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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雪阶暗香凝 ...

  •   7.

      “你为何来我月刹教?”当寒雪衣端着酸梅汤回来时,便听祭天月如此问道。

      因为倾慕他,若是放在她刚来月刹教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只是现在……夙青说得对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答道,“听说这里福利好,风景也不错,我就来了。”

      这么烂的借口亏她想得出来,祭天月回眸时唇角边的笑容不由一僵。寒雪衣乌黑的杏眸腾起一层水气,分明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然而却还努力地扬起一抹微笑。

      “小丫头,你过来。”祭天月低哑着声音道。

      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她被祭天月蓦地一把抱进怀里。男人独特的气息顷刻间席卷而来,微凉的薄唇紧贴在她的唇上。这一瞬间寒雪衣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可以听到的便是她那如雷鸣般的心跳。

      耳鬓厮磨,这是打从她情窦初开以来便想要和祭天月做的事。然而此刻他却只是为了做戏给自己心爱的人看才被迫吻她的,听到夙青隐在不远处楠木后的气息再次消失,寒雪衣强忍的眼泪终于决堤。

      大颗的眼泪砸在祭天月的手背上,祭天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既然你决定对我负责,怎么这才亲个小嘴就委屈得哭鼻子了?”

      她正为祭天月利用她的感情而伤心,哪知他竟然还笑着对她说风凉话!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怒意,负责是吧,那她今晚就负责到底!

      祭天月惊讶地看着眼前哭鼻子的小丫头瞬间化身饿狼向他扑来……

      那天夜里在伺候祭天月休息后,她独自坐在房顶上拿着她从祭天月那里偷来的丝帕又开始默默掉眼泪,只见雪白的丝帕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她的命本来就是祭天月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替他去死。还记得在她六岁的时候,村里闹瘟疫,爹娘不幸染病去世使得她成为流落街头的孤儿。不知已经多久不曾进食的她气若游丝地躺在路边,就在寒雪衣以为自己快被活活饿死的时候,自她身边经过的一顶轿子突然停了下来,一只还冒着热气的酱鸭被眉目如画的少年递到她跟前。一只酱鸭将她从饿死鬼的行列中拉了回来,她当时不识字却一直忘不了绣在少年轿子上的标记,还有少年脸上温暖的笑容。

      那个对她有一饭之恩的少年便是祭天月。

      “谁!”听到窸窣的风声,寒雪衣警惕地取下背后的长弓。

      “怎么,就不记得我了?”轻柔的声音宛如冰溪般传来,只见一袭白衣的幽措突然出现在寒雪衣面前。

      眼前的女子俨然是数月前带她走出千影密林的姑娘,“白衣姑娘……真的是你!”寒雪衣激动地握住幽措的手道。寒雪衣一直想要对眼前的姑娘道谢,然而黄洺却告诉她教中并没有她所形容的女子。

      既然她并非是教里的人,此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面色还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幽措风尘仆仆从泽雾赶回来,她修长指尖摩挲着寒雪衣紫木长弓上泛出月辉的宝石笑道,“我叫幽措,不若我跟你做笔交易如何?”

      8.

      寒雪衣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圣昙花欣喜若狂,只是她再次欲对幽措答谢时,夜幕中哪里还有幽措的身影。

      再一次的相助让她简直觉得幽措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她颤抖地扑通一声跪在房瓦上朝幽措消失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而此刻幽措紧攥着辰石隐在树上,在看到寒雪衣过激的动作时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地上。她看了看虔诚磕头的寒雪衣,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辰石不禁抚额。她之所以不远千里跑进泽雾为的就是想以物换物,却没想到那个曾经对寒雪衣有过一饭之恩的祭天月竟被寒雪衣看得如此重要。

      想到此处,幽措浅薄的红唇不禁勾起一抹促狭的媚笑。因为透过祭天月的记忆,她看到十二年前,祭天月分明是嫌那酱鸭掉在地上太脏才转而顺手施舍给寒雪衣的……

      寒雪衣激动地抱着圣昙花想要第一时间将这一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祭天月,哪知她跑到门口看到的却是夙青正背着她和坐在书桌前的祭天月吻在一起。这一刻,她只觉胸口像是被剥开一样,凌冽的寒风贯穿而入。

      脚底就像是被灌入铅水,但她却毅然选择转身离开,就连祭天月吃人的目光也不曾看见。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祭天月俊逸的脸庞此时却阴沉得可怕。而夙青颤抖地捧着这张脸庞,终是压抑不住内心失控的情绪冲祭天月吼道,“为什么你情愿喜欢一个山野丫头,也不愿爱我!”

      殷红的鲜血自祭天月乌青色的唇边溢出,夙青高傲的自尊心在对上祭天月凌冽的目光时碎成一片。刚才在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时,她嫉妒心起便趁祭天月咳嗽时趁机点了他的穴道随即吻上了去。

      早在江城时,她便抱着满身是血的祭天月哽咽着说今生非他不嫁,然而祭天月却在一愣之后,抚着她的发顶笑着告诉她,她今生只会是他的师妹,对她所做的一切不需要报答。

      那时夙青在羞愧之下只得选择匆忙逃走。祭天月若只将她看做师妹,那他又何必煞费苦心特意去西蛮为她寻玲月簪,又何必不惜性命前来江城救她。抱着一丝幻想的夙青始终不相信祭天月对她没有半分儿女私情。她心知祭天月重伤不治,普天之下唯有泽雾的圣昙花能续其心脉,解其剧毒。夙青虽离教出走,但目的却是为去泽雾寻那圣昙花。

      岂料她在西蛮还未找到泽雾所在便接到黄洺的飞鸽传书说是祭天月即将成婚。

      不可能!这一定是祭天月为斩断她对他的感情而设的计。然而当她此刻看到祭天月望向门外眼中难以掩饰的伤痛时,她才清楚彻底的明白祭天月真的没有爱过她,那怕是一丝的爱慕也不曾有过……

      9.

