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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病来如山倒 ...


  •   陈姨留了女佣守在门口等吩咐,书房里就只剩下萧锐和林语两人,有些事听细了也不太合适,林语看看时间,快到四点,他今天是来做家教的,正事要紧,不能耽误,况且这半山腰的私家道,估计外面计程车都进不来,结束后还得麻烦萧家派车送,一趟回去,到家可能都得七八点了。

      想到这里,他放下茶杯委婉提醒萧锐,是不是先开始补习?

      萧锐倒没为难他,笑着应了一声“好”,带着他回到书桌那边,伸手把上面一堆的文件资料推到一角,空出大片宽敞位置,以便林语讲题。

      坐下后,林语先让萧锐把上周的作业拿出来,一眼扫去发现前面的选择填空题都是正确,字迹还写得相当整齐漂亮,心里松了口气,翻看到最后两道大题,果然是空白一片,便招手让萧锐看着题,给他讲了讲涉及到的几个知识点,然后取过草稿纸,一边在纸上作图一边细致解说。

      萧锐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凑上来看他写的东西,因靠得近,林语好几次都感觉到对方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喷上自己侧颈皮肤,又痒又热,鸡皮疙瘩都快冒出,这让他极不自在,抬眼一看,对方认真听题毫无察觉,也不好多说,只能迅速讲完后将卷子和草稿纸推给萧锐,让他自己推算一遍。

      萧锐老老实实低下头去做题,挽起的袖口间紧实劲瘦的手臂肌肉崩得死紧,青筋微凸,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下去。

      等萧锐表示已经彻底搞懂了两道压轴题,林语也没有接着讲后面的内容,而是开始给萧锐做变式训练,也就是临场编几道类似的大题给他,看看有没有融会贯通真正掌握,当然这很考验编题能力,但他还能应付。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萧锐渐渐能跟上节奏,将今天需要完成的试卷讲完并再次出了几道类型题给萧锐后,林语靠回椅背,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

      等待会儿改完题,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松懈下来后才觉得浑身又开始酸痛。

      萧锐认认真真地伏案计算,整个房间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沿着叠石流下的潺潺水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林语取下眼镜按揉眉心,将酸痛的腰背慢慢向后靠。

      上圆下方的靠背椅线条圆婉优美,圈背连着扶手一顺而下,手臂搭上去刚好倚着圈形扶手,一点不费劲,靠背更是线条流畅,完全符合人体结构,加上坐垫和背垫都十分柔软,往后这么一靠,只觉得身上几处酸痛点都像是有东西托住,舒服极了。

      不知什么时候送进的小香炉逸着淡淡青烟,似檀又似竺,清甜淡雅,将书房缭绕出一股慵懒闲逸的韵味,刚开始只是想借着萧锐做题的这点时间稍稍歇一歇,但身体因为舒适的靠姿而变得松弛,暖意洋洋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加上眉心越来越重的胀意,用手支着脑袋休息的林语渐渐恍惚,眼皮子也开始下垂。

      几分钟后,他两道修长润泽端丽如羽的眉舒展开,呼吸变得绵长平缓起来。

      萧锐停下写字的动作,慢慢抬起头。

      他静静望着林语,耐心地等了至少五分钟,确定林语真的已经睡着,才放下笔起身。

      绕过书桌快要走到林语身侧时,林语勾在指尖上微微晃动的黑框眼镜刚好掉落,他伸手闪电般将快要落到地上的眼镜抄到手中。

      这时半敞木门外出现人影,身材高壮的黑衣保镖正要轻敲门框想跟他报告什么,却被他警告的眼神冻住动作,迅速放下手又无声无息地闪离。

      萧锐慢慢弯下腰去看靠在椅子上睡着的人。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语垂下的眼睫细密长翘得像排小扇,随着呼吸的起伏一颤一颤,在眼睑上印出一道美好暗影,但下半张脸却被碍事的东西给遮住了。

      他伸手,轻轻悠悠地取下林远脸上的黑色大口罩。
      顿时一张素白干净的脸露了出来,乌黑柔软的头发与白皙光洁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五官显得格外清晰,好看得近乎无暇,面颊有些发红,两片唇瓣微微张开,呼吸间尽是热意。

      萧锐直勾勾地盯着,半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实在没按捺住,伸手摸上林语的嘴唇。
      软得不像话,他不由自主用指腹轻轻揉了揉。
      又凑近在那截瓷白如玉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年轻俊傲的脸上露出既满意又迷惑的神情。

