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朱明承夜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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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无人区？
叶瑾瑜从外面进来，正要寻这两人：“初初，阿然，就等你们两个，快来。”
过去后才发现不是烤架，而是纸上烤肉一样的室内烤炉。在一间靠近湖岸的观景室内，整整一面玻璃幕墙，外面湖光天色尽收眼底，里面空调开得极暖。
夏阏正在放肉，看到叶雨初进来，笑道：“雨初看过了？我被这小子给拦着，他一人殷勤献不过来，走都走不开。”
程重没好气看他一眼：“少说两句吧，大教授。”
叶雨初看了眼神色自如的姐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老实道：“没，收藏室里没有。”
程重奇道：“没有什么？”
“鄂侯鼎。”
“那个啊，”程重笑了，“确实还没搬过来。我想等年关夏伯伯大寿，再放到家里，三喜临门不是？”
“程大哥，收藏室里都是程老的藏品吗？”
程重被这一声程大哥忽悠得很受用，虽然叫姐夫更开心但显然目前不切实际。程重眉开眼笑，忙道：“对，老头子亲自挑的宝贝，雨初喜欢哪个，大哥帮你要。”
叶雨初有些无奈：看来姐姐真是美色惑人……
但她乖巧摇头：“不用。就是里面有幅山水画，觉得挺好看。不知道程老从哪儿收来。”
程重夹肉的手顿了顿，没有筷子的力道，肉片直接掉在烤盘上。他忙摊开搅在一起的肉片，低头笑了声：“你说那幅啊。不是收购，家里人随便涂着玩的。没地儿放，就收老头子那边。”
他似乎不想聊这个，叶雨初察言观色，也识趣不再继续。
夏阏适时插话：“都站着干什么？快点来自食其力。”
几个人坐好，叶雨初夹些蔬菜放炉上烤，怕吃太多肉油腻。看一旁程重和姐姐闲聊，程重利索地烤好一盘，递到叶瑾瑜面前笑道：“这个浇海鲜酱，我觉得味道不错，你尝尝？”
风度很好，寒暄也有礼貌。程重留给雨初的第一印象算不上糟。叶瑾瑜笑着接过，尝了一口，点头：“果然好。”叶雨初心思全放在琢磨两人微表情上，突然那盘烤肉就被推到自己面前：“初初，你试试看。”
她尚未觉是个圈套，夹了一片吃掉，附和：“好吃。”
叶瑾瑜笑得更温和：“喜欢就都吃了吧。”
叶雨初：“……”
程重很快换一种酱汁，又如法炮制了另一盘，等到那盘肉在半分钟后，再次被推到叶雨初面前时，她暗自发誓绝不引火上身，微笑着摇头，毫无破绽：“我还是喜欢海鲜酱，姐姐多吃点。”
叶瑾瑜挑了挑眉，很快叶雨初就收到现世报——卖力讨好的程重用海鲜酱又调了一盘，放到她面前：“喜欢这个，就放开吃。”
叶雨初看着眼前堆得满是油腻，一旁姬云都悠然自得地喝着果汁，顿时悲从中来。
她对特别油腻的食物容易敬而远之。最近的喜好大概是姬云都做的饭菜，清淡可口，温和不腻。要不是为了好好观察一下程重，肯定不会过来吃烤肉。
叶瑾瑜明显是自保主义，把妹妹推出去挡枪。
姬云都好像听懂她的心声，放下果汁，提筷，从雨初面前两大盘里夹肉：“一个味道尝多了，再好吃也腻。”不着痕迹得帮她分担了大半。
饭后几个人消食散步，叶雨初走得稍微慢了些，一时两人落在后面。
“第一次觉得吃饭受罪。”
姬云都不动声色上下扫视，觉得她还是偏瘦：“戒掉零食，多吃点肉也好。”
叶雨初耸肩，思绪回到山水画上：“那幅画是程家人画的，可以肯定不是程重，也不是程老。还有谁画画，能让程老这么小心保管？
“车上他们提程黎。也不知道是哪号人物……”
“那就要看看，程家有谁去过秦岭了。”
叶雨初刚要接话，突然腿上一重。她愕然低头，对上一双雾蒙蒙的黑眼睛，是一位衣着光鲜的小女孩，和自己大腿齐高，梳俩羊角辫儿，怯怯看着自己。
她讶异得望了眼姬云都，对方解释道：“她跟在后面，有一段路了。”
因为是个小孩子，人畜无害，姬云都也就没说。
“啊……我都不知道。”叶雨初讪讪，低头看那小女孩眼巴巴看着自己，似乎有所求。她弯腰蹲下，冲小女孩笑笑，“你好啊，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眨了眨眼，突然细细开口：“姨姨，抱。”
叶雨初额头黑线：姨姨？我这么老了？但是终究是小孩子，不忍拂了她的撒娇，只笑着抱起她，温声问：“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菲菲。”她乖巧得回答，怯怯勾住雨初脖子，长长睫毛扑闪不闪的。只是小孩子好像身体不太好，脸色偏白，让人心疼。
