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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雨霖铃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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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表舅和琳姐看上去并无异状,我也不好表现的一惊一乍,
尤其自身那种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应该深藏不露,我和姥姥可是连表舅都瞒着呢
如果会计琳姐也有这种能力,想找同类,那最好是她先来问我,
我开解自己……没事别找事。
于是,我也佯作啥都没发现,陪着表舅琳姐喝过香茶,再下楼陪姥姥看会儿宫斗,吃过午饭,想不到,事儿来找没事。
跟表舅相过亲的琪琪姑娘,悲悲切切与脑壳上一半谢顶大叔登门造访,无论如何不肯进会客室,硬要在店里将事情讲清楚
只见那大叔甩出与琪琪的结婚证,控诉表舅仗着有钱睡了他老婆,
他屈辱的一如杨白劳,而表舅仿佛黄世仁,大有不冤屈昭雪就上街喊人进来评理的架势。
我们家老太君愤怒难忍,义正词严,问琪琪姑娘,“你结过婚?”
琪琪反问我姥姥,“您是哪位?”
姥姥登时懵了,
看起来,就算把一百个嬛嬛奉为女神,也不代表爱嬛嬛的人就此心术超群,算无遗策。
我忙把姥姥送回楼上,让她稍安勿躁,事情交给我们小辈处理。
等我再回楼下,琳姐和保安总算把琪琪夫妻带进二楼的会客室,协商解决眼下争端。
琪琪的谢顶丈夫狮子大开口,说了个天文数字,让表舅赔给他一大笔钱,不然,绝不善罢甘休,扬言一定要告倒表舅。
而表舅……表舅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垂头丧气,失了魂一般,简直让我急死。
我认为,绝不能向这对夫妻妥协,必须据理力争,坚持到底。
整义愤填膺之际,茶几上的烟灰缸浮起来,
所有人都惊骇的缓不过神,那只烟灰缸对着琪琪丈夫谢顶的脑壳落下去
紧跟着,会客室内的椅子,茶杯,装饰物乃至垃圾桶,扫把,墙上的画等等,或凌空而起,或横冲直撞,尽对着琪琪夫妇而去。
可想而知,一团大乱。
我在这团大乱中勉强自保,
但表舅似乎不求自保,
他慌慌张张,意图保护琪琪和那个谢顶男,嘴里也不知是跟谁乱叫,“别这样,别这样。”
最终保护了表舅的是琳姐,
她硬将他拽到沙发后,因此被一张椅子撞到腰,痛的半天爬不起来。
真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姥姥在楼上喊,“苼儿,底下噼哩啪啦的,啥事儿?”
我只能一边回应没事,
一边将琪琪夫妻两个从会客室丢出去,希望以此平息屋子里的“超自然现象。”
并没有,屋子里的茶杯,烟灰缸,装饰画仍浮在半空,对着门外的一对男女虎视眈眈,甚至,我能感受到一种有如暴风雨般的情绪。
跟已经吓傻了眼的琪琪夫妻说,“我表舅有神灵护体,你俩真要纠缠不休的话……”
噗通,这夫妻俩跪下,对着屋子里浮在半空的物件们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接着,他们自动奉上一只U盘。
我没反应过来这是个啥玩意儿。
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的琳姐向我喊,“连苼,快拿着,问他俩还有其他备份没有?”
琪琪两口子齐齐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大仙饶命。”
琳姐唇齿间一个字喷薄而出,“滚!”她扶起表舅,“老板,你怎么样,没事吧?”
表舅浑浑噩噩,拭汗,“没事。”
琳姐眼眶鼻尖皆泛红,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两行泪水,顺着面孔扑簌簌滚落。
表舅,愣怔住。
屋子里浮着的那些物件,似乎也愣怔住,悬而不落。
我掏出黄符,用力拍在墙上,
别问我为何这么做,就好像遇到艾潞的那个晚上,我心里能感受到有个声音要求我帮她一样,现在,心里那个声音,又在命令我这样做,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随着我的动作,我看到屋子里闪出一道光,光芒中,有条身影倏忽而逝,随即,悬在空中的那些东西,稀里哗啦掉下来碎满地。
姥姥在楼上听到声响,又扬着喉咙问,“苼儿啊,咋啦?”
唉,老人家,又想看热闹,又怕受伤害。
我也只好继续,“没咋的,不小心打破了杯子。”
对于这些噪杂,表舅和琳姐一无所觉,
表舅安抚他的会计,“没多大点儿事,你别哭呀。”他掏兜里那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为他的会计小姐擦眼泪。
午后发生的这一切,我们心照不宣,绝不会将实况转播给姥姥
如果琪琪夫妻将事情外传的话,大家信不信还真难说,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而亲历一切的我,总算才反应过来,琪琪给我的U盘里存的是什么,那是被偷拍下来的,表舅和琪琪的床上时光。可以想象,刚刚如若在表舅这儿讹不到钱,那对夫妻多数就得用这只U盘来敲诈了。
将U盘交给表舅,表舅安抚我,纯属那种毫无说服力的安抚,“苼儿,那都是意外。”
我当然相信那是“意外”,可意外也有程度的差别,就好像城市上空停着一架幽浮,和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算都是意外,效果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还是我反过来安抚表舅,“我明白,放心,我不会在外人面前乱嚼舌头的。”
表舅欲言又止,心事重重。
琳姐瞅左右无人的空儿,跟我悄悄话,“连苼,那些东西在屋里飞,你怕不怕?”
