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志愿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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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旭觉得一直悬在自己头顶的那团低气压“啪”的一声炸了。
陈止不言声，冷冷地站在门口，既不进去，也不叫明亦出来。明亦朝他投过来一个不解的眼神，他压根不敢接，恨不得撇清关系似的退了两步，就差给陈止跪下来了。
“陈教授您别生气资料你跟程教授还没签字呢这个志愿者随时可以不要的您行行好千万饶我一命我昏了头才把他给招进……”
“冯旭，”陈止忽然开口了，“把另一份资料给我，然后出去。”
“啊？……哦！哦！好，没问题！多谢陈教授，多谢陈教授！”
冯旭连滚带爬地跑了。
明亦不明所以地看着冯旭的背影，从椅子上站起身，对陈止笑了笑。
陈止也笑了笑。他缓缓走进接待室，哪怕站到明亦眼前也不停下。明亦被他逼得不得不后退，直到退到墙边，实在退不动了，下一秒，陈止猛地抓住明亦的手腕，重重将他抵在墙上。
“你可真是神通广大，”陈止狠狠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竟然被你找到这里来。”
他从没对明亦这样凶过，明亦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我想帮你。”
“我说过，你只需要听我诉苦就够了，别的不需要你帮忙。”陈止斩钉截铁道。
“陈止，你在糊弄小孩子吗？只需要听你诉苦就够了？那你还不如挖个树洞，每天朝里面大喊三声。”明亦嗤笑道，“我不希望我有什么困难，都心安理得地让你帮忙，而你有什么困难，却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反而玩什么听你诉苦之类的敷衍至极的把戏。陈止，你知不知道这种方式根本就不尊重我？我希望咱们可以成为彼此的依靠，为彼此牺牲，譬如你需要一个志愿者，那我就来做你的志愿者。”
“那好，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来做我的志愿者。”陈止将“不需要”三个字咬得很重。
明亦气得微微发抖：“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他从陈止手中抽出自己的资料，语速极快，“这上面每一个苛刻的要求我都符合，所有的测试我也都通过了，我还在备注里写明，我不需要任何报酬。你们苦苦寻找的就是像我这样的志愿者，除非你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我不接受！”
“你知不知道志愿者要面对什么？的确，你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不代表实验会很轻松。”陈止从他手中夺下资料，远远地扔了出去，没有固定的纸张在室内飞散，他大声道，“你也许会很痛，超出你想象的痛！你会发烧，会昏厥，会持续脱发，会嗜睡，会四肢酸痛甚至连走一步路的力气都没有。除了这些以外，你可能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明亦，身体受了伤总能康复，可是一旦出现心理问题，你要怎么办？！”
“我不怕，陈止，我相信你。”明亦直视陈止的双眼，笃定道，“虽然实验的过程可能会很辛苦，可是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遭受不必要的痛苦，更不会让我出现心理问题。”
“就算实验一切顺利，可是明亦，有些痛苦是避免不了的。”陈止被他的执拗气得要命，“如果对象是别人，我还可以保证实验继续进行，如果对象是你……我也许会发疯！”
“也就是说，别人都没问题，我就不行，对不对？”明亦突然讥讽地笑了起来，“陈止，原来你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不相干的陌生人你就可以漠视他的痛苦，把一切归咎于实验，自己的爱人就不能受到伤害，不仅不能受到伤害，还要远远地躲开才好。就算他是唯一一个符合要求的志愿者，你也要视而不见，把他赶走。”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每一句都恨不得死死踩住陈止的痛处，用力地碾上几脚：“你不是说你很着急吗？你不是说你担心病毒蔓延的时候却还没有药物可以对抗吗？你不是很怕会有人死吗？其实都是说谎吧？你不过是个只会说大道理的自私自利的小人，别人的就可以随便牺牲，自己的就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啪！”
重重的一巴掌响在明亦耳边，明亦被打得侧过头去，半晌，耳朵里还是嗡嗡的轰鸣声。
陈止也怔住了。
这一巴掌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然而打完他就后悔了。明亦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这一巴掌的力度可想而知。
陈止悔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明亦，你怎么样？打疼了吧？对不起，对不起……”陈止连声道歉，扳着陈止的下巴，试图检查他的脸颊，“给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明亦冷冷地挥开了他的手。
他抬起眼，眼眶已然红了，滚烫的泪在他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咬着牙，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开口，浓浓的鼻音。
“我只是想帮你。”他说，“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以前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个研究对你有多重要。陈止，我一直都想为你做点什么，可你看起来那么强大，你好像不需要我，自己也能活得很好。所以好不容易，你需要一个志愿者，我怎么可能不来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眼泪：“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已经决定要做志愿者。我没那么高尚，我不关心全人类，我只是想帮你而已。陈止，从现实角度考虑，你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必须选择我；从感情角度考虑，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这个决定我深思熟虑过了，我不怕实验中的痛苦，因为我相信你，你会保护我。如果研制出抗DX-78药物是你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之一，那我希望那个时刻我可以站在你身边，见证并参与你的辉煌。为了这一点，付出再多都我都甘之如饴。”
大颗大颗的眼泪自眼眶滑落，明亦侧过头，倔强地不愿让陈止见到他流泪的样子：“陈止，这个志愿者我当定了，你如果不同意，我去找程阳，程阳不同意，我还有别的办法。”
他狠狠咬了咬下唇，推开陈止朝门外走去。他的背影倔强又伤心，在陈止的记忆中，明亦唇边永远挂着笑容，他何尝这样难过？
那一瞬间，陈止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谁重重擂了一拳，他什么都没想，从背后赶上，紧紧抱住了明亦。
“别去了！”陈止低吼道，“我答应你！”
明亦身子轻颤，不自觉在他怀中挣动了一下。
陈止却以为他根本不信自己。他死死搂住明亦，搂得明亦根本动弹不得：“我答应你做志愿者，别去找程阳了。”
明亦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道：“真的？”
“真的。”陈止紧紧闭上眼睛，仿佛此刻他妥协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需要极大的勇气，“我答应你，我会减少实验的痛苦，也会用最快的速度研制出抗病毒药物。但是明亦，我也要你一个保证，一旦你支撑不住，立即退出。”
“我保证。”明亦郑重道，“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眼泪汪汪的，语气虽然郑重，看起来却可怜巴巴。陈止心疼极了，低头去看他的脸颊。那里很明显四个指头印子，一碰，明亦就疼得往后一缩。
“对不起……”陈止刚要继续道歉，话头却被明亦截住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明亦委屈道。
“那你打我吧。”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好抓着明亦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打到你消气为止。”
明亦才没有下不去手那回事，他攥住五指，不轻不重地给陈止下巴来了一记左勾拳。
力度控制得很好，陈止一点也不疼，却被明亦打得向后仰去。明亦紧接着就是几拳跟上，左右开弓，打他下巴，还是没用多少力气，却叫陈止站立不稳。陈止连连后退，本以为明亦会一直打到他求饶或摔倒才解气，明亦却忽然住手了。
他搂着陈止的腰，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一点也不自私，我不该这么说你的。”明亦的脸埋在他怀里，声音也闷闷的，带着哭腔。
陈止叹了口气：“两个人吵架，本来就是什么伤人说什么，何况我……”他说不下去，顺着明亦的脊背，暗暗地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跟明亦吵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志愿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