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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夜雨闻铃断肠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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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一行四人，堪堪赶到逍遥客栈门前。
已是亥时。
一个青衣小二，将四人迎进大堂。
另有两个十二三岁少年，牵马左拐弯，走向一间竹楼。
大堂四角，吊着四支巨烛。
红木柜台上，有一盏灯。灯影下，放着红艳艳一副算盘。
柜台后，坐着一个面目可亲的婆婆，两鬓飞霜。眼角眉稍，都是盈盈笑意，正缓缓起身，遥遥致意。
云舒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婆婆，有什么好吃的呀？”
“好吃的呀，那可多了。四位是打快活岭过来吧？要去无忧城的话，明早出发，午时能到。先坐，来杯清茶。我拿菜牌过来。”
大堂右墙上，挂着一幅《春江晚景》。
四人刚在画下坐定，先前的青衣小二已将四杯清茶奉上。
茶上，飘着一层芝麻。
青瓷，杯身有三朵写意喇叭。双手握着，茶香扑鼻，暖意润手。
云舒喝了一小口，发现了新大陆：
“婆婆，这茶里怎么有芝麻和姜丝？”
“我老家在湘水河畔，这是家乡的芝麻姜丝茶，去寒。”
“真香。”
“这是今年的新茶，我们在后山上采回来，自己用枫枝枫叶枫球熏的。”
明月喝了两口，春天的气息在齿缝间蔓延开来。
云舒迫不及待，接过婆婆手上那磨得油光水滑，擦得纤尘不染的云石筒，将那筒内竹叶形的石片，一溜儿在木桌上摆开。
明月拿过一块。莹白的石牌，一面打磨得平整光滑，另一面，刻着笋尖炒鸡蛋五个字，每个字都涂得墨黑，那字，居然是瘦金体。
云舒一口气，挑了十片，放到婆婆手上的青石盘里。
云飞笑着看了左侧的妹妹一眼，抬头问对面的明月：“明月，你能吃辣么？有没有什么不吃的菜？”
“苦辣酸甜，我都吃。婆婆，这里的拿手菜，是什么？”
婆婆深深看了明月一眼：“是霸王别姬。来一份？”
“好。”明月微微点头。顺手，递上了笋尖炒鸡蛋。
正要找霸王别姬时，云开抬手，将石片递给婆婆，正是霸王别姬。
云舒一口将茶喝完，看着明月：“哥哥喜欢的，我都点好了。姐姐还要加点什么吗？”
明月一笑：“已经很多了，够了。”
云飞取过云舒手上的石片：“好了，好了，明天再接着点。今儿，够了。”
云舒眼一瞪，“我喜欢的还没点呀？”
云飞轻笑着，问：“我们喜欢的菜，哪一道是你不喜欢的？”
然后，一手拂过桌上的石片，放回筒内，递给婆婆，“婆婆，先上这些菜吧。麻烦您上菜快点儿，这只小馋猫，已经饿坏了。”
婆婆笑呵呵地转身，将石盘递给小二：“让师傅们手脚麻利点。”
饭毕，要了四间上房。
正穿过后院的长廊，准备各自进房安息。
一阵铃声，在右侧竹林间，传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铃声，仿佛在给它伴奏。在这春夜里听着，又清又脆，似乎，并没有被雨淋湿。
领路的小二手里，灯笼忽然颤了颤。但是脚步没有停。
一行五人，踩着铃声的节奏，进了后院。院子里，有两棵桔子树。分立在雨廊两侧。
夜已深，各房的灯，都熄了。只有梯间的灯笼，仍然亮着。
一共三层。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
铃声忽然急促起来，揪着心。
脚步，都停下来了。
竹影重重，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铃声。
一声声，响着。
一声比一声急切，像呼唤，像告别，像霹雳弦惊，像的卢飞踏。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
一阵春雷，滚过雨幕。
铃声，突然停了。
好像，从来就不曾响起。
三更了。
小二轻声说：“几位上楼歇着吧。这铃声，响了都快半个月了。都是近三更的时候，响一阵子，过了三更，就不响了。”
云舒走到小二身旁，问他：“你们就没人去看看么？”
“没有。婆婆说了，不许看。”
“你偷偷去看，不告诉婆婆，不行么？”
“当然不行。过了酉时，要出门，都要跟婆婆说一声。要是婆婆不肯，那是万万不能私自溜出去的。”
“要是去了呢？”
“要是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为什么？”
“这是规矩。没有人，会为了好奇，就破了规矩。”
“这规矩，也太奇怪了吧。”
“不奇怪。婆婆是怕我们晚上出去，不安全。毕竟，快活岭到无忧城的这条路，不是很太平。”
“这铃声，你就不觉得有点恐怖？”
“可这半个月，确实没出过什么事。白天，我们去竹林那边瞧过，没发现什么跟往常不一样的。”
云飞忽然问一句：“半个月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小二顿了一下，才说：“半个月前，竹林边出过一件事。”
云舒紧紧抓住云开的手，接着问：“什么事？”
“有一天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听到竹林边有人在唱歌。唱着唱着，又开始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大笑起来。那天，我正好上山采茶，于是，绕到竹林边，想看看是谁。”
“是男还是女？”
“不清楚，我没见着。我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朝着快活岭，飞过去。”
“那声音，难道听不出来？”
“真的听不出来。歌声，像女的，笑声，像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