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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忍迹]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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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迹]归
2005年10月14日。东京。天气:小雨。
Side A:[Atobe Keigo]
早上七点钟。
窗外蒙蒙细雨,天色阴沉,望去一片灰暗。
迹部景吾在这般天气中比往日醒得晚了二十分钟,半是迷糊半是清醒地坐起来靠在床头,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随便拍了拍旁边……空荡荡的枕头,些微的凉意将他原本想说的“快点起来”硬是压了回去。
他点了根烟背对窗外默默抽着,懒得去否认那个人已经在自己的生活中成为一种习惯。
忍足侑士,他的同居者,昨天晚上乘十一点的火车回大阪去了。
昨晚九点钟,电话响起的时候忍足正准备洗澡,放下电话后面色沉重,蹙眉注视着窗外,低声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一趟”便抓起电话直接拨到火车站买回大阪的票。
十月的温度,睡衣似乎冷了点。
迹部干脆掀开被子下床,拉开衣橱便看到占据半壁江山的深色系。
忍足偏爱深色系的服饰:深蓝深灰深褐一堆。
迹部则相反,浅色系鲜色系:淡紫银灰浅黄一堆。
伸手自一排衣物上滑过,柔软的布料摩擦着掌心,如同轻软的安慰。迹部微眯了眼睛,终于挑了一件深蓝色棉毛衣。
当然,那不是忍足的。
深蓝色。
昨晚忍足挂上电话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个从来淡然的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慌乱、无措、懊恼……以及一丝悔恨……
眸深如海,依稀有潮水涌动。
上午9点钟。
迹部坐到电脑前打开专业方面的论文,看了几分钟后不觉放弃,轻轻敲击着鼠标,视线转向窗外。
灰蒙蒙的天,淅淅沥沥的雨,心神不定的人。
到达车站是九点三刻。候车厅内熙熙攘攘。
周围有人焦急烦躁,有人悠闲谈笑,有人别别扭扭,也有人难分难舍。
那是属于他们的热闹。
忍足沉默地靠在检票口的栏杆上,点燃了香烟却没有抽,茫然地看着它燃尽,然后点下一根。
便是满地烟灰。
面对这样的忍足怕是任谁也说不出话,即使是迹部。
他看到那个向来冷静沉稳的男人,如今思维一片混乱;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甚至可以称为呆滞。
迹部不知道那个电话到底透露了什么消息,忍足订了票便没有再言语,只能从他的行为大致猜测是老家出了什么事情。
胸口像是压了巨石,闷到几乎窒息……他想揪住他衣领狠狠审问,也想搂住他深深拥抱。
结果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他旁边,陪他等火车。
检票的铃声震醒了两个人,忍足茫然地滞了片刻,深吸气后丢下烟头浅浅地抱了下迹部,正待放手之际对方突然用力扯住他的手,抬眸便看到爱人灰色的凤眸稳稳注视着自己,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迹部松手后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
“路上小心。”
忍足欲言又止,勾了勾唇角做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倾身回他一吻,便检票进站,没有回头。
迹部看看满地烟灰,转身走出大厅。
他知道忍足看得出自己的感情。
即使你不想说,我总会站在你这边。
夜色低沉,阴暗无星。
火车拉长了调子开始喘息,终不可闻。
突然听到阳台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迹部猛然想起皮特,一条黑毛老狗。
于是匆匆起身去厨房取了各式材料,回想忍足平日所用份额搅拌出狗粮一份。
皮特嗅嗅盘子里的午餐,颇为不满地扭开头。
……
迹部忍不住敲了敲它的脑门!
今天忍足不在,你好歹尝一下我的手艺啊!被惯坏的家伙!
