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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生日 ...


  •   萧锐一回来,林语平静的生活就荡出了阵阵涟漪。

      生日是要补过的,只是现在外面飞雪漫天,气象台发了通知建议民众多囤货少出门,别墅区的这条私家道有连续转弯下坡,市政部门没将积雪清理干净之前都不太适合出去。

      所以林语就在老宅这边给萧锐做长寿面。
      从和,到揉,到拉细,再到下锅......全程自己动手,后厨面点师守在一旁忐忑指点。
      成品煞是漂亮,高汤清甜,菜心鲜嫩,端上桌的时候香味扑鼻。
      跟专研面点的师傅比,或许面条拉得还不够均匀精致,但胜在心意十足,于萧锐而言千金不换,他笑着将整碗面和藏在面下的鸡蛋全吃完,连汤都喝了。

      礼物是托人定制的香水,小小一瓶,价格却不便宜,称一句液体钻石也不为过,很纯的木质香隐隐又带点香草甜,后调沉稳,体温一烘就给人一种舒适安心的感觉,是林语非常喜欢的味道。

      萧锐拿到手立马打开来用了,越闻越觉得满意,书房宽大软榻上,林语被他按在身下,用指尖将香味一点一点染遍全身。

      雪断断续续地落,到了第二天势头依旧不小,公路客运站全线停运,书店也暂时歇业,林语跟安任几个约好过两天风雪没那么大了来这边聚一聚后,便没再想其它,悠悠然地待在了老宅。

      既然不出门,那就居家办公,萧锐事情多,电话不断,书房里传真机时不时就会有动静,资料一份接一份收个不停,甚至还有几位高管和律师冒着大风大雪过来老宅跟他紧急洽谈,林语不想打扰他,自己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做数据,所以一般都是窝在书阁。

      高旷书阁空间阔大,静谧怡然,如世外桃源般让人忘却时间流动,陈姨贴心地在软椅旁加了张可以放电脑的小圆桌,这就更让林语觉得方便自在了。

      书房出去走廊尽头就是书阁,想到林语跟自己一个屋檐下,萧锐也觉得心里踏实得很,偶尔忙里偷闲,过去林语那边抱着人亲昵一顿。
      有时是抱着不动,环绕的姿势把头埋进林语脖颈间,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口他身上的味道,再捏捏手揉揉腰聊聊天,然后化怨气为动力,回到书房继续为江山努力,有时匆匆忙忙,捧起林语的脸啄吻几下就离开,神色缠绵粘腻,弄得林语哭笑不得。

      内心深处又挺贪恋这样的温存,便自我安慰:说明帅气小男友迷他迷到不行了,好事一桩。

      萧宁宁则多数时间泡在书画室,写作业练大字,全弄完了便跑到书阁来找林语,又或是偷偷跑去书房门口瞄一眼哥哥在做什么,像个小老鼠般来回窜,暖暖也没能逃过她的折腾,常常被她强抱着一起写作业,不知道多少次伸出爪子要抓花她的脸,被她笑嘻嘻地撒着娇亲了几口后,还是呲着尖牙继续忍耐。

      萧锐生日她也想送礼物,几句贺词反反复复练习了无数次才敢在纸上落笔,写了十几张,最后选出一张勉强还算满意的,悄咪咪塞进书房门缝,萧锐展开后看到那几行丑不拉几的贺词,眉头皱得跟什么一样,嫌弃得要命,随手卷起来扔到身后的书架角落。

      但总算是没有像以前那样,看都不看直接扔掉了。

      就这样,三个人都各自待在主楼不同区域做自己的事,离得近,互不打扰,偶尔窜门,一派和谐。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语接到了李晔的电话。
      其实他早就被林语从联系人中删除,但这次用的是以前的号码,一眼就知道是谁打来。

      按下接听键后一片沉默,有呼吸声,但不说话,也不挂机。
      林语耐心地等了几秒,见还是没有动静,便平静地朝那边说了句,“没什么事就挂了吧,以后别再打来了”,随即准备挂断电话。