我摸不清这位会计姑娘到底什么路数,不好透自己的底儿,也只能做作一二,“当然怕,不过表舅的情况,爸妈也跟我说起过,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琳姐也来安抚我,“没关系的,我第一次感觉到我们老板娘守护着我们老板的时候,也有点怕,后来发现我们老板娘都是在帮我们,就不怕了。”
我微笑,表示了解。
原来,琳姐不是看得见,只是见惯不怪。
令我纳罕的那部分在于,她诚心诚意地将我的幽灵舅妈,归类于守护天使,这还真是……她很强大,我是说琳姐,没有一颗强大的心灵,并不容易接受这些吧,是什么令她如此强大?
对于姥姥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琪琪姑娘,并介绍给表舅这一桩,没人去问她,
我们都请姥姥放心,“小事情,花了一点点钱而已,一点点。”这总比跟她说,是幽灵表舅妈吓唬走那一对狗男女要好不是?
偏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就算只是花了一点点钱,姥姥都愧疚不已,她追着表舅问具体花了多少?意图赔偿给表舅
还是琳姐劝住姥姥,“哎呦喂,您女儿女婿是警察,外孙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外甥人高马大,没牵没挂,开着三家珠宝首饰店,什么污糟事没经历过?就一来讹钱的怂货,您家里谁都能应付,您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也就完了,用不着较真,不然当小辈的心里过意不去。”
唉,姥姥一声叹息,也就罢了。
在表舅家盘桓几日,因我坚称毫无异常,姥姥决定带我回家。
转眼就是春节,家里该忙和的事儿多着呢。
表舅留客,他说还有事请姥姥做主,
从表舅的角度来说,除了他的终身大事,还能有啥是需要我们家老太君出马的呢?
我能理解,自从琪琪与其夫来闹过之后,表舅的目光常常流连在会计琳姐身上,
可是,琳姐却给表舅交了辞职信,
理由,她家亲戚开厂的,急需个可以信任的会计,她要去帮亲戚管账。
我们家太君说,“承天,小姨能帮你做主的,也就是去帮你提亲。婚姻大事上,长辈们顶多就是个很重要的摆设,事情怎么办,还得是你亲力亲为,不然怎么显得你有诚意?”
表舅茫然,“诚意?要怎么弄?”
他可以完美处理一件金手镯上花式繁琐的千线菊纹饰,却不知该如何在一个他喜欢,在乎的女人面前表达自己的诚意?
姥姥叱表舅,“那你跟琪琪是咋弄的?”
表舅尴尬,“那个,她,她……”
哦,明白,琪琪有准备有目的,先主动的。
姥姥又问,“雨铃呢?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提起前表舅妈,表舅的笑容暖的象一小朵烛光,“雨铃那脾气,小姨又不是不知道,痛快人,再说,那会儿我年轻。”
姥姥的内心,多数被表舅闹的很崩溃,“你就不能当回痛快人先主动装着自己很年轻?笨!”一指头戳表舅脑门上。
舅舅苦着脸,无力反抗。
最终为表舅出马的,还得是我们家老太君。
秉持着农历二十八,不蒸不发的忙年原则,姥姥在表舅家的厨房大张旗鼓,整了也不知多少屉包子,店铺里每人都被惠及。
帮姥姥在厨房忙的,除了我和我妈,就是会计琳姐了。
我妈问琳姐在表舅店里工作多少年了?
答案是六年,前表舅妈过世后,才给表舅打工的。
谁也没料到的是,在来表舅店里前,她就见过表舅和表舅妈,并对他们印象深刻。
彼时,琳姐年纪还小,表舅最早一家金银首饰铺,开在她家附近那条街上,
这对小夫妻常光顾琳琳家隔壁的食肆,几只肉包,搭着白粥或豆浆,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琳琳讲述往事语气艳羡,“老板娘饭量不大,第二个包子总是吃不完,要和老板分着吃。老板每次把包子掰开,随手分给老板娘,老板娘都计较,老板留给自己的那份比较大。老板也总是半真半假嫌弃老板娘小心眼,明明分食的两份差不多大。其实呀……”琳琳仔仔细细,给手里的包子捏出漂漂亮亮的褶皱,表情甚是温柔,“其实是老板心粗,我们老板娘眼睛尖,她都是为了把馅儿里有排骨的那块包子留给老板,才故意计较大小的。不过呢,老板娘对老板好,也是因为老板待她好,哪一回到店里去吃饭,老板懒得烫自己用的碗筷碟子,却把老板娘用的餐具,烫了一遍又一遍。真是很少见到这么恩爱的夫妻。哪像我家,我爸爱喝酒打麻将,我妈嗓门大,一天不吵个三五回不罢休。我学财会毕业一出来,知道老板这里缺个会计,就来应聘了,老板让我来上班的时候,我特别高兴。”
琳姐背对着门口,没看到在门口听了半晌,又轻手轻脚离开的表舅
当然,我和姥姥也不会说破
我妈赞琳姐,“是承天运气好,这些年,得你帮忙,你要是走了,他一时半会儿上哪找合适的人来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