皮特瞅瞅他的眼神,再度转过脑袋伸舌舔舔食物,很明显的犹豫,喉间发出咕咕的呜咽;但片刻后终究还是给了迹部面子开始进餐。
摸摸它的头,迹部低声道歉:“抱歉,等侑士回来,给你补补。”
皮特不是纯种狗,也没有什么优良的血统。但是迹部对它的喜爱远远超过在豪华别墅中饲养的纯种猎犬。
因为,在忍足最潦倒寂寞的时候,陪伴他的,不是迹部,而是皮特。
虽然后来二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当初的事情,但那在迹部心中总是一颗拔不掉的刺:他自责,居然过了三个月都没有发现恋人的异样,没有给予一点安慰。
那是十年前,他们都还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刚踏上工作岗位,横冲直撞傲慢自信,总以为世界是自己的,一切尽在掌控。
事件发生前迹部还住在家中;忍足则是独自居住,但甫入社会的工资根本无法支付房租与各种开销,所以大半的生活费还是来自家庭。
偏偏在那时,忍足与家人决裂。
他的父亲因为儿子的性向大发雷霆,宣布将他逐出忍足家,自然不会再提供任何费用。
伸出援手的是忍足谦也,他的堂弟。
就在那种状况下,忍足从街头捡回了皮特。他后来说,感觉那条伤痕累累的老狗仿佛可以体会自己的心绪……有时候,动物远比人懂得对方内心深处隐藏的情绪。
那段日子忍足在迹部面前隐瞒了这个消息,他太了解自己所爱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尽管那是必然要发生的,但,他想将爱人无忧无虑的日子延长。
于是他们照常交往。
三个月后迹部无意间得知后冲进那狭小的居所,看到正在给皮特搅拌晚餐的忍足怔然之后的微笑,终于不可抑制地落泪。
那晚他们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拥抱,难得坦率的迹部一遍遍重复说“我爱你”;忍足俯下身子一次次亲吻着他的唇给予相同的回应。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却是首次放下一切包袱的身心交融。
面对意料之中的绝望,去近乎悲壮地捍卫一份不寻常的爱情……一种现代文明社会的奢侈品。
在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前方是否荆棘满路,也没有空闲去想未来是光明抑或黑暗。既然选择了玫瑰,便只享受那冰凉的芬芳……
遥远的以后,尘埃落定的某一天,不二周助曾黯然低语:
“若当初也有这份决然,想必会有不同的结果罢……”
在场的二人同时沉默,片刻后忍足先开口:“未必啊,不二……这条路,远比你能想像的还要艰辛。”
迹部转动着桌上的酒杯:“是啊,有太多东西只有亲自去经历才会了解……爱情不是生命中的全部。”他神色难得显现无奈,“周助,我们想要放弃的次数,大概超出你的想像。”
不二蓝色的眸中映出二人相同的眼神,他转了视线,叹息:“可,总归,你们坚持了下来……”
他从玻璃上看到他们相视微笑。
是的,总归,坚持了下来。
第二天迹部在忍足醒来前离去,直接去见自己的父亲。那天下午的报纸便刊登了大幅报道:惊爆!迹部财团独子居然是同性恋,董事长宣布与之断绝父子关系。
同一时刻,两手空空的迹部站在忍足面前,扬起傲然的笑容,他说:
侑士,本大爷做事不会冲动,也绝不后悔!
从此,他们开始同居。
下午四点钟,雨一直下,没有停止的迹象。
潮湿天气,潮湿心情。
有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如同暗夜电光,划开这片沉寂。
迹部皱皱眉头,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熟悉的号码:
是忍足。
他伸手接起,声音沉稳:“侑士。”
不知道忍足当下的心情,若仍是临走的状况,至少,自己要保持镇定。
“景吾。”
忍足沙哑的嗓音传来,周围是喧闹的噪杂:
“我暂时不回去了,抱歉。”
虽然对方看不到,迹部还是微微点头,尽量淡定:“我明白。”
“那么,就这样,再见,景吾。”
最后那两个音节听起来格外遥远,缥缈到似乎不曾说出过……很脆弱吧现在,那家伙……
迹部在对方挂上电话前眯了眯细长的凤眸,向来没有拖泥带水的习惯,旋即简短地补充:“等等侑士。”
“嗯?”
“我过去吧。”
陈述的句子,疑问的语调。
他不确定以自己与忍足的关系会不会带来麻烦,毕竟当初忍足与家人闹翻正是因为自己;只是,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放任爱人一个人孤单。
仿佛是一个世纪的沉默,忍足慢慢说:
“嗯,好的。”
喑哑,疲倦。
迹部便问了他在大阪的地址。
“谢谢,景吾,说实话,我想见你。”
忍足最后这么说。
可以想见他靠在墙上左手持手机右手按压眉心的动作……那个男人,必定已是伤痕累累、倦意重重。
四点三十五分。东京火车站。
迹部站在检票口,昨夜的烟灰已然被清理掉,整洁的地面光滑依旧。
方才忍足说,他母亲患脑瘤,明天要做开颅手术。迹部不是医生,但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手术的风险?!
过去的日子虽不曾遗忘,却也无力挽回。难怪他会那般失态,十年不曾联系,这般晴天霹雳,骤然惊醒梦中人。
在最后时刻,是家庭跟忍足妥协;可这份迟到的和解,不知能否赢得上天的宽恕。
即使要下地狱,也要两个人一起呢!
只是……曾经存在的终究会被时间抹掉,无论人或事;再长的生命也只是海面上的一点泡沫。与家族决裂之初,报纸电台大肆报道,即使父亲强力压制也毫无作用;如今,又有几个人记得,迹部家曾经的独子?!父亲和母亲,大概也在遗忘自己吧。而,随时间流逝,迹部财团的存在,是否也会磨灭呢?
