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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加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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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亦向来是个极为配合的志愿者,很少提出重新核对药剂成分剂量这样的过分要求。但是对陈止来说,他提出的要求永远都会得到满足。因此陈止亲自核对了药剂,确认没有一点问题后,让人拿了进去。
明亦这才同意注射。
看着药剂一点点被推进明亦的血管,安格斯啧啧道:“陈教授,看来你的恋人不太信任你。”
这些天,安格斯对明亦的爱慕可谓溢于言表,继那天他公然送明亦钢笔之后,安格斯还给明亦送过花,送过糖,送过他从瑞士最棒的巧克力工厂买来的巧克力。虽然明亦一样都没要,但这种种举动,还是赚尽研究所众人眼球。
明亦困扰不已,陈止怒向胆边生。
哪怕圣人摩西,面对觊觎自己恋人的登徒子都不会有好脸色,陈止顾忌到他是迪伦教授的助手已经很给面子了,眼下他还敢来挑拨,陈止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
“或许不是怀疑我。”陈止托了托眼镜,淡淡道。
安格斯瞪大眼:“难不成是怀疑我?!”
“很有可能。”陈止道。
安格斯被噎了个彻底,不说话了。
整个药物试验大约会持续45分钟,前十分钟,明亦的反应非常平静。他在进行试验的时候向来很沉默,偶尔才会跟宁心说几句话,因此实验室内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
十四分钟时,明亦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被陈止准确捕捉在眼中,他立刻叫人检查明亦的身体指标,并指示宁心询问明亦的感受。监测指数表示一切正常,明亦也表示自己很好,于是实验继续。
二十七分钟,明亦额头微微渗出了汗,但监测指数仍旧一切正常。陈止要求把耳机递给明亦,明亦的思维很清晰,对陈止的询问对答如流。他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就像过往的许多次测试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这时他看起来已经有一些不妙了。他的额头有汗,脸色一分比一分白,嘴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紫。陈止想中止测试,但明亦拦住了他。
屏幕上,明亦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摄像头,缓缓道:“我没事,实验还可以继续。”
陈止只好继续。陆续有监测报告递到他手中,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扫到阿德里安的表情,却发现那人对更能说明问题的监测报告毫无兴趣,反而盯着实验室里的明亦不放。那眼神不像一个科学工作者在看着药物测试的志愿者,更像一个埋伏已久的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就在那刻,陈止决定要中止测试。
他按下话筒:“宁心,给明亦……”
突然,屏幕上的明亦剧烈抽搐了一下,接着整个人紧紧缩成一团。
“明亦,你怎么了?”陈止听到宁心在话筒里叫。
但明亦没有回应,他痛苦地缩成一团,十指紧紧扣住自己的衣服,连布料都要被他拽坏了。陈止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之前明亦在这件实验室里吐血并停止呼吸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陈止真怕往事重演!
他冲进实验室,紧紧地抱住明亦。明亦在他怀中兀自挣动不停,口中发出急促而剧烈的喘息声。他应该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却喊不出来,这让他更加痛苦。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十指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是真的疼得狠了。
陈止又急又心疼,大声叫宁心给他注射镇定剂,同时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连声抚慰。明亦根本听不进去,疼痛让他什么都听不见,不断翻滚扭动,试图挣脱陈止的怀抱。好在这时宁心拿着镇定剂过来了,陈止用力将明亦按好,帮宁心一起将镇定剂注射了进去。
几分钟后,明亦安静下来,陈止撩起他汗湿的头发,发现他睡着了。
“马上准备全面检查。”陈止打横抱起明亦,向门外走去。实验室的门有自动感应,陈止站在门前,门应声而开,打开之后,安格斯站在外面。
他的脸色晦涩不明,仿佛很不愿见明亦受苦,又仿佛明亦如此脆弱地蜷缩在陈止怀里的样子反倒能激起他更大的兴趣。他拦住了陈止的路,试图拨动明亦的头发,看一看他的脸,但陈止退了一步,避开了他。
“别碰他。”陈止冷冷道。
安格斯笑了:“测试过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你该不会误会我做什么手脚了吧?”他像发现了什么大新闻,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我可是有基本职业道德的,更何况……我怎么舍得。”
他看着沉睡的明亦,轻轻舔了一圈下唇。
这是个极度下流的动作,陈止想都没想便要揍他。但怀中的明亦痛苦地梦呓了一声,这一声唤回了他的理智。
“你最好有职业道德,否则——”陈止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不会放过你!”
