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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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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睡得极不安稳,她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紧蹙着眉,似非常痛苦,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含烟忙俯下身,才听到她说的似乎是:“疼……”
含烟又问:“哪儿疼?”
一刀却像是听不到含烟说的话一般,声音断断续续。
“阿恒……救我……我好怕……”
果然她是认识苏恒的。
含烟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如初初醒来做恶梦时,苏恒温声安抚她一般,道:“别怕。”
而怀中的人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蜷缩着身子躲到了床角瑟瑟发抖。
“师父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很明显是梦魇了。
“一刀……”
含烟轻唤这她,意图让她清醒一些。
一刀却似更加害怕,往床边缩去,紧紧抱着被子,嘴唇都在发抖,道:“我不逃了,再也不妄想去找他了,师父,求你,不要杀我!”
说着说着,她最后竟噗得吐出一口血来,红到发黑的血滴在雪白的被子上晕染开来,如白雪中盛开的暗红梅花。
越是冷漠的姑娘脆弱起来便越让人心疼,一刀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含烟不敢想象她过去经历了什么,会在她心中留下如此深的阴影。
含烟爬上床去抱住一刀,轻轻拍着她的背,用生平从未用过的温柔嗓音哄着她:“一刀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人会杀你的!”
哄了许酒,一刀才停止颤抖,神情宁静了许多,紧紧抓住含烟的衣袖睡了过去。
见得一刀逐渐平静下来,眉心也舒展开,含烟才下了床,正准备去给一刀煮些姜汤。
“你朋友?”
宋谨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靠在房门边看了眼一刀,状似随口问道。
含烟一边穿鞋,一边答道:“苏恒的朋友。”
她与一刀也就刚刚才相识,若说是朋友,倒有些牵强。
听得含烟如此说,宋谨言的笑容窒了一窒,未出一语的转身离开。
含烟看着他明显压抑的背影,自觉得他这人着实是喜怒无常,不想去招惹他,便径直去了厨房。
宋谨言看着含烟毫不在意他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口问到:“是不是只要有关于他的事,你都会特别在乎?”
“啊?”
含烟转头看着宋谨言,有些莫名其妙,她在不在意苏恒,同他有什么关系?
宋谨言见含烟一脸茫然,似赌气道:“你刚刚的模样,我都从未见过!”
含烟皱眉:“你没见过的多呢。”
说罢,便又进了厨房,他们二人统共才相识那么几天,她着实搞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
见含烟如此,宋谨言只能苦笑。
含烟端着汤药出厨房门时,屋中多了几名黑衣人,却不知是何时来的。
黑衣人看到含烟,明显怔了一怔,而后才冲着含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们该是来找宋谨言的,含烟亦笑着点了点头,端着药进了房间。
到得房门口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得黑衣人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封信函,道:“大人,京中传来的加急信件。”
宋谨言接过信函,抽出里面的信件,越看眉间皱的越紧。
良久,他才淡然出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临渊也睡饱了,正在房中替一刀诊脉,一刀还没有醒过来,含烟放下汤药只觉得心中乱如麻。
京中的加急信件,该是要催宋谨言回京了吧?他堂堂一朝太师,离朝来种田确实是有些不像话。
含烟心中像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清净了,可心中却不知为何又有些失落,她摸了摸自己感觉空荡荡的胸口说服自己:“可能是因为他走了我又得自己烦恼每日该吃什么菜,所以才舍不得他。”
毕竟宋谨言在,她都不用操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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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含烟还在睡梦中便被宋谨言拖了起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莫名其妙看着宋谨言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日京中送来了加急信件,含烟想着两人怎么说也算是在同一屋檐下住了那么几天,便意思性的开口问了句:“你要回去了?”
只是他手上拿的似乎是她的衣服!
刚起床,脑袋也不好使,含烟有些想不通他拿她衣服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拿错了?不应该啊!
“我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宋谨言将外衫叠好,淡声开口,“你跟我一起回去。”
“啥?”含烟惊得一时忘了反应,“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
“临渊和一刀也一起,”宋谨言手中的动作没有停顿,将含烟的衣衫放进包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跟我回去成亲。”
他这话可将含烟吓得不轻,含烟睁圆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什么?”
她和他才认识几天,怎么成亲?
宋谨言转过身,一张清俊的脸正对着含烟,道:“你跟我回去成亲。”
“不要!”含烟咻地从床上跳起来,道,“宋谨言,拜托,我跟你一不熟,二没感情,要怎么成亲?”
宋谨言闻言,淡声道:“一回生二回熟,感情培养培养就出来了。”
他这话让含烟怒得跳脚:“宋谨言,你玩我呢吧?”
成亲可是要一辈子的事怎么在他说来就这么随便?
在玩她吗?宋谨言眸子黯淡,他怎么舍得玩她?一回生二回熟还是她当初同他说的。
含烟看着宋谨言明显黯下去的眸子,又觉得自己反应是不是过激了?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我……”
宋谨言突然抬起眼,又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可知道一刀姑娘中得是什么毒?”
“啊?”他话锋转得太快,含烟有些跟不上。
“相思的相思毒。”
含烟冷冷道:“相思坊?”
她目前脑中所知的一切有关外界的事情都是从苏恒口中得知的,包括宋谨言的事情与临渊的传闻这等八卦,可苏恒却从未跟她提过什么相思坊。
“嗯,”宋谨言点了点头,淡淡道,“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她们专找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女回去经过残酷的训练与层层生死考验,最后存活下来的人便成为坊中的杀手。”
含烟道:“所以呢?”
宋谨言道:“相思毒向来只会用在相思坊的杀手身上,此毒无解,唯有靠每次完成任务后从领导人手中获得解药压制一些时日。”
含烟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一刀是相思坊的杀手?”
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情,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一刀便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总觉得她人虽然冷漠了些,但并不会很坏,她下意识否定自己的猜测:“一刀一定不是杀手,或许……或许她身上并没有相思毒呢!”
宋谨言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开口:“临渊都确定了,你说呢?还是你当真以为临渊一无是处?”
初见临渊,含烟确实这样以为,但昨日……
含烟又道:“临渊不是已经解了一刀身上的毒吗?”
宋谨言突然又提起这事儿,莫非……一刀身上的毒根本没解?
“相思毒连相思坊的人都无法解,纵然临渊再厉害,也无法解!只能暂时抑制住毒性一阵子!下一次毒发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宋谨言眸色冷清,又缓缓道,“只有神医世家青竹山庄或许能完全清除一刀姑娘身上的相思毒!”
含烟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这和他们成婚有什么关系?今日的宋谨言似乎很喜欢拐弯抹角。
宋谨言淡淡笑了笑,朝着含烟走近了一步,道:“青竹山庄的庄主还欠我一个人情,不如……我用这个人情来和你谈一笔交易?”
“不要!”
含烟当场拒绝,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安全距离,想也不想的拒绝,他刚刚的笑容如狐狸一般,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就这么排斥他了吗?
宋谨言看着含烟:“我能让青竹山庄出手救一刀姑娘,你确定不要?”
含烟抬首道:“我也可以……”
不就是求医嘛,有银子就行,苏恒的银子多的是,她拿他的银子去救一刀,他一定不会有意见。
宋谨言见得含烟的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懒懒开口道:“青竹山庄可是有着非亲人不予治的家训,你当真觉得你能?”
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