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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幻影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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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缳
小金子这个经纪人的手艺算是个祖传的,他爷爷的爷爷在前朝窑子里做捞毛儿,搁现在的话说,您都看过鹿鼎记,就是里头韦小宝的那个行当——龟公;到了他爷爷的爹那一辈,朝廷下了明诏,官员不得嫖宿,眼看着祖传的手艺做不成,老人家脑筋一活份,又当了跟兔儿。
这跟兔儿又怎么讲?既然朝廷打击女色行业,男风就悄然流行起来,加之前朝后期徽班二进京,戏园子就在帝都四九城儿里头生根发芽,好似雨后春笋一般立了起来。
旧社会没有女演员,就连做小旦的都是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不单在戏园子里头唱戏,也参加大户人家的堂会,拿现在的话说,不只是商业演出,若是你出得起价码儿,人家也可以参与私人宴会。
这一行当里头混的出众的男旦都有个诨名儿叫做红相公,这些人出门是讲究个排场的,扇子香炉手巾板儿,一个都不能少,恁大的排场走不能自个儿拿着,就有个贴身的小厮跟着。
帮着提包不算,还要提醒主子什么时间见什么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万一遇见个烈性的哥儿,不会巴结得罪了权贵,这跟兔儿还要上去插科打诨,把事儿平了。
小金子小时候常听爷爷那一辈的人说起这些前朝故事,心中暗暗点头,还是新社会好,人人平等,再没有那些万恶的土豪劣绅欺压我们劳动人民!
等毕了业阴差阳错做起了经纪人的行当,才知道这一行特么换汤不换药,敢情自个儿是做起了祖业。
男怕入错行,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也只好认了命踏踏实实的干下去,且喜倒是继承了家里那一份伺候人的机灵劲儿,不但把手里这个耍大牌的大明星捋顺了毛儿,每回主子得罪了人,自个儿替他擦屁股的功夫倒也是一流的。
可是这一回小金子倒是犯了难,瞧着手里的请帖,打了N遍草稿,也不知道怎么跟金文玲启齿这个事儿。这纨贝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请人家吃饭也没什么,瞧瞧这个话说的,一瞧就是个小流氓儿。
手里拿着鸿宾楼大酒店的烫金请帖,往常也不是没有接到过类似的帖子,讲究一点儿的人家还整个花体英文,就算朴实无华的也都是礼貌得体的客套话儿,可是今儿这一位:“妞儿,给爷乐一个。”底下还写着包间儿号码和年月日。
小金子啐了一声,别说我们小主看不上你,特么小爷都不待见。正发愁,忽然手上的请帖叫人抽走了,一回神儿,瞧见金文玲穿着浴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正瞧着手里的帖子,倒也看不出动了真气的模样。
小金子端详了端详这位小主儿,还真别说,人家确实有使性子的本钱,这会儿泡澡泡得舒坦了,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啊……
正直勾勾瞧着,忽然人家桃花眼一抬,小金子赶紧把头低到了泥土里,那姿势和鸵鸟也差不多。金文玲没有再追究:“桃汤。”
自从出道就演皇上,这通身的气派算是历练出来了,要不是自个儿身处大明星现代化设施齐备的公寓里,还真有点儿当了公公的自觉。屁颠儿屁颠儿去泡了茶,这茶也奇了怪了,市面上没有,都是按照金文玲给的方子现配出来的,也不知道哪里淘换的古方,泡出来一股子桃花香气,闻着整个人都粉红起来。
“小主儿,您慢用……内什么,您看今儿这事……?”
“别理他,一个毛孩子,淡几天就好了。”
“我说主子,人家外号可叫个贝勒爷……”
“我还演过皇阿玛呢。帮我订一间鸿宾楼的套房,指名要1408。”
小金子差点儿没噎得背过气去,不陪人家吃饭,敢情直接睡……“小主,这个进展是不是快了点儿?”