“哦，是菲菲啊。”叶雨初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一旁安静不说话的姬云都，突然起了作弄的心思，指引小孩子看向姬云都，“菲菲，看旁边这位姨姨，漂不漂亮啊？”
小女孩看了眼姬云都，趴在雨初肩头，柔柔弱弱地开了口：“不是姨姨，她是漂亮姐姐。”
叶雨初：“……”
怎么到姬云都那儿，就成姐姐了？
虽说自己“长一辈”，可还是不怎么让人高兴。
趁叶雨初心塞之际，菲菲居然轻轻扯她衣领，低声央求：“姨姨，去找爸爸吧。菲菲想爸爸。”
叶雨初一愣，没跟上小女孩的思路：找爸爸？
“菲菲，快过来，怎么又乱跑。”前方传出老人的呼唤声，叶雨初抱着小女孩抬头，看到蹒跚而来的两个老人。其中之一是她熟悉的，姐姐的老板，夏之武。
“夏总好。”叶雨初朝他礼貌颔首，旁边那个老人还在喊：“菲菲，来爷爷这儿……你是？！”他和叶雨初视线交错，脸上惊愕不掩，居然说不出话来。
旁边夏之武呵呵道：“老程啊，她就是时澜的小女儿，瑾瑜的妹妹。吓到了吧？”
叶雨初已经猜出了老人的身份：夏之武喊他老程，两人关系看起来极好，眼前这个老人就只能是程重的父亲，程暮老先生。
小女孩喊他爷爷，难道是程暮的孙女？
可是程重还在追姐姐，目前单身，哪儿来的女儿？
他那样子……也不像有私生子呀。
叶雨初之前完全不了解程家，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不论怎样，她还是有礼貌地寒暄：“程老好，我叫叶雨初。程老、夏总，这位是我朋友，季然。这次来叨扰您了。”
姬云都也礼貌地问候二位长者。
程暮颤颤巍巍的，握紧了手杖。只盯着叶雨初的脸，也没回应她，直到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以为自己脸上沾了脏东西，老人才低头，叹息着：“原来是阿平和阿澜的女儿……像，真像。”
叶雨初心中微微一动。
阿平和阿澜……
她的爸爸叫叶平，妈妈叫时澜。
她知道爸妈从前是同一个大学的考古系，在上学时就确立了情侣关系。程暮老先生确实以前也在那个学校任教，自己爸妈应该都听过老先生的课。
不过这么多年了，老先生桃李满天下，想必越早的学生，越记不住几个。为什么爸妈的名姓还记得这么清楚？
而且……叫得这般亲切熟稔。
“雨初啊，别叫程老，快喊伯伯。这孩子，这么生分干什么？”夏之武一脸惋惜，“瑾瑜也是，放你整天在外头跑，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见，现在好了，都生分了唉。”
叶雨初结舌：“程……伯伯。”
“哎。哎……你是初初，阿平的初初。”程暮苍老的面容浮出欣喜，颤巍巍应了，对她怀里小女孩央道，“菲菲，快下来。这样你初初姐会累，多不礼貌。来爷爷这儿，爷爷抱你。”
程菲菲却伸出冰凉小手抱住叶雨初，不愿松开：“菲菲不下来。要姨姨抱。姨姨带菲菲找爸爸。”
她有点儿尴尬，但也无可奈何，只对程暮抱歉地笑笑。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都在眼中看出了苦笑的意味。
程暮咳了一声，看着眼前两个女子，笑着邀请道：“外边这么冷，咱们进去喝口茶？”
叶雨初走回程家，程重、夏阏还有叶瑾瑜也陆续回来，几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但也许是老人在场的原因，年轻人都有点拘束。
程菲菲一直黏着叶雨初，坐在沙发上也扯她衣角，不愿松手。叶雨初抱她，小女孩也低头小心靠着自己，苍白小脸贴上她肩头，让她心疼。
程暮露出抱歉的神色：“初初，真是不好意思，菲菲这丫头本来最怕生的，不曾想今天这么麻烦……”
她哪里受得了这道歉，忙道：“程伯伯可千万别客气。菲菲这么乖，哪里麻烦。”
程重也挠挠头：“爸，雨初她们不是外人。”
说不准，她姐姐还是您未来儿媳妇呢。
“初初……今年多大了？上学还是上班？有没有找男朋友？”
“我今年二十四，在湖南上班。”叶雨初礼貌地回应，至于男朋友，她笑笑，老人也便了解了。
“二十四……二十四，也是大姑娘了。”程暮点点头，“在那么远上班，一个人不容易。要不习惯，回来跟伯伯说，伯伯这边有工作。你妈妈当初也是，一个人被分到四川的山沟里，她也怕，只自己忍着。还老给我们寄东西，说过得挺好。九八年她带着瑾瑜回来，孩子十一岁，精瘦好动，瞧着康健。她自己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那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把身子都熬干了……”
