她会和他们……
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