“想什么呢,我自个儿去,你也别跟着。”
小金子二话不说抄起电话就订了房间,唉,这个大明星还真有个架子,在他手底下干,自个儿越来越琐碎细腻,这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功夫算是练出来了,明儿再接剧本儿一定和导演说说,弄个太监的角儿过过干瘾……
金文玲在套房里,叫了客房服务,指名一碗千里追风,金碟儿玉盏儿吃了饭,洗漱已毕就直挺挺的躺在卧房当中的桃心儿大床上。
这里如今是蜜月套房,可是住进这一间的房客却是屈指可数,自从几年前出了闹鬼传闻,倒也陆陆续续来过了不少追求刺激的冒险家,又或是真个在度蜜月的夫妻,因为常年半价,图便宜就住了这一间。
反正是没人能熬到第二天早晨,有的还捂着尿湿了的裤子落荒而逃,因为没有人命,所以几次报案也没人认真管管,反倒助长了酒店的名声,成了帝都新晋的一处探险圣地。
金文玲听着浴室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心说方才洗澡的时候好像是关了水龙头的,也难说是这家老店年久失修了。
鸿宾楼虽说如今已经给装修成了五星级大饭店,餐饮娱乐住宿一条龙的买卖,论身家可是能追溯到前明时期的一座二层小洋楼,这些年都是直接在地基上头添砖加瓦,如今有些破败了也不稀奇,别的房间有了问题都是当时叫客房服务就可以修好的,这一间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敢住,只怕是年久失修了也未可知。
金文玲拉紧了浴衣的领口,缓步进了浴室,查看了一圈儿,发现是第二个淋浴喷头在往外冒水,估计是热胀冷缩,拿手拍了几下,里头的剩水一股脑儿流了出来,也就不滴答了。
回到床边坐下,天色完全黑下来,也不开灯,把几个乳胶枕叠加起来靠在上面,抱着膝头干坐着。
对面就是开天大厦,楼顶的LED超大屏幕正播放广告,照的房间里亮如白昼一般,窗棂上古香古色的花纹都投影在墙上,金文玲瞧得出神,好似回到了自己出身的那个地方。
细细的瞧着,有一处花纹好像不大对,和别的雕花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个圆圈儿。金文玲站起身子朝墙壁走过去仔细的瞧,一个水滴形状的圆圈儿,就好似绞刑架上头的那根索命的绳子!
正要伸手去碰,忽然对面开天大厦的LED屏一下子暗了下来,整个房间浸淫在绝对的黑暗之中,墙上反复的雕花影子都不见了,那根上吊绳儿却越发清晰可见,晃晃悠悠的,好似引着人往前伸了脖子。
金文玲秀眉一蹙,心说正主儿来了。就在这个当口儿,房门的锁眼儿里却传来机关旋转的声音,有人在开门……
他单手撑地,就地一滚,蹲身在入口处屏住了气息,那一扇老旧的木门吱呀呀的被人推开了。长腿一伸,但听得“哎哟”一声,一个黑影儿扑倒在了地上。
金文玲想都没想,一纵身就跳了上去骑在那东西身上。却听见身下传来人的声音,不正经的嘻嘻一笑:“哎哟,这么想我啊?”就着依稀的月色一瞧,敢情是这几天一直要捧自己的那个纨绔子弟玉良纨。
这纨贝勒仗着祖辈父辈的名声,四九城里算是有一号的,平日里一群狐朋狗友的发小儿,呼朋引伴没少往鸿宾楼吃喝,他又是个没架子的,和厨子服务生大堂经理全都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这一回捧角儿不成,到底不死心,派人盯住了金文玲,谁想到这大明星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跑到自个儿常来的根据地开了一间房。
玉良纨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此举何意,莫不是有心勾搭自己?也罢,既然都洗干净了送上门儿来,自个儿也不端着,就来个夜探香闺。和客房经理勾肩搭背套了交情,指天发誓说这一间住的是自己闹别扭的小情人儿,要给他一个惊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经理虽不敢明目张胆做那马泊六的勾当,也知情识趣推说尿遁,却把应对房卡失灵时使用的客房钥匙大铁盘搁在了明面上才走的。
玉良纨找着了1408的钥匙,这才鹿伏鹤行一路潜了上了,倒要瞧瞧这金文玲是不是诚心勾搭自己,若只是机缘巧合,能瞧瞧美人春睡的美景也是好的。谁知道轻轻一开门,就吃了人家一绊,摔了一个狗啃泥,正要张嘴开骂,这冰山美人儿倒自个儿跳上身来,还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