      “...小语,抱歉。”那头终于传来李晔的声音,清晰而缓慢——
      “给你添麻烦了。”
      林语没出声,李晔也只停顿了须臾,然后道,“我当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做个告别,没想到母亲会去打扰你,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最后的最后,他说:
      “...你以后都要好好的。”
      “......保重。”

      声音那么遥远,少年时期就相识的两个人,此刻仿佛彼此间已隔千山万水。
      但于林语而言,当回忆不再刻骨,当记忆不再深刻,这样的告别无疑是最佳结局。

      “嗯。”他微微一笑,“你也保重。”

      电话挂掉后,四周又恢复了安谧,林语拿起茶碗轻轻揭开茶盖喝一口,将刚刚看完的书页翻篇,继续往下看。

      这之后阿泽也打来过一个电话,问完进货事宜,又跟林语提了一嘴李家。

      李晔母亲真的是在林语提示的那个山顶茶室里找到李晔的,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身亡,而李晔看到母亲,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跟着走了。
      去到医院,周若已经被送进产房,整个生产过程十分艰难,折腾了十几个小时都没生出来,李晔被岳父连抽带踹地狠狠踢打了一顿,在场无人敢拉劝,李晔低着头受着,一声没吭。

      再后来,周若生下一个健康男婴,孩子被推出时,李晔肿着充血的眼睛盯看了一眼就转头去问护士周若的情况,这个举动总算让周家人消了一丝丝气。

      待在医院套房陪周若的那几天,李晔一直没有抱过儿子,直到出院那日,李母上车就把怀里千喜万爱的宝贝孙儿硬放到他手上,回程一路,李晔抱着孩子动也不动,姿势僵硬到可怕,进了李宅,将孩子放到小小婴儿床上时,保姆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因着这些细微小事,周若又是那样痴迷着李烨,李家也确实把人照顾得极好,周家就没有再提要把女儿外孙带回家坐月的事了。

      ......

      林语当然知道阿泽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只要是个正常人,再是没心没肺,拥抱到传承了自己血脉的亲生骨肉时,内心深处多少都会有所触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四处漂窜的精神找到了归属感。

      而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其中所经历的种种艰辛和痛苦只有周若自己知道,无人能够真正理解。
      但李晔跟周若自幼相识,看到从来都是天真娇纵,购物袋拿久一点都会嫌累的周若,为了生下自己的孩子这般遭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所以林语非常理解李晔那一刻的触动。

      新生命的诞生应该让李晔明白了很多事情。
      已为人夫,已为人父,肩上已有重重责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纵是心有不甘,也要懂得放下了。
      或许多年后他再回头看,林语这个名字,不过是路经熟悉场所时,掠过脑海的一个模糊的回忆而已。
      其实早就做了选择,那就好好过下去吧。
      周若一片痴情终有回报,李家也终于盼到孙子,人人如愿,皆大欢喜,挺好。

      至于阿泽言语间那些隐隐约约,犹犹豫豫的提醒,林语全都明白。

      追逐新鲜事物是人之天性,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能,这世上能够一生一世专情于一人的人,几乎是毛鳞凤角般罕见,阿泽担心萧锐会是下一个李晔。
      就算萧锐爱他爱到要死,有些事将来也无可避免地要去面对,毕竟,萧家这一辈只有萧锐一个男丁,他不可能不要继承人。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曾是林语不愿意接受萧锐的理由之一。
      但后来明白了,也想清楚了。
      生命太短暂,无常就在每个人的一呼一吸间,没有人知道生命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人这一生就是在不断地跟别人说再见,活到最后,哪个不是由空而来归空去?
      所以想那么多没用,不如遵循内心深处的渴求,当下的快乐也是快乐,至少目前为止,萧锐对他的热情纯粹而真切,他是能感受到的。

      ......就顺其自然吧,萧锐待他好,他自然也会待萧锐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能在一起是福,不在一起了也不会怨,只要不贪心,现在落到身上的一切真诚爱意便都是馈赠,不是吗?

