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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贺喜 ...

  •   不到辰时,后宫妃嫔们便纷纷来拜见。
      韩昭仪与姚贵人一同入内,明明是并步而行,二人之间却隔得有些远,争先恐后,抢着在前一步。她们二人一个是贤妃的爪牙,一个是穆妃的幕僚,互相排挤斗争在所难免。
      韩昭仪今日一身华贵,殿中的座位皆按品级,她却抢在姚贵人的位置。瞧得出来,她因为怀有龙嗣,越发骄纵放肆,目中无人了。
      虽然祖制规定嫔妃诞下皇嗣,功在社稷,可逐步晋升,但她也未免太心急了。
      被抢了位置,姚贵人敢怒不敢言,瞥眼瞅向穆妃,见她不动声色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地退坐在韩昭仪的下位。
      贤妃在一旁冷笑着,就知道又是她搞的鬼。
      这种明争暗斗的戏码,我懒得管。
      瞧见韩绯艺那副得意的样子,这种蠢货,她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本来就已成为众矢之的,还这般不知收敛,只会招来更多的忌恨。
      我之所以要撤换韩昭仪身边的太医,不全是忌着姑母。就算姑母不出手,别人未必忍得了。我怕的是别的人趁机下手。有云涣替我盯着,才会万无一失。
      人都到齐了,三五成群挤满了我的正殿。大多的妃嫔,对着我和韩昭仪只是扯皮笑着,又是恭喜又是恨怼。但我瞧得出来,更多的都恨着我呢!
      如今我才是她们的目标。
      韩昭仪在怎样,不过是一个从三品的后嫔,又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家族背景,着实人微言轻,不足为患。这也是姑母会答应我不动她腹中孩子的原因。二来是韩昭仪穆妃坐在一旁,笑意盈盈:“皇上至今没有子嗣,此次双喜临门,实乃天佑宁越。”一番话何等从容大度,她不会不知道,昨日我打死小芩的事,今日却依旧说说笑笑面不改色。
      穆婧离,她的定力实在太好。
      她向来沉稳,不会意气用事,此次迫不及待地要来害我,足以看出我的怀孕对这些女人的打击有多大。相比韩昭仪,我才是她们最大的威胁。
      谢盼之似笑非笑缓缓道:“只是不知皇后娘娘与韩昭仪的孩子谁先出生呢?”
      李夫人不解其意,“贤妃糊涂了?皇后娘娘的肚子三月有余,韩昭仪才刚满两月,自然是皇后的孩子先出生。
      穆婧离却笑得灿烂,带着瘆人的寒意:“那可不一定。”
      她这话另有深意,从现在到怀胎十月分娩那日,这中间的曲折漫长难以想象,并不是那么容易。
      “穆妃也太杞人忧天了,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必能顺利为宁越诞下龙子。”听得出来昔嫔是故意气她。我有些纳闷,昔嫔向来对着穆妃便会性情大变,得理不饶人。只是她不过是宫女出身,在宫中毫无根基,她有什么资格和底气和穆婧离叫板呢?
      我与她们话不投机,又见不惯她们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做作样子。趁早撵她们回去,我才得以清静。
      晌午时哥哥进宫来看我。他素来喜好四处游历,不愿常年呆在京城,这次是特地从江陵赶回来的。昨日面见了昱辰朔,今日才能来见我。
      许久不见他,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的关系是因为姐姐的离开而突然之间亲密起来,可又彼此清楚地知道这种突然的亲密是牢不可破的。
      姜氏族亲一百七十余,他却成为了我与姐姐唯一的、最后的维系,代替着“血浓于水”这四个字在我心中的意义。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就好像芸芸众生,只有他证明着我的存在,证明着在那段卑微黑暗并不光彩的往事里我的身份姓氏、血统归依。
      他带来了各类的贺礼恭喜我:“我在江陵听闻你怀有龙嗣,真的为你高兴。”
      一众的补身礼品、民间玩物,皇宫里什么没有,他却亲自千里万里路途遥遥地送来。这一番心意怎能不叫我感动。
      “早前你入宫来,我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慕玥……”他是要说怕我像姐姐一样不受圣宠,我心领神会,又听他道,“但昨日我向皇上说起了许多你以前在府中的事情,他一条一条听的详细,记在心上,可见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也就放心了。”
      鸳鸯端着沏好的茶上来,笑道:“难怪今早皇上不让宫女们伺候穿戴,非要自己动手。”
      我有些惊讶,原本以为昱辰朔是故意拿我取笑,却原来他知晓了我的过往,心存怜惜。徒然地,心底涌起丝丝甜蜜。
      他与我聊了许久,一些以前的往事,一些他游历的见闻……就好像寻觅到知音般投机。然后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交给我。我攥在手中才瞧仔细了,是一枚玄铁令牌,纹着象征姜氏无上权威的家族图腾,篆刻着的“姜”字醒目非常,和我在渝州客栈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这一枚小小的铁块,集聚的却是千军万马。
      每一个氏族背后都有无数搏命报效的死士,他们忠肝义胆,绝不会背叛家主;他们冷血无情,只认牌,不认人。
      哥哥十分严肃地嘱咐我:“你好好收藏,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千万别小看这小小的令牌,它可是可以调动上千死士为你卖命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它曾经承载着父亲刺杀我和昱辰朔的密令。
      我垂眸呡了一口杯中茶水,上等的雨后猴魁,水也是今早知晓哥哥要来鸳鸯挖出去年新春埋下的雪水开坛的。分明是用新泡的茶水,香味、温度、口感是最好的,可喝进口中,只尝到了苦涩,我扬了唇:“你给了我,父亲知道吗?”
      他不言,我和鸳鸯也就明白了。
      他以前就不愿住在府中,此次仓促回京,定然住在外面的别院,还未回过府。
      我一时无言,好像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错的。他此刻的心境,我最能理解。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密。父亲一生专横霸道、不容忤逆。所以父亲最疼爱的是事事听从他安排,从不忤逆他意愿的姐姐。在这一点上,他与从未获得过父亲疼爱的我有着一样的挫败感。
      日迫西山时他起身离开,我送他出了昭阳殿,终是开口:“哥哥,府中的海棠定然开得很好,有空你代我去瞧一瞧吧。”
      他不愿回府去,但因着我的请求,他定然会走这一趟。不会多待,亦不会与父亲有过多的交流,但见了他,夫人必定会很开心。
      目送哥哥离开,我站在昭阳宫前巨大的敕金牌匾下,缓缓摊开手掌,手中还攥着那黑乎乎的铁牌。
      一抹小小的令牌,掂在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心底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急忙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上次我偷偷留下的铁令,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质地,甚至图腾上每一笔刻纹的深浅都一模一样,但掂在手中完全不同的重量感觉又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两块令牌是不一样的。没错,是不一样的,上次的那块明显比这块轻许多。
      为什么一样的令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重量呢?为什么同样代表着姜氏无上权威的两枚令牌会是不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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