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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 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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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几乎把自己这三十来年的人生重新修整了一遍,梦里没有左辉,邱至诚也从未出现,林启正也没有江心瑶 ,邹月在大学期间就有了恋人,母亲并没有过世,一切都回到最好的原点,而我和林启正相识在工伤纠纷中。
这是多么美好的幻境,以至于我醒来之后,竟然觉得现世的生活如此艰难,我宁愿沉浸在那样的梦中。
我起身,发觉林启正就躺在我身边,由于我昨晚睡的是沙发,他就躺在地毯上,此时的林启正仍处于睡眠的状态。
熟睡中的他,脸上那份俊雅并没有因此打了折扣,他还是那样清俊,不过褪去了白天那份儒雅,多了一份孩子般的稚气。
印象中我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在他沉睡的时候安静地看着他,以前相处的时候 ,我背负着太多的东西,那其中掺杂着邹月、江心瑶的因素,我从未如此大胆而毫无心结地看着他,此刻的我,像是突然着了魔,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启正醒了,看到我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问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我摇摇头 。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看看你有什么变化。”
“发现什么变化了吗?”
“暂时没有。”
他看着我,伸手握住我的手,神情凝重。
“真的没有什么变化吗?”他问。
“没有啊,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也还是那个鼻子,嘴巴还是一样……”
“不,”他打断我的话,捏住我的手心,“邹雨,我变了,我的心变得苍老,十分苍老,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是吗?”我扯开话题,“可能是因为它没能反应到你的脸上 ,所以我没能分辨出来。”
他懂我的意思,闷声地笑了两下,便不再发话了。
沉默中的二人,此时相处起来竟然有一丝尴尬,这种感觉越来越不对,这时林启正转过头来问我:“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有吗?”我自问。
“当然有,”他肯定地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背贴在我的额头上,“天啊 ,我就说你语无伦次的 ,原来是发烧了。”
“发烧了?”我有一丝震惊,毕竟我只感觉到一点点不舒服,我以为是自己与林启正相处如此而导致,却没想到,自己原来是发烧了,可为什么自己竟然察觉不出来,难道是和林启正的相处让我在片刻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林启正已经拿来体温计 ,帮我测了一下,三十八度五。
“低烧,”他拿起温度计,温柔地问,“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想告诉他,我最不舒服的地方,是心,是爱他的那颗心,至今尚未泯灭,正是因为如此,它采如此反抗地以这样的方式反应出来。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他有些疑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定是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着着了凉的,女孩子,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他转身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开始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视线竟然越来越模糊,我只好躺下来。
一会儿过后,困意渐渐泛上来,我哈欠连连,也没怎么支撑,便又在沙发上睡下了 ,我可不管什么道理,病人在任何时候休息都是最大的道理。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这一觉并不是很安稳、踏实,总感觉自己似乎身处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每次我被烧得将要喊出声来的时候,总有一处地方,开了一个口地给我输送一点点凉气,让我不至于窒息而死。
这样得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我睁开 眼睛,看到林启正正在忙前忙后地服侍着我。
我所说的“服侍”,是指他用沾了酒精的毛巾为我拭擦额头、脖颈,还有手臂,他的动作这样温柔 ,以至于我脑中只浮现“服侍”这两个字,像是古代官家小姐被丫鬟服侍的那种状态。
他看到我醒了,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表情,但是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芒,已经让我感到了他的那份惊喜。
“有没有好一点?”
我点点头,说:“觉得喉咙有点疼。”
“喉咙疼?”他半是疑惑地问 ,“喉咙疼应该怎么办?”
我看到旁边摆了装有酒精、纱布之类的医用工具箱,便问他:“难道没有消炎药吗?”
“消炎药?没有。”他摇摇头。
“你这工具箱?”
“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出去买的,”他解释道,“但是我没有买药,因为你这毕竟是低烧,还没有到吃药的地步,用酒精和凉水就可以治好。”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治疗方式,虽然我平时感冒发烧的时候,紧急的话多是让医生打两针就过去,最糟糕的是让医生开药,自己拿回家吃,林启正口中的“酒精和凉水”,我虽然有耳闻,但从未发生在我身上,印象中,这不应该是什么民间土方吗?
“不行,我得吃药。”我对他说,“我还没有试过这种方式就可以治疗发烧的。”
“很有用的,”林启正安慰我,坚持着他的观点,“你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能够健健康康的人。”
我的心里有些触动,不再坚持一定要吃药的态度,但心生一想,像我这样普通的上班族一般都不会用这种疗程慢,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方式解决发烧问题,林启正这样一个大忙人,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治疗发烧?
我不由得问道:“平时你也是这样治疗发烧的吗?”
“打针。”两个简短的字,干脆地没有一点后缀。
“就打针?不吃药?”我疑惑地问。
“我太忙,如果不是什么严重到需要住院、做手术的病症,像这种感冒发烧,都是家庭医生固定时间打一两针便完事。”
我想到他吊着针在办公室办公的情景,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不由得感慨一句:“还是普通人好。”
“怎么说?”他奇怪地问。
“我不用像你那样可怜,吊着针筒上班啊。”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淡淡地道:“习惯就好。”
我想是自己的话触痛到了他,便有心地想找另外一个话题,便问他:“你平时感冒发烧都打针,那你怎么知道用酒精和凉水就可以治疗发烧?”
他看着我 ,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像是深夜那种闪在大街各个角落的霓虹灯,我分辨不出 ,却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他在说:“邹雨,这是我小时候 ,每当我感冒发烧,我母亲总会用的药方,帮我治疗好感冒发烧的,时间是有些长,效果不会太快,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我只不过是想要和你相处的时间多一些,像和母亲那样亲密。”
他说完,便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