      *****

      盛大冬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城区积雪厚度达到40厘米以上,市政部门反应很快,新老城区主要干道都在及时进行清雪,别墅区这边自有专人处理,雪不停,机器也不停,大型旋转抛出式清雪机每隔两小时清理一遍,凌晨也在不间断巡回作业,大大保证了住在这片区域的一众富豪人士进出家门的安全性。

      风雪降级后,安任带着盛真还有阿泽开车过来老宅这边聚会,顺便将给萧锐的生日礼物补上。
      安任送的是两罐高价抢购回来的野生咖啡豆,非人工养殖,味道十分野性,她觉得很适合萧锐。

      阿泽就简简单单地送了本书,林语在看到书名时伸手捏了捏眉心,忍笑得不行。

      是本好书,《情爱论》,一本关于情爱的比较专业的理论书籍,内容对于很多人来说略微枯燥,因为都是各种关于爱情的精辟解读,名言甚多,譬如: 没有德行的人,不可能有爱情;
      又譬如:在爱情中,良心要求良心,道德要求道德,坦率要求坦率......
      阿泽送这礼物的意图真是不要太明显。

      这种书萧锐自然是没看过的,拿到手上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但林语的表情让他眉头微微一动,先低头瞥了眼书背后的简介,然后才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向阿泽道了声谢。

      难得过来一趟,盛真自然是要先去徐医那边给他把把脉看看情况的,不出意外,回来时手上又多了几大包温和补药加徐医特制的养生丸。

      入冬以来盛真连个小感冒都没有得过,继续调理保养下去,或许真的能跟药罐子这个词说再见了,安任心喜得不行,无比感激。

      只是跟萧家没法儿谈钱,平常人所能想到的好东西,陈姨一句话吩咐下去就有专人送上,这让她挺头疼。

      幸好前不久在林语的指点下,她搜罗回来一对做工极为精美的牙雕山水图鼻烟壶。
      徐医有个小爱好,就是将各类名贵药材磨粉加入香料发酵,密封陈化后装进壶内随身携带,用时直接吸入通嚏,不同的鼻烟壶有不同的功效,明目、提神、辟疫、活血......妙处甚多,今天她投其所好,把这礼物作为酬金送上,也算是聊表心意。
      果然,徐医收到后十分喜欢,爱不释手。

      都是自己人,不求排场华贵,图个吃喝愉快,所以晚餐就安排在了小厅,陈姨用的是萧府接待亲友所用的家宴菜品,材料怎么新鲜怎么来,大厨也拿出看家的本事,什么福禄鹅肝粒,什么富贵花枝卷,什么风生水起捞八珍......道道摆盘精美,调味独特,绝对是老饕都要赞一声的好滋味。

      难得一聚,又是生日宴,酒当然少不了,装在老旧雪莉酒桶里酿熟的纯麦芽酒,色泽漂亮,带着股淡淡泥炭味儿,比普通的调和威士忌要辣上许多,不需要开瓶透气,不需要洒盐巴,也不需要加冰块,原滋原味儿地一口喝下去,喉咙像是被火焰灼了一灼,然后从喉咙到胸腔再到胃里,热气一路蔓延,融化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萧宁宁吃完饭便乖觉下桌回去副楼,全程仪态优雅,礼貌满分,完全符合萧家二小姐的身份。
      如今外面人都知道她被带回老宅教养,不少人还打听到真正在管教她的那个人其实是林语......所以小丫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到最好,绝不能给林语丢脸。

      没有了小朋友,剩下几个成年人盯着酒桶两眼发亮,很快就喝得热火朝天,盛真捧着盅美味可口的鸽蛋血燕做陪,笑眯眯地看大家畅饮。

      林语酒量不佳,但今天心情实在愉快,基本上是有举杯必回应,喝得上头了,白皙面颊飞出胭脂色,萧锐把他杯子里的残酒倒入自己的酒杯,他没阻止,伸手托腮看着萧锐微微笑,萧锐眯起黑眸紧紧地盯他一眼,转头继续跟安任和阿泽碰杯。

      安任很是惊讶,因为无论怎么喝,萧锐一张俊脸都是声色不动,往下走酒没有多余表情,简直深藏不露。
      喝到后面,萧锐还能正常倒酒,安任却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酒气冲破,捏着眉心直呼顶不住,甘愿认输,而阿泽早就眼神飘忽,神思飘荡,只坐在位置上捧着酒杯发呆了。

