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神经病》陈心一

12、第十二章 辛阳

　　当看到李承出现的那一刻，辛阳的脸变了好几个颜色，那个人，他是熟悉的。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心里的那根刺还是半点不见好，反而是越扎越深。

　　他看着李承，手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又是他……
　　或许事情变成这样早就该结束了。

　　辛阳想起向葵小心翼翼的模样，听见李承声音后那种忽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有李承略带调侃的话，越发的不是滋味。

　　原来这些年，真的放不下的不止他辛阳一个人。而向葵，或许比他还要认真，还要执着。只是看着李承那模样，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可是尽管这样，他反而更加生气，亦是觉得更加难堪。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却远远胜过他。
　　向葵还是一如当初那般胆小，他猜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向葵的眼神骗不过他，她喜欢李承，又或许是……还在喜欢李承，从来都是只喜欢李承。

　　辛阳有些想笑，原来他真的一直都没有胜过他。
　　明明李承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向葵却偏生喜欢他，从最初，到最后，没甚缘由，就是放不下。
　　这般想来，他真的有些是不甘心啊。

　　辛阳将车开的飞快，试图消除心头的那一点烦恼，可是没有，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向葵嫌恶的声音，她说“辛阳你到底要不要脸啊？！”她说着话的时候脸红红的，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却偏偏又是那么认真的在生气。

　　他不要脸，他只要她回来。如果她愿意回来，脸算什么？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爱向葵。这种对往事的计较，他深知自己已经是一点资格都没有了，却还是忍不住，还是跟自己怄气。

　　他一直知道向葵心里有人，那时候他追求她的时候她就老实的交代了，后来热恋，最后又分手，或许向葵真的认真努力的喜欢上他。可是到了最后，哪怕到了现在，他才终于知道，或许不是的。尽管是他辜负了她。

　　可是那个时候……她毫无怀恋，甚至连为什么都没有问过他，连个正当的分手也不曾说，便是单方面的宣判了结果，两个人再没有了以后。

　　回忆至此，辛阳一脚踩下刹车，发出“滋啦——”，猛地停住了，他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叹一口气，却立刻又想到了那个时候，心里头一片黯然。

　　是他追的向葵，整整一年，她是怎么喜欢别人的，是怎么伤心的，他比谁都清楚。同样的，他喜欢她，是真的喜欢，并且不在乎那时候她心里头还装着别人，他以为只要她愿意，只要他等，最后结果好了，过程和开头其实没那么重要。

　　于是后来向葵答应他的时候，他真的觉得高兴极了，满意极了。
　　可是不是这样啊……如果你想要的一样东西，追逐很久的一样东西，忽然得到了，你就会想要更多，想完完全全的拥有。于是就会学着比较，开始计较。
　　其实，男人远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小气很多。

　　他同向葵恋爱一年多，那些最初的他以为很好的事情，却都发生了改变。
　　那一年，他们是恋人，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身边的人始终都只是他，她也会冲他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是可爱。

　　可是他却觉得并不是这样，他们并没有普通恋人那样亲昵，他们约会，看电影，一起吃饭。可是就是有什么不同，他们甚至连接牵手吻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害怕向葵不开心，也害怕一切太过，总有一天他们会分手。他知道向葵其实真的在努力，真的想要做好一个女朋友，又或者她真的做到了，冬天她也会给他织围巾，逢节日也会送礼物。

　　可是就是有什么不同，辛阳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不同，可是就是心里头不舒坦。他觉得向葵这样是因为愧疚，是因为同情，是因为不想欠着他。

　　一年多里头，他送向葵礼物，她也总会回赠什么东西。吃饭也不太愿意他买单，看电影也都是礼尚往来，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觉得这不是喜欢，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分的这么清楚的。

　　有小女生向他表白，给他写情书，她看见了也并不会生气，只会拉着他得手笑眯眯的说着相信他。可是男女朋友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人足够在乎另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呢？那些吃醋发脾气的小女人情绪，他在她身上是一点都看不见。

　　他怀疑，向葵这样不是太相信他，而是从来就没有那么在乎他将他放在心里。他觉得这是向葵的逃避，她尽管努力了，可是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于是在杨晓畅同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起初真的只是在试探，只是到了后来……

　　辛阳捏一捏自己的额角，叹一口气，世事皆非人愿，后来……他又怎么会料到是那样的结局？
　　只是那种结局，他也真的看到了她的绝望，她是真的没有那么在乎他，以至于最后她都没有要一个解释。

　　他以为至少向葵会听一下他的解释，会质问一下，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一直沉默，一直安静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认真的学习，认真的找工作，可是却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知道她是要放弃了，那么决绝，那么狠辣。

　　也对，他有什么立场去找她？又或者，用什么身份去见她？
　　于是，两相忘。不说再见，也不说原因，就这么散了，忘了。
　　可是还是不舒坦，还是不甘心，那个人，当真如此？半分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不是的，当她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篮球架下，哭的像个泪人的时候，看着她不再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穿梭于教学楼的时候，他真的是后悔了……也真的想好好的跟她说一下，好好地解释一下。
　　可是他找不到立场，错的是他，受伤的是他们。

　　终于他忍不住了，当他再一次看见她坐在篮球架下抱着书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终究是喜欢她，放不下她，于是他从宿舍楼一路跑着过去，他想跟她说：向葵，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这么伤心的，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要好好的跟她道歉，好好地跟她解释，他觉得向葵这么善良，这么好，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相信他，跟以前任何一次一样，他们会和好。

　　可是不是这样啊……

　　当他跑到篮球架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向葵旁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影那么熟悉，那个人的侧脸那么俊朗。他看着向葵哭的伤心，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而那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只手手还轻轻地拍着向葵的背，一边一张一张的递着纸巾。

　　那个人……
　　是她心心念念的李承，是她向葵放在心里每天念叨百八十遍的人。

　　辛阳觉得自己真是搞笑啊，他这样算什么？
　　于是转身，再没有以后。

　　他还欠她一个解释，只是再也没有了必要。
　　他也以为自己终究会忘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辛阳又何必单恋那一颗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里头的野草？

　　只是……那只是他以为。他试过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如她一般笑起来眉眼弯弯，摇着她的胳膊小女人十足的对他说“我相信你啊！”

　　他终于承认，他喜欢向葵，这种喜欢让他真的非她不可。于是他在知道她回了W市的时候追了过来，他以为很多年过去了，那些往事就真的如烟了。

　　他告诉自己，如果她还是一个人，他就再努力一次，如果她身边已经有人，那他就放弃。

　　她真的是一个人，于是他开心的不知所措，于是他等待，等着再次遇见，等待好的时机，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在喜欢她的这些年里，他放不下她，而她，亦是不曾放下那个人。
　　而且，现在情况复杂了很多，那个人也是单身，而且向葵对待自己的态度……

　　辛阳握着方向盘手指头有些发白，他觉得，他或许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将车子调转方向，向着沿江大道开去，最后停在江边。

　　辛阳看了半天的长江，夜风吹过来有些许凉意，岸边的长江水不停地翻涌着，他又忽然觉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他们既然没有在一起，那便是还有机会，如果他非向葵不可，那么难一些又有什关系？
　　错一次就够了，李承……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望着江面，手中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或许真的没什么希望，或许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是不那么好，但是曾经是他辜负了向葵，他还欠她一个解释，不试一试，怎么能让自己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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