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痴六梦之笼中鸦》f******n

2、今昔

　　二
　　雀阁易主，在侍婢们眼中并没引起多大波澜，哪怕住在里面的宠姬变成男人，而且还是个浑身伤痕的男人。外界倒是多了不少传闻，这也难怪，好事者总要对无缘得见的东西多加猜测，以满足自己的窥探之心。
　　传言中说，新的美人颇得宠爱，超过了之前的所有，否则何至于让将军定了新的规矩，明令禁止侍婢不得进入阁顶，只留下几个哑仆，独占之心昭然若揭。
　　后来，又有传言，说美姬喜欢异兽，否则那里怎么会搬进一只能装得下老虎的金笼子？儿臂粗的栅栏，晃得人眼生疼，连里面的锁链都是用纯金打造的，如此阔气奢华，又引起了不小的猜测。

　　姬无夜下朝后，甫一回到雀阁中，径直就往顶楼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紧随其后的傅监道：“近来成果如何？”
　　“启禀将军，这三个月来，他的脾气磨得差不多了。”傅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双眼睛还忍不住往姬无夜身上瞟，唯恐惹他不快，让自己挨顿鞭子。
　　“这还差不多。”姬无夜哈哈大笑，他快步登上阶梯，却对身边的娇美侍婢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十三层。
　　如传言所说，那的确放着一个笼子，不过不是用来放兽，而是用来关人，里面的男人赤身裸体，鞭痕如织，双手高举过头被穿过笼子上方梧桐枝的金链束缚，双腿被拉伸到极致，一左一右由镣铐固定在笼底钉满银针的梧桐桩上，袒露出被天蚕丝绑缚得密不透风的欲望，以及插在身后、悬挂乌鸦尾羽的角先生。
　　发现有人到来，笼子里的人浑身微微颤抖，想来是近三个月的折磨让他对声音极为敏感。
　　姬无夜命傅监打开牢门，自己一步迈入，托起了男人几乎抬不起的头颅，只见男人双眼被不透光的皮革所蒙，嘴中被玉球填满，一条金链穿过玉球中心的孔洞，在他的后脑部绑紧，更令人吃惊的是一条悬挂重有二十斤铁球的金链箍在男人的脖颈之上，迫使他低头，做出难以言喻的屈辱姿态。
　　“做的不错。”姬无夜满意地笑了笑，目光在男人的身体上打转。
　　傅监看他兴味正浓，知道自己大体上完成任务，用袖子慌忙擦了一把脸后，谄媚道：“将军，如今这小雀在笼中已经待了三个月，不知您是否要放他出来，做些别的？”
　　“也好。”姬无夜打量男人下身，随口问道，“你给他用了什么？”
　　“哎哟，将军真是好眼力，”傅监讨好道，“九秋霜，三倍的量，小人知道将军要来，提前三天给他灌的。”
　　“九秋霜？”姬无夜大笑道，“果然是韩王看中的人物，这么贵重的东西都用上了。”
　　“岂敢岂敢，承蒙韩王错爱，将军不弃，小人这才有了用武之地。”傅监神态恭谦，眼里全是恳切。这倒不是装的，他的那些肮脏手段，也就只好做些不入流的事，韩非、卫庄那些贵族公子是看不上的。至于九秋霜，作为宫廷秘药，本就是用来驯服那些不听话宫人用的，如今放到雀阁里，也算物尽其用。
　　姬无夜也不跟他客气，抬眼一看，天色未晚，此时也不便就寝，就按傅监方才所言，又让这笼中人扮演起新角色，自己则吩咐传膳，品尝起美食来了。

　　燕云烧，黄羊腿，麒麟尾，以及数不清的精致点心一道道摆上漆案。姬无夜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动了筷子，不时往门边看上一眼。人嘛，总要有点儿好奇才行，否则如韩非一般只知著书，有何趣味？
　　想起笼中那个人，姬无夜不由得增添了几分得意。
　　那只雀鸟本是从军营里买下的，据说生来就不会哭，家人嫌不吉利，就将他扔在山坳间自生自灭，没想到碰上了奴隶贩子，这才把他带到新郑来。那时候，姬无夜还不是功勋卓著的将军，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在军队中跟着老兵们打仗，跟着新兵鬼扯，想想父母，想想女人，想想日后能生几个孩子。偶尔和营妓勾搭，事后一拍两散。管仲操起的营生，倒是给他们这些人增添了不少乐子。
　　姬无夜看见墨鸦的时候，他就被排在那些营妓中。在外打仗的军士生熟不忌，管他是男是女，好用就行。姬无夜也不挑剔，排到他的时候，正好是墨鸦。
　　那一年，墨鸦八岁。
　　姬无夜不是什么好人，不会觉得这么对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妥，本来嘛，难道庄户人会在乎看家狗的死活？都是工具罢了。
　　唯一麻烦的是墨鸦的抵死不从，姬无夜没想到一个干瘦的小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从铺塌上折腾到地上，半个时辰，姬无夜居然没碰到墨鸦的一根汗毛。
　　姬无夜也急了，这事儿传出去丢人，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只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发了狠，哪里还有墨鸦的好处？
　　姬无夜毕竟打过仗，实战经验丰富，既然下了决心，自然手到擒来，拿了绳子和布，就把墨鸦结结实实困住了，连嘴都塞严实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干干脆脆就把未经人事的墨鸦给办了。
　　事后，姬无夜把他忘了，要不是那天晚上起夜走错了路，发现了在野地里挣扎着找水喝的墨鸦，说不定他也就死了。
　　姬无夜没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望，夜风里的墨鸦像一匹狼，瞪着一双眼，爬向远处的河沟——他想喝水，他几天都没喝过一口水。
　　没人会可怜一个营妓，尤其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男营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抗性关系，让他们很难产生像对女人那样的保护。
　　姬无夜也没可怜墨鸦，他只是觉得有趣，而且给自己后十五年的生命中找到了一个有用的属下。
　　那天晚上，姬无夜把墨鸦捡回帐子，给他喂了几口水，半张饼，还给他找了个随军打仗的大夫敷了点儿药。
　　姬无夜问墨鸦：“我能让你活命，你能给我什么？”
　　墨鸦回答：“一切。”
　　实际上，墨鸦做到了，他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姬无夜的命令，竭尽所能地提供有力的意见，拼尽全力地保护着姬无夜的性命。尽管后来姬无夜的实力不再需要他的身体挡在前面，但是这种已经几乎融化为本能的习惯还是迫使他一次又一次陷于险境。
　　作为回报，姬无夜给了墨鸦一个新的身份，不断提升他的职位，再没碰过他。
　　那些年，其实他们过得不错。
　　姬无夜美姬无数，犯不着再去想那个曾经反抗过又惨败的孩子，如果不是弄玉和白凤，姬无夜依旧会怀抱美姬，横行肆意，墨鸦依旧会做他的侍卫统领，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