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落尘》施闻

5、宿孽难消只为卿

　　第5章宿孽难消只为卿

　　萧暮雨醒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心里实在气愤。他想，今个儿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竟一连晕了两次，这都是拜那小妖精所赐。他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怀里有人。

　　是她！他心里大怒，靠，要不是这个小妖精，本宫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小药被身边的动静吵醒，睁开眼见周围极暗，睡意蒙眬道：“天还没亮吗？那我还要继续睡。”

　　“如果你觉得没事，那你就可以继续睡，放心大胆地睡，睡死过去了也没事……”他不耐烦地咬牙切齿道。

　　听到这种怨怪的语气，她这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明白了他们如今是什么处境。

　　也许那魔人会杀了自己，自己无法活着回去，那么便再也见不到师父了，而这次竟还害了小木鱼，小药心中愧疚，紧张地喊道：“小木鱼……”声音中满是歉疚。可没人回应，“小木鱼……”还是没有。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萧暮雨没想到她竟然会哭，本来只是故意不想回她，想气气她，但发现她如此紧张他，那么……萧暮雨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一丝得意，故意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我在这。”

　　谁知小妖精竟毫不忌讳地探上来，黑暗中，萧暮雨能够感受到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父王常教导他“成大事者不可沉迷于女色，不可过度亲近女人”，所以他本能地避开。小药却逼近他一步，一只小手抚上他的额头，温柔地问：“你……生病了吗？”

　　原来是刚才自己的语气让她误认为自己病了，“没。”他本想拿开那只放在自己额上的小手，却不知怎的，始终没有动手。

　　小药哦了声，拍了拍他的胸膛，振振有词道：“小木鱼，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晕，这……这什么道理，让一个小姑娘来保护他这样的堂堂男儿，他还算是人吗？萧暮雨对小药彻底无语，今天在她面前，算是把面子都给丢尽了。

　　两人起身，开始找出路，却发现这里唯一的出路已经被封，在里面根本打不开。忙活了一阵，倒是将两人都给累坏了。

　　“小木鱼，我想师父了。”小药喃喃道，想着若是师父在这，他们一定不会被困。

　　“你师父？”萧暮雨不解。

　　“我师父就是神尊大人啊！”小药说起这便一脸骄傲。

　　萧暮雨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柳洛辰的徒弟，难怪会出现在北界宫，现在她怎么进入北界宫的原因是知道了，但他此时疑惑的却是另一件事，柳洛辰从不收徒，怎么会收一个小妖精为徒？难道这小妖精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他就看出这小丫头捉弄人倒是挺有本事，法术却是不怎么样的。药效未过，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萧暮雨现在最想要的便是恢复法力，然后好好地在这个小妖精面前露一手，把今日丢掉的面子都给弥补回来。

　　小药心想，若师父发现自己不见了会着急吗？他会不会根本不在乎小药呢？毕竟她才刚成为他的徒弟没多久，他会关心这样一个认识不久的小女孩吗？想到这，她失神地叹了口气，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想到小木鱼身上的药效还未过，那便是十二个时辰未过，即一天未过。

　　渐渐地，空气中静谧起来，小药觉得不说话怪怪的，便出声问道：“小木鱼，你说，那人捉住我们是有什么目的？”

　　那个魔人捉了他们，却不杀他们，很可能是想向他的父王做一笔交易，这小妖精应该是被自己害的，萧暮雨心里这样猜想着，却摇头道：“不知道。”

　　小药还以为他记恨自己，故意不告诉她。对啊，要不是她下药，那魔人怎会有机可乘，或许小木鱼便不会被抓了吧！

　　小药不经意地往腰边一摸，不禁触到一件物体，高兴地问：“小木鱼，你会吹箫吗？”

　　废话，那本宫带着箫做什么，萧暮雨暗暗地白了小药几眼，突然想到，等等，箫……

　　“那你说这箫……”还未等她说完，萧暮雨急道：“箫呢？”

　　小药看他这么着急，便立马将箫递与他。

　　这把萧是他父王特地命能工巧匠所制，在他出生时便赠与他。只要吹得好，不管人与人之间距离有多远，这箫声都可以传到，不仅如此，这箫还能保护人。若以箫声求救，或许他们还能得救。

　　萧暮雨接过箫，却微微皱了下眉。他向来有洁癖，这箫已经被她吹过了，他到底是吹还是不吹……最后，他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

　　当箫音弥漫在空气中，小药不禁如痴如醉起来。虽然看不见吹箫人的表情，但她能深切地感受到。只觉自己好似回到了洛辰宫外的桃花林，她在那灿烂欢笑、纵情跳舞，她转起圈儿，裙摆飞了起来，桃花纷纷落下，一片片浅红迷了人眼，而桃花树的背后似乎有人在给她伴奏，但她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