迹部抬起头,看到窗外天空中有一只灰色的鸽子自雨中飞过,不留一片羽毛。
晚上七点二十分。大阪某知名私人医院。五楼。
“迹部?”
刚刚走到503门口的迹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略带疑惑的呼唤,站定,回眸。
深蓝色短发的男人满脸惊讶:“真的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微皱了眉,迹部懒得去回答如此傻的问题,直截了当发问:“侑士呢?”
忍足谦也抓抓头发,标准的忍足家招牌动作:“啊,他在陪我婶婶。呶,就在504。”
迹部面容一沉,低声问:“具体情况如何?”
“不太好。”谦也转动脖子同时伸手按摩着,泄露满身的疲惫,“或许……”他扭开头,微微哽咽,“看上天的意思……”
正在这时,504房间门打开,身着白大褂胸挂听诊器的男医生轻轻步出,年约60左右,面部轮廓与忍足极为相似。
迹部与他视线接触,听到身边谦也召呼一声“叔叔”,对方点头后冷冷地注视自己。
除了照片,与忍足的父亲,是第一次见面吧……居然是这种状况。若是往日相见,他大可昂首以傲然的笑容上前问候;但事已至此,便有千般尊严,也无法在那男人眼前维持。
他背后的病房中有他病重在床的妻子,他十年不曾归家的儿子。
面对他目光中的谴责,迹部压下胸口的苦涩,闭了闭眼睛,深深吸气,抬眸再次对上他的视线,坚定。
对方似乎有片刻的怔然,随后瞟了谦也一眼转身离去。
谦也紧张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下,懒懒地在504门口的长椅上坐下:“你啊,这种时候……”
他没有看迹部,也没有再讲下去;但可想而知他后文中的抱怨与责备。
迹部靠在门边,打量着整洁的病房:
一片雪一般的白,空旷、寂寥……虚无……
安定。
?
一颗灰色的钉子,突兀地插入在面前的墙壁,如同雪地里鲜明的坐标,硬生生刺破那片安定。
在忍足家,侑士也是这样一枚钉子吧,搅乱家族的秩序,离开后,留下一个抹不掉的洞。那么自己算什么?另一颗钉子?忍足的父亲和忍足谦也,都将自己看作一枚在寻找刺入点的钉子吧。
只是……
迹部专注地凝视着同样白色的病房门。
很天真么?这颗钉子只是想要填补那颗钉子的空洞而已。
然,冥冥中有那么一扇门,简单地隔绝了内外的人。
Side B:[Oshitari Yushi]
晚上八点钟。
504房门轻轻打开,忍足小心地将它关好,抬头正望入一双灰色的凤眸:
“……景吾!”
熟悉的浅灰色,两鬓发丝微卷出熟悉的弧度。
如此的熟悉,仿佛已千万年不曾相见。
“嗯,侑士。”
迹部简短地回答,定然直视他:“我来了。”
呵,真是没办法……心口居然溢满感动。明明他就说了一个事实而已啊……
想要一个拥抱,想要感受爱人的体温。
一旁迷糊地快睡着的谦也茫然抬头,看到忍足后揉着眼睛站起来:“去休息一下吧侑士,我先去陪婶婶。”
忍足暗暗握了下拳,不长的指甲却刺得掌心生痛。
一只手悄然伸过来,有力地握住他的。
迹部安静地注视着他,慢慢掰开紧握的拳,十指交握。
传达爱人的心意。
自昨夜接到电话,终于有些舒心的感觉……勉强向谦也点点头,忍足带迹部走向不远处的空房间。
插花:
Side C:[Oshitari Kenya]
“……”
很难相信那个从来独自承担一切的堂兄,也会如此依赖另一个人。
也许,迹部的出现,是正确的吧……
刚要进病房,猛然被身后的人险些惊跳起来,不自觉磕磕绊绊:“叔……叔叔……你……”
“那个孩子。”叔叔脸上露出难言的疲惫,“侑士的眼光,不会错啊……”
“啊?!”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叔叔决定接受他们?居然称赞迹部?!有没有听错?!