      看到阿泽起身要去洗手间,正在用热毛巾敷脸去酒气的安任放下手里的毛巾,轻咳一声,“...没事吧?头晕不?别走错啊——”

      小厅出去左转就是阔敞雅致的洗手间,几人都去过不止一次,阿泽也不至于喝晕到会走错方向。
      但林语一秒就接收到了安任的信号,甚至都不用对眼神,转头看了看一直守在厅门外的关柒,含笑开口,“...阿泽可能有点喝多——”

      关柒立刻就跟上去扶阿泽。
      阿泽本来没啥事,不知道怎么的,胳膊被他一碰,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关柒迅速伸手将他拎住,然后带着往卫生间转去。

      臭小子,机会是给你制造了,能不能拿下萧家这位又酷又直男的保镖哥,就看你的本事咯......
      安任暗笑两声,收回眼神跟林语若无其事地继续闲闲聊天,萧锐没关注这一切,净完手交握长指活动两下,骨节喀喇作响,然后挑眉看向安任,“...还喝吗?”

      “...打住打住,再喝这里就没法儿想事儿了。”安任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脑袋,宣告投降。
      喝酒这种事,微醺让人放松,微醉也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这两种都算是让人愉快的状态,但若是再往下,到了醉晕程度,精神模糊神情不能自控,说话也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就会开始走样......所以愉快聚会小醉为佳,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差不多就行了。

      “好。”萧锐也不啰嗦,点点头,随意地微微掠手,环伺在侧的几个女佣立刻上前利落撤下酒具。

      啧啧,没想到萧锐酒量这么好,半桶酒都没了眼神依旧精锐,神态依旧自如,一点醉意都没有。
      难不成喝酒也是豪门少爷的必修课之一?......安任暗暗赞叹。

      佣人开始上茶,说茶其实也不是茶,而是荷叶水,酒后饮茶伤身,以荷叶代茶水饮服,清淡爽口还能解酒保肝,最适合不过。
      几分钟后阿泽返回,林语和安任脸露愕然,因阿泽是扶着脖子回来的,垂头丧气,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关柒跟在他后面出现,还是守在厅外,听到阿泽坐回位置上时发出的那声轻嘶,冷硬脸上闪过歉意。

      安任忙问怎么回事,阿泽干笑两声,连说自己没事,然后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他走出洗手间,接近关柒身后时动作引起误会,被关柒条件反射回身用手挡了挡,虽然看清是他以后立马就收手,但他还是因那一下的力道弹撞到墙上,闪了脖子。

      “......”林语和安任一时无言,沉默了两秒后同时说了句,“...没事就好。”
      两人都没问阿泽,到底是做了什么动作才会引起关柒的误会。

      揉捏几下后阿泽说脖子没事了,几人便移步去旁边的小客厅坐了坐,外面风雪未停,但三人都说回去还有事,喝完茶便要打道回府,林语和萧锐一齐把人送到电梯口。

      安任和阿泽喝了酒,盛真不会开车,所以关柒接下任务负责把人安全送回,目送车子离开后,林语看看表,其实时间不算晚,还不到九点,只是冬季风雪交加,天暗得早。

      喝完酒脑袋晕乎乎的,正想着待会儿再喝点醒酒茶,身侧萧锐一直搂在他腰间的大手忽地用劲拢了拢,嗓音暧昧慵懒——
      “哥,接下来…我的生日愿望是不是可以实现了?”
      林语愕然转头,看到萧锐仰头呼出口气,抬手把松松的领口扯得更开,然后朝自己眯眼笑了一下,眸底隐隐泛红,汹涌暗潮危险无比。

      完蛋,这家伙哪里是酒量惊人......他应该早就有醉意了。
      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断片,只是意志力够强,全凭丹田一口气撑住,不醉不吐不红脸,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唉…你慢点……”
      被萧锐拉着手往后花园疾走的林语心跳七上八下,本来就头晕,走快了脑袋里更是一片混沌,见萧锐说话语气十分正常,动作却激烈,不由自主发出无声哀叹——

      这家伙的生日愿望,不会是做一个晚上不停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老命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修,估计发出来会是七零八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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