　　箫音辄止又是一轮静谧。

　　俄而，大门突然打开了，日光照射进来，亮得使他们睁不开眼。待他们适应了光线，发现来人便是捉他们来的魔人，他的右脸上有两道伤疤，身形十分魁梧，相当好认。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他们所处的地方便被幽蓝的烛光照亮。萧暮雨知道，这是鬼火。

　　砰的一声，唯一的出路又被他关上，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他们怎么也打不开这门，因为这石门至少有好几百吨重，怎么会是他们这两个小孩子能打得开的。

　　“说，炼妖石在哪？”魔人威胁他们。

　　小药一惊，又是炼妖石，婆婆因它而死，现在又有人来问，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说，更何况她还不知道，便干脆道：“不知道。”

　　“那好，那你便看着他去死吧！”魔人手里聚了一道幽蓝色的气团，正对着萧暮雨，气团离手，极快、极狠、极准。萧暮雨避闪不及，硬生生接了这招，鲜血从嘴角流下。要不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还有这根箫保护着自己，不然他现在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等等……”小药扶住他，心中的愧疚感更甚，担心道，“小木鱼……”

　　萧暮雨随手擦干嘴角的鲜血，身上虽是彻骨的疼痛，嘴角却是微微一笑。他吩咐小药，“别告诉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自然知道这炼妖石的危害，若让魔人得了它，到时天下必乱，他可不是个怕死的人，就算此刻死了，那也是为天下而死。这魔人如此歹毒，身为北界王继承人的他怎能妥协？若他贪生怕死，又怎对得起北界的子民？天下的百姓？

　　他将箫塞到小药手中，推开小药，倔强地向前走了几步。现在，他唯有赌上一把，若救援及时赶来，他们都可以逃过一死，若赶不过来，他便只能死撑，撑到他们赶来。他想，就算他现在完全恢复法术，也未必能从这人手中安然逃走，但是撑到父王和神尊来救小药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

　　萧暮雨看着眼前的魔人，突然想到他父王曾无意间和他提过……难道这个魔人是……

　　“她不会说的。”萧暮雨道，一抹淡笑留在嘴角，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那便别怪我心狠了。刚才只是练手而已，现在才是……”魔人突然杀气骤起，“来真的。”

　　要相信这种魔人，肯定是死。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的有些骨气。萧暮雨毫无畏惧，眼神坚毅。

　　当魔人的攻击向萧暮雨袭来时，“小木鱼。”说时迟那时快，小药立马推开了他，自己接了魔人这一掌。

　　萧暮雨呆立一旁，只见小药倒了下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来不及开放，便要枯萎了。

　　“噗——”小药吐了口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吐出来了似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只有疼痛，无休无止的疼痛。死，是这样的吗？

　　萧暮雨抱住她，她的身上满是鲜血，手中却还紧握着他的箫。

　　“不要死”他的话音刚落，石门便被打碎了。一白衣男子手持蓝色光剑翩然降落，柳洛辰看到眼前景象，第一次感到惊慌，竟有片刻的手足无措。

　　那魔人见是柳洛辰，马上遁地而逃。

　　“追。”一个极有威严的声音从柳洛辰身后传来，说话的人正是北界王萧鼎。身旁一阵嘈杂，小药看着师父，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说不出。

　　柳洛辰赶到小徒弟身旁，萧暮雨便将小药交给了他，现在这里也只有他能够救她了。萧暮雨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恳求道：“答应我，不要死。”

　　小药听不见，所以始终看着柳洛辰。师父终于来救她了，她的心里很满足，若这是她最后一眼看见师父，她也知足了。自从婆婆走了，这世间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若说有，就是她还有一个她暗恋着的师父。自打第一眼起，她便喜欢他了。

　　但她知道，他不可能知道。现在她便要死了，心里的话再也不可能说出口，他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柳洛辰没想到才带她出来一次，便惹出这样的事，见她命在旦夕，也顾不得那么多，嘴对嘴，便将一口仙气注入小药体内。还是不行，又是一口仙气注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小药不可以死。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他四周蔓延，好似最初的凡心被激起，这是一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感情，扰乱了他的心神，遗失的记忆在慢慢聚拢，令他心惊。可他却仍抓不住那段往昔，唯有一段空白。小药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妖吗？为何他对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早已相识，刻骨入扉的相识！

　　他不断地将自己的仙气注入小药的体内，在别人眼里也只是神尊大人在救人罢了。

　　小药，你绝对不能死。为师不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