“你也休息去吧。”
胡思乱想的当口,叔叔已经推门而入。
那边的房间中,是侑士和迹部的天地;而这间病房内,是叔叔和婶婶的世界。
迹部舍弃了家族庞大的财团;叔叔亲自担任婶婶的主治医生。
都是值得敬佩的男人。
自己……是不是有点孤单……
Side B:[Oshitari Yushi]
晚上八点十分。
忍足关门的时候,迹部已经在打量房间设施了。
“这是医生休息室,满干净的。”他走过去说明。
迹部转身面对他,忍足看到他灰眸中映出自己难看的黑眼圈苍白的表情:
“侑士。”
然后他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他。
爱人的拥抱。爱人的感觉。爱人的味道。
在父母膝下,成年的子女要有体贴;在后辈面前,年长的人要有关怀;人际当中,朋友之间要有爽气。
唯有,在爱人怀里,可以放下所有的负担,沙哑地说一声:
“很累。”
“真的很累。”
忍足无法抗拒也不打算抗拒这个安慰性质的拥抱,他几乎将自己所以的体重都压到了对方身上:
“景吾。景吾……”
他一遍遍呢喃着迹部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驱除疲劳与伤痛的咒语……好似,这般的呼唤,可以将难过的事实扭转。
想要哭泣,却没有泪水。
迹部突然松开手,二人倒在一步后的床上,他用力将忍足的头压在自己胸口,平日清亮的声线透露出不带情色的低哑:“侑士,相信我,没有人会看到……没有任何人。”
于是那一刻泪水决堤……忍足知道自己的狼狈,却无力掩饰什么。
他听到隐约的抽泣。他知道迹部也同样崩溃。
这些东西并非一日的爆发,而是十年的隐忍。也许从那个绝望的夜晚开始,他们就在等待这一个导火索的点燃……毕竟,没有人想要真正去舍弃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夜晚九点钟。
忍足仰面躺在床上,鼻腔内是医院内消毒水的气息。胸口虽然沉重却不再流泪,一天来,最安心的时刻。
“我一直以为自己够洒脱。”
他沙哑地开口。
迹部没有开口,仅可以听到他节律性的呼吸,那是生命在暗夜里平稳的延续。
这样的呼吸,母亲……
“当初离开的时候已经决定不再后悔,到头来……”
迹部扭头看他,月光下面色惨白,右手慢慢握紧。
忍足依然凝视着天花板,左手牵住了他的右手,如同方才迹部所做,十指相扣:
“想给我一拳的话,等我把话说完,景吾。我虽然后悔过我们的选择,但是却从来不打算放弃。”
他抬起二人交握的手,轻轻吻上他的手背,眸中深蓝如海,平静坚定。
迹部转开视线,微哼一声。
“过去的十年,我们过得辛苦,却远比不上他们。景吾,血缘是斩不断的。因为所谓的傲气,我们坚守自己的阵地,如果回头……”他重重叹息,“如果回头,父亲和母亲……都在一点点衰老啊!他们,也有傲气有尊严,即使心中谅解也无法在子女面前低头……因此他们在等……”
“景吾。”
忍足专注地凝视着迹部,看到他灰眸中闪烁的动摇与犹豫:“所以,有空的时候,你也回家看看吧。”
迹部深深吸气,眸光晶莹,喃喃低语:“我知道,我知道了……”
忍足露出一抹微笑,但瞬间敛去。
“侑士。”迹部坐起,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几缕头发,“她也是我的母亲。本大爷的家人,岂会被这般病痛打倒?!”
忍足眯眯眼睛:“呵,本大爷!多久没有听你用这个词了!真是怀念啊!”
“切!难不成我对上司也用啊?!”
“呵呵。”
“……”
“对了,景吾,明天是我的生日,记得吧?”
“废话。”
忍足视线的焦距慢慢拉长,似乎看到的不是头顶的天花板,而是遥远的时空:“三十三年前,就在这家医院,那时的明天下午两点时分,我出世。”
“当时离预产期已经过了半个月,母亲是剖腹产生下我。”
“如今的明天下午,她要接受开颅手术……果然啊,儿女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
“等她手术结束!”迹部有力地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会向她表示最深的谢意。是她将你带到这个世间,所以才有今天。”
忍足看到他眸中的坚定:
你总是有这般的魄力,让人觉得,只要相信你,便没有不可能;即使有不可能,也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
“嗯,等母亲康复,我们一起去。”
“景吾,你知道明天是谁为母亲主刀么?”
“……难道……?”
“嗯,我的父亲。”
相信自己的技术是最好,爱人的生命决不交给他人,即使是死神。
“他是我一生中,最敬佩的男人……”
忍足轻悠的关西腔悄然融入夜色。
Side A:[Atobe Keigo]
深夜十二点。
迹部被腕上手表的震动惊醒,时间显示:
10月15日00:00。
他看着身边熟睡的爱人,疲惫的脸。一天一夜没睡,累坏了吧。原本在这个时候设置闹钟是想将他叫醒第一个给予他生日祝福,还是算了。
回家啊……父亲和母亲……真是,现在想起来的,全是好的一面呢。会原谅自己吧……改天先打个电话回去。
10月15日了。
迹部悄然亲吻忍足的唇。
母亲,三十三年前是您给了他生命;今天,不要让他难过……我愿意用生平从未有过的虔诚来祈祷,祝您平安……
2005年10月15日。大阪。天气: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