程暮眼底有些湿润，说不下去。
“现在不是从前啦，是不是雨初？”夏之武突然朗声笑道，打破有些凝固的气氛。
“当然。”叶雨初见程暮情绪低恸，非常内疚，不知说了什么勾起他伤心事，立刻顺着夏之武的引导，说，“工作不累，回家也方便。”
她只知道爸妈年轻时跑过川陕考古现场，不清楚在那边呆了多久。没想到，一九九八年之前都在那里。
“程伯伯您说我爱闹腾，初初小时候才皮呢！爬树上就不下来，我还挨过揍，她就是个小飞人，爸急了想教训，全生产队的扫帚接起来都够不到。”
在座的几位都笑了，姬云都抬眸瞥她，眸光幽幽的，欲说还休。
叶雨初：“……”
程暮笑着抹眼：“这么俊俏的孩子，生得眉眼活像阿澜。阿平也舍得打。”
夏之武在旁叹道：“老程啊，别说你吓一跳，我第一眼看到雨初，也吓得不轻，还以为时澜还在，就那么柔柔弱弱地笑，咱们都没老呢。叶平和时澜是多好的孩子……就是命里多难，福薄。”
叶雨初听到姐姐轻而柔的嗓音：“妈是最温柔的，爸爸也是顶有福气的。”
程重当然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若有介事得认真点头：“那是，没有好父母，哪来好女儿。”
夏阏蔑了他一眼，带了点劝诫他收敛的意味。
似乎在回想记忆里的两人，夏阏的话也带了叹息的味道：“师兄和澜姐一起，当时不知道羡煞多少人。那可是咱‘程门’的梁林啊。”
“程门四公子，唯一的女公子，和老大成双成对，确实……那时候以前的老家伙们，都赶着写信，让你给喜钱吧？”夏之武也呵呵，揶揄几十年的老伙计。
“在我家白吃白喝的，还讨喜钱……”程暮也想起有趣的过往，絮絮聊起来，“我那时候就说，等阿平阿澜老了，写程门回忆录，就揭你们这些老不羞的短儿……”
叶雨初端茶的手停在空中：程门？
是程暮入室弟子的那个“程门”？
难道说，爸妈都是程暮老先生的入室弟子？
怪不得他叫爸妈这般亲切。
隔着茶汤袅袅雾气，姐姐的身影变得模糊而遥远。思绪发散时，她也终于明白之前那句“真像”的所指：
程暮是在惊讶，自己和母亲很像。
叶雨初很好得继承了母亲时澜的容貌。
当年车祸后失忆，叶瑾瑜给她看爸妈的照片，她就觉得哪怕一点印象没有，自己也毫无疑问是时澜的女儿。
原因无他，眉眼生得实在是太像。
照片里时澜还很年轻，短发齐牙子，穿着衬衫，清秀中透着一点学生气。握着爸爸叶平的手，含情脉脉，光看外貌就感觉是很登对的情侣。
她兀自出神，没发觉大家突然沉默了。
气氛一时略带诡异。
叶雨初回神，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程暮长叹。
他陷入回忆里：“哪想得到……终究是走的走、死的死，一转眼十年了。明明一个个都是年轻人，却比我这老头子还命薄。”
夏阏忙笑着圆场：“老师这话可说过头了。我这不还在嘛！程门人尊师命的规矩立着，老师这可为难我了，要不，也学学师兄，去死一死？”
叶雨初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咳出来。瑾瑜似乎也抖了抖。
夏之武瞪他一眼：“你小子浑说什么！”
程暮被他这一吓，什么伤春悲秋都没了，右手颤颤巍巍指着他，气得直哼哼。过半天才缓过气来：“……你这个老小真是气不死人一张嘴，老师我心跳都要气停了。他们是伤我心，你是要我命！程门还有不诓师的规矩，你皮痒痒了？给我把门规抄二十遍！”
夏阏只嘿嘿地笑。
见他俩可算不在抑郁，才慢慢把话题转回来：“老师，您立的规矩，我哪敢不记得。我不是怕您多思伤身么。当年您收我们的时候，大家也一起打趣，师门几人名姓一连，还是一句古文——‘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也算是凑巧得文艺了。”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叶雨初思绪慢慢转起：“朱明”是古时候对夏天的称呼。“夜”谐音“叶”，时则代指妈妈的姓……
确实他们的姓氏都镶嵌其中。
只是刚才还提程门四公子……
那就还有一个人。
叶雨初蓦地想起更早之前，坐在车上时，夏老师提了“黎师兄”。而程重大为光火，又愤愤不平地说“他程黎”。
朱明承夜兮……
“承”，不正好谐音“程”么？
难道程门的第四人，就是那位未曾谋面的程黎？
听之前程重的意思，程黎很久没有露面。而刚刚程暮又说“走的走，死的死”，如果后者是说离世的爸妈，那“走的走”莫非就是说……
程黎？