明亦在当天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事后分析报告表明,这只是一次单纯的药物过敏事件,与任何人无关,单纯是明亦的体质对lenx的成分过敏。
陈止虽然没有找安格斯算账,但梁子是彻底结下了。整间研究所都知道刚来没几天的助理阿德里安先生因为觊觎明亦所以得罪了陈教授,大家原则上是站在陈止那边的,但是鉴于三人的颜值,尤其是事件中心明亦先生的超高颜值,女孩子们大多把这件事当发生在身边的偶像剧看。
明亦知道了自己昏睡后发生的一切并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劝了陈止一句别跟变态一般见识。他的过敏反应比较严重,治疗之外,还要卧床休息一周。陈止亲力亲为照顾他,忙实验脱不开身时便拜托宁心等等自己信任的人来。总而言之一句话,既要把人照顾好了,又不能让某些居心不良的小人瞅到机会溜进来给明亦添堵。
至于“居心不良的小人”指的是谁,这很明显。
这能防得住安格斯吗?
显然不能?
所以当安格斯出现在明亦房间的时候,明亦半点意外都没有。
他穿着拖鞋坐在书桌旁,漫不经心地卷着书页,仿佛根本无视安格斯。安格斯向来标榜自己是个绅士,而绅士是不能随便生气的,因此即便他被明亦无视许久也不好发作,只能自己找些话来说。
绅士安格斯的着装向来是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即便此刻他的身份是某位科学家的助手,也不过是在西装外面加一件白大褂罢了。他像个英国绅士一样双手插着口袋,闲适地靠在书桌旁,半晌,终于找到了话题:“亲爱的,我送你的钢笔呢?”
书桌上的笔筒里插着几支圆珠笔和铅笔,还扔着几个长尾夹,唯独没有安格斯送明亦,明亦又转送陈止的那支钢笔。要知道那支钢笔价格不菲,都可以去奢侈品店买一只名牌手袋了。
明亦头也不抬,淡淡道:“扔了。”
“扔了?”安格斯大叫,“宝贝,那可是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我怕里面有窃听器。”
“宝贝,我怎么会在送你的礼物里放窃听器?”安格斯哀嚎,“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卑鄙小人?!”
“你都能在lenx里面加料,在钢笔里装个窃听器很奇怪?”明亦抬起头,讥笑着反问。
安格斯不由语塞,接着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很是大言不惭地说:“宝贝,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机灵劲。”
当天参加药物试验的志愿者连带明亦在内共有五位,前四位对药物都没有特殊反应,唯有明亦痛苦昏厥,这只说明两件事:一,药物有问题;二,明亦有问题。
药物陈止检查过,万无一失,那问题只有可能出在明亦身上。但是明亦在药物测试中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没道理其他四位志愿者都安然度过,偏偏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明亦想了又想,觉得问题出在自己偷偷吃的那盒药上。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仍旧偶尔流鼻血,所以一直在偷偷服用安格斯给他的药物。安格斯要是算准了这一点,在lenx中加点会跟这种药物起反应的成分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安格斯的人生信条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仇必报,不管这仇是出门别人踩了他的脚还是有人杀了他全家。明亦一见面就拿枪指着他,这对安格斯来说真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安格斯忘了,明亦也是个不吃亏的人,况且他的人生信条更狠,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因此明亦丝毫不恼,反倒很有涵养地笑了一笑:“过奖了。只是有件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
“这是我的荣幸,宝贝。”安格斯十分绅士地一躬身。
“安格斯,据我所知,你连烧杯和烧瓶都分不清楚,你是怎么当上迪伦教授的助手的?”明亦挑挑眉,“那位迪伦教授现在还在人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