      寒雪衣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烟霞山的,她拎着酒坛坐在师父的墓碑前不禁想起师父临终前对她说的话,师父说祭天月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加自私自利,若是她执意要去找祭天月以身相许的话,到时候吃亏受委屈也莫要跑来他坟头哭诉。

      “师父,我不是故意……嗝!不准守你的临终遗言,只是心里特难受……”寒雪衣醉酗酗地抹着眼泪,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感情,今后就在烟霞山守着师父的坟墓孤独终老。

      而此刻月刹教中,祭天月眉宇紧蹙地看着黄洺递给他的一粒药丸道,“她还说了什么?”

      寒雪衣给黄洺药丸时只是说这药丸对祭天月的伤势有好处,让他务必转交给祭天月。教主的伤势他再清楚不过,若没有圣昙花,一切皆是徒劳。看寒雪衣神情憔悴的模样,他还以为是寒雪衣在知道教主的伤势后,受到的打击太重一时还接受不了。

      黄洺回答道,“寒姑娘说她想到林子里去透透气。”没想到她这一透气便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蛋!”祭天月看着手中的药丸低声骂道,他怎么也没不曾想到寒雪衣竟还藏着这么一颗能够救他性命的药丸……

      半月后,虽然预计的婚礼并没有如期举行,但黄洺却比自己结婚还要欣喜!他最崇敬的教主在吃下寒雪衣的丹药后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而他也在寒雪衣所开药方的调理下那难言之隐也痊愈了。现在当他真真把寒雪衣看做是自家教主夫人时,寒雪衣却突然选择了人间蒸发,不管他如何打探也寻不到关于寒雪衣的任何消息。

      “教主,是属下无能还未找到寒姑娘。”黄洺单膝跪在地上禀报道。

      初秋微凉,池水中仅剩一片残荷断藕,祭天月依在栏杆旁垂眸摩挲着一块木牌也不知道神情恍惚。

      就在黄洺欲再次出声时,祭天月突然淡淡应了一声:“下去罢。”

      “慢着。”祭天月又唤住他道,“以后唤她做教主夫人。”

      黄洺欲言又止却在一声轻叹后转身离开。

      待黄洺走远,这厢本在多愁善感的月刹教教主蓦地炸毛忿忿骂道,“该死的臭丫头你到底死哪儿去了!你躲啊,最好别让本座找到你,不然本座定要你给我生一打的孩子!”

      他之前打算跟寒雪衣成亲,有小部分的原因是为逼夙青回来好让其在他死后接管整个月刹教,而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很无聊,觉得这丫头看起来傻傻愣愣的就忍不住想作弄她。这好歹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去欺负一个姑娘,可真看到她伤心落泪时,他却又像被剧毒攻心一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爱上这臭丫头的缘故。

      他龇牙咧齿地将手里的木牌摸了又摸,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是在钻木取火。就在这时脸上不慎挂彩的幽措缓缓从不远处走来。

      他月刹教何时收了这么个大美人,只可惜即便是宛如天仙般的白衣女子站在他面前,他仍旧满脑子想着寒雪衣那傻子。

      “人在烟霞山。”好事做到底,她现在心情极差,便冷冷交代了一句就走。

      祭天月看着翩然离开的白衣女子,神情一怔之后又继续破开大骂道,“你大爷的!居然给本座躲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去,难怪连黄洺也找不到!”他虽在骂然而脸上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一抹雀跃的笑意。

      后记

      回到烟霞山后寒雪衣就靠着整日练功来打发时间。这日傍晚大汗淋漓的寒雪衣正光着身子在湖边洗澡。此处位置极为偏僻她也从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连鸟都不会飞到这处来,又岂会有人。然而她却不知祭天月那条名为小黄莺的赤金蛇正在伸直了脑袋在水里缓缓朝她靠近。

      当沁人的鳞片贴上她的脚腕时,寒雪衣并不知道缠住她的其实是小黄莺,她身体一僵便直接往湖低沉甚至忘了挣扎……

      而此时祭天月站在湖边不禁张大了嘴,他只是想让小黄莺去把寒雪衣赶上岸来,然后在向寒雪衣之前对他那样,对寒雪衣负责。但却不想她竟然还是这样不禁吓。不过这样也好,待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她想跑也跑不了。祭天月急忙跳入水中,然而嘴角上却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寒雪衣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入眼的却是紫色的纱幔床帐。她躺在床上的睡眼迷惺地打了个哈欠却在瞥见身旁赤身裸体的祭天月的一瞬间倏地撑起身来大声尖叫。

      好在他已经给黄洺打过招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有人进来。看着眼前惊诧错愕连眼睛都不知道改往哪儿放的寒雪衣,他蓦地一把将其拥入怀里,在她眉心处清浅一吻笑道,“夫人莫再叫了,就算叫破喉咙,你也逃不出为夫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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