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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官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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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香楼离开后,顾庭芝立即去了知府衙门。
他有个好友名叫姚文生,是府衙的通判。顾庭芝想着若由姚文生出面,事情总是会好办一些。他原不想把事情闹到官府这里的,怎奈叶家仗着有些钱,这样压着陈家,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最初顾庭芝得知此事时,除了震怒、心疼陈漪,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告叶蓁。怎奈陈漪不愿意,更是以死相逼。若他能请姚文生说服知县,私下审讯此案,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恐怕也只能作罢。他在扬州,只是一介百姓,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了。
姚文生听顾庭芝讲了事情原委后,便道可陪他去一趟县衙,建议知县私下审讯,帮着瞒住此事不在扬州传开。至于叶蓁能不能定罪,还要看知县怎么判。毕竟是知府的通判,县太爷不好拂了他面子,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应下的。
顾庭芝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如此既能告了叶蓁,又能保住陈漪的声誉,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细雨霏霏,落在庭院的碧草繁花上。空中浮动的花香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心神动荡,深深沉醉。
叶蓁横坐在凉亭上,淡然的品着茶。
叶扶苏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蓁儿,我正到处寻你。那个顾庭芝听说你要订婚,竟一状告到知县那里,说你欺|奸民女,只怕县太爷不久就会差人上门来了。”
叶蓁一听立即吓傻了,难不成他一来就要吃牢饭?他一把抓住叶扶苏的手,惊慌道:“大哥,救我!他们会怎样对我?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要杀我?”
叶扶苏拍拍他的肩膀:“蓁儿,你别慌。”
废话,他怎么可能不慌?一穿越过来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儿,是个人都淡定不了。
“你一会儿随官差去一趟衙门……”
不行,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叶蓁“噌”地一下跳起来,“我不要去衙门!我才不要去衙门!万一他们对我用刑怎么办?鞭打、夹棍、拶子……你不是我大哥吗?你快想想办法救我,我不要去衙门!”关于衙门的拷打,叶蓁已经从电视上了解的足够多了,他绝对不想亲身验证。
叶扶苏失笑道:“哪会对你用刑?爹跟知府曹大人有些情谊,曹大人应该已经知会过县太爷了。你去一趟也就是走个过场,让他也好做。放心吧,爹已经去打点了。”
“可是……”
“你要是不放心,我与你同去。”
不行,他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绝对不能去衙门,要是死在那里就太冤了。心里正盘算着,就听拱门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来了……
叶蓁扶着头抽搐起来:“哥……头,头好痛……”
叶扶苏见状也慌了:“蓁儿,你怎么了?……叶言!快请大夫!蓁儿你忍忍,大夫一会儿就来……”他抱着陷入昏迷的叶蓁,心急如焚。
叶蓁哪里敢“醒来”?只能死死地闭着双眼,假装听不出叶扶苏语气里的惊慌。对不起了,叶大少爷。必要的时候,别说装怂了,装孙子他都愿意。
几名衙役走了过来,客气道:“叶公子,县太爷差我们来带小公子前去问话。”
“小弟身体不适,现已晕厥,恐怕不能去衙门了。”
领头的衙役不满道:“我们大人交代要带叶小公子……”
“这件事我们会亲自跟县太爷解释,你们先回去吧。此时,我也实在没心思跟你们说这个。”叶扶苏下了逐客令。
衙役只得悻悻离去。
叶扶苏见叶蓁小脸惨白,双目紧闭,叹了口气。叶蓁自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虽说平日爱使坏,但一遇到事,就会显露孩子心性。如今让他去公堂,他定是极其害怕,受了刺激才昏过去的。
不过片刻,小少爷再次昏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叶府。叶夫人更是一路哭哭啼啼地来到卧房,扑在了叶蓁身上。叶扶苏起身,腾出位置,叶夫人抓这叶蓁的手,坐在床沿又开始抹眼泪。“我苦命的孩儿……扶苏,这下如何是好?老爷去了曹大人那里,这会儿还没回来,蓁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叶扶苏拍拍她的背:“娘,蓁儿不会有事的。他就是听说要去衙门,吓晕了。”
“那就不要让他去了!那个曹大人跟你爹不是很熟吗?这些年也收了我们不少钱,你就去拜托他,不要让蓁儿去衙门了。蓁儿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哪儿能受得了这种惊吓?”
“等大夫看过之后,孩儿就去衙门。”
叶蓁就这样装病逃过了一劫。
若他知道此后会发生什么事,当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衙役走。
县太爷原只想走个过场而已,毕竟知府大人后来隐晦地提示过,叶世安又亲自登门送了厚礼,他岂能不卖给人家几分薄面?再说了,那个顾庭芝一介平民,没有任何后台,他可不想为了这样一个人,忤逆知府,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只是没想到叶蓁居然晕倒,此事便一拖再拖,最后就不了了之,县太爷也乐得这样的结果。
姚文生只能在顾庭芝面前叹气,表示无能为力。
顾庭芝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如今世风日下,官员腐败,收受贿赂,比比皆是。对百姓来说,有理无钱只是枉然。
自从状告叶蓁失败后,顾庭芝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
顾夫人送来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顾庭芝自幼丧父,是顾母千幸万苦地将他拉扯大的,他就是顾夫人唯一的希望。见他这样消沉,顾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他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敲门,“庭芝,出来吃点饭吧。你已经好几顿都没吃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过了许久,顾夫人才听到屋里传来闷声闷气的答话:“娘,我不想吃。”
“傻孩子,再怎样,饭还是要吃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
没听到回话,顾夫人不放心道:“庭芝,娘进去了?”
推开门,外面的阳光齐刷刷地闯进屋子里。顾庭芝靠着床头,抬手遮住了双眼。
真刺眼。
他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更是带着病态的惨白。整个人瘦了一圈,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平日里一派风流俊俏,玉树临风,此时已然全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萎靡之气,整个人蓬头污面,不比街边的乞丐好多少。
地上到处都是宣纸,一片一片,洒满整个房间,张张都只有一个字——漪。
顾夫人看得心疼不已,“庭芝……”
“娘……我很难过。”
顾夫人道:“庭芝,事已至此,你就别再想着小漪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
“是不是没钱没权,连爱一个人都不配?”顾庭芝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顾夫人心头一颤,“庭芝,娘只希望你过的开心,不为世俗所累。要知道站得高,跌得重,一辈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却束手无策。我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用?这样窝囊地活着,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庭芝,这不是你的错。”
“是叶蓁的错,全都是叶蓁的错。可那又怎样?连县太爷都不管,我还能怎样?”顾庭芝苦笑道。
顾夫人叹了口气,“你在家里闷了几天了,不如明日去诗社吧,或者出门走走。”
顾庭芝未及点头,就见陈漪出现在门口,“表哥,明日你陪我去天宁寺吧。缘起缘灭,许是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