“十年了，每次我想到师兄们，想到澜姐，想到以前同门玩闹的日子，想到他们总由着我闹脾气，从来不恼；想着他们一声声叫我‘小夏’……最后总会想到这句。时间是不停的，半点由不得人……如果始终走不出来，只想着过去，到头来反而是我们这些活人，辜负了他们。”夏阏声音轻轻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个年轻人，“现在我也是老辈啦。老师你看，师兄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叶雨初静静听着。
心头却又无端掠过那句：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如同一只蝴蝶，翩然飞过花枝。
这句话凑了四人名姓，可它本身却悲伤沉重至极。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心悲；
魂兮归来，哀江南！
……
招魂的落魄痛楚，字字惊心。
时光匆匆，一去不返。
昼夜交替，年岁交替，时光无情。
程暮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慢慢叹道：“你啊……年龄最小，心思最深。”老头子看了眼夏之武，终于只是摇头，“之武，你儿子可比你出息多了。”
夏之武呷了口茶，毫不客气地收下这话：“小重在这儿，你不是也半斤八两。”
程重朝夏阏挑挑眉。
程暮则幽幽叹气：“重小子当然好。只是我年纪大了，越发想念黎小子。不是我心偏，也懒得比较，可黎小子的脾性太对胃口。那孩子是老天爷给的大礼，我不惜福，老天爷一生气，黎小子就跑啦，也不管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管我们小菲菲，谁也拦不住……”
“爸。”程重打断他，脸色有些难看。程暮双手抵着额头，只闭上眼揉搓，仿佛完全没感觉到程重心情不好。
叶雨初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掀起狂澜。
黎小子……
想必是程暮对程黎的爱称。
可他竟然把“黎小子”和“重小子”并称。要知道……爸妈和夏老师只不过是程暮的入室弟子。
程重可是程暮的亲儿子。
难道这位“程门”的学生，程黎，也是程暮的儿子？
叶雨初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呆。
一直静默的程菲菲突然捏了下叶雨初的胳膊。
她忙轻声问：“菲菲，怎么了？”
思绪却电光火石，骤然一通：程菲菲可是他孙女，可她一直要“找爸爸”，可没喊对面的程重叫“爸爸”！
她爸爸另有其人。
程暮必定还有个儿子！
“姨姨，菲菲要爸爸。”女孩子怯怯地喊她，黑珍珠般的眼里，满是让人心疼的央求，“带我找爸爸，好不好。”
程重猛地放下茶杯，腾地一下站起来。
他深吸口气，但生来的好修养还是让他没有甩门而去。冲夏之武微微点头，“夏伯伯，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谁也没想到，情势转瞬兔起鹘落。
程重脸色阴沉地离开，让叶雨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除了依然一派悠闲的夏之武，几个小辈儿面面相觑，言辞无措。只好闷头饮茶。雨初正琢磨如何回应菲菲，突然旁边传来脚步声——
姬云都起了身。
她走到叶雨初面前，叶雨初疑惑地看着她。可她却蹲下，注视着程菲菲。
程菲菲好似也不惧她，但依然扯叶雨初的衣角，睁大眼睛和姬云都对望。
两人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
叶雨初刚要开口，姬云都突然在程菲菲耳畔低声念了一句。
她声音太小，连叶雨初也没听清。
程菲菲听完，抬眼看了看叶雨初，还是怯生生的眼神，只是攥紧她衣角的小手慢慢松开了。
她讶异地看着程菲菲站起来，牵过姬云都伸出的手，拉她到程暮跟前。虽然声音细弱，可话却让大家都吃了一惊：“爷爷，我和漂亮姐姐出去玩。”
一大一小两人，悠悠然走了出去。
迈出大门时，仿佛知道叶雨初目光追随自己，姬云都临走前回望一眼——
不知为何，叶雨初心头一跳。
总觉姬云都似乎有话嘱咐，那一眼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朱明承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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