      随即就因为脸颊轻贴的触感定住动作。
      往林语颈侧一摸,这才发现他浑身热烫。

      其实被人抱起时林语隐约是有感觉的,他还努力地睁了睁眼。

      但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是乱影重重,身体一会儿沉重如石,一会儿又轻飘如羽,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晃动......天旋地转中,再也支撑不住,想要醒来的意志被疲惫困乏到极点的身体打败,眼皮颓然耷下,彻底昏睡过去。

      *****

      幽暗仿佛一望无际,摸不着边,也看不见光。
      林语胆战心惊,寒毛直立,惊恐挣扎,但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住,无法挣脱。

      突然一阵白光撕破空间直直照射到他的脸上,那样刺目,接着两个形容诡异的怪物出现在白光中,她们长得像人,面目却扭曲,头上有弯弯的角,身后尾巴的前端像尖锐利剑。

      “...同性恋是变态,同性恋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我要悔过,我要改正...”
      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道机械麻木的声音,怪物用力按住他强迫他跟着念,他不念,挣扎着发出怒斥,黑暗空间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父亲的严厉警告: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许乱折腾!

      又传来母亲的温柔安抚:爸爸妈妈是为你好,你生病了,生病了就要治疗知道吗?等你好了妈妈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不,不。
      我没病,同性恋不是病,我喜欢的是男生,但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四周顿时裂出大片白光,从里面走出的巨大怪物脸上带着和蔼又诡异的笑容靠近,下一秒就用尾巴上的尖刺狠狠地扎进他的太阳穴,可怕的疼痛袭遍全身每一根神经,像一根烧红了的针在脑袋两边来回穿刺,他发出痛苦呼叫,却仍然不愿说出违心誓言,于是疼痛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落到身上,仿佛永无止境。

      “...真倔啊!”
      “....那就给他吃药!”
      “......按住他!按住他!”

      怪物用尖利的爪子去撕他的嘴,想往他嘴里塞进不知名的血红药丸,他咬紧牙关,死不张口,任凭热水沿着嘴角流得满身都是。

      不能吃,一定不能吃,吃了就会变成怪物,跟伤害别人的这些怪物一样,扭曲可怖到不成人形......

      ......

      格调清雅的主卧大套房里乱成一片,被打翻的半透明瓷碗“当”一声跌落到地毯上,药汁洒得到处都是,深深陷入梦魇中的林语挥手间将手背上的针头连同固定胶布一起扯开,扎针处瞬间冒出鲜红血液,一旁的陈姨赶紧扶住快要倒下的挂架,医生则眼疾手快地按住林语的手臂,用消毒棉签给伤口止血。

      萧锐却是整个愣住,眼角都抽了一下,因刚才林语挣扎时嘴唇湛湛擦过他的,气息又热又烫,触感惊人的软,令他心口激跳,轰然生出一股想要把人狠狠按在床上一口咬住,好好品尝一番的热烈欲望。

      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眼睑微微跳动,但醒不过来,呼吸发烫身子冰凉,额间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珠子,眉睫都被染湿。

      下午喝茶讲课时都是好好的,看到他脸颊有点发红,以为是被暖气给热到,心里还在想怎么能这么好看......谁知就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发起高热,又迅又猛。

      自己是装病,可没想到这人是真病,一下午都在硬撑。

      “换一碗过来。”萧锐舔舔嘴唇,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美妙感觉,抬起头吩咐女佣。

      然后小心地将林语放躺回软枕,接过温热毛巾将林语嘴角和颈侧的药汁擦拭干净。

      女佣半跪着将瓷碗拾起,快步走至推车旁换了干净的再倒出一份送上。

      萧锐接过,用小勺舀出一点药汁喂到林语嘴边,但林语嘴唇紧闭,还是喂不了,他挑挑眉,将碗勺先放回托盘,伸手在林语两颊轻轻一捏,迫使他打开唇齿,然后端起药先往自己嘴里灌入一口,在屋内所有人震惊的盯视下,俯下身去,以嘴代勺,将苦涩药汁喂进林语口中。

      口齿被软舌顶开后又有药汁入喉,烧到迷糊的林语已无力反抗,更分不清苦甜,只能一点一点将苦药咽下。
      但口中异物不时搅动,令人难受,每每咽完都条件反射地用舌抵住那物往外推,换来耳边低低的笑声。

      眼睛里尽是亮意的萧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越喂越慢,出奇地耐心,甚至乐在其中,硬是一口一口将苦涩中药以嘴相渡尽数喂完。

      因林语这病来势汹汹,反应又大,萧家常驻的家庭医生给药里添了重镇平惊的安神药,喝下药汁后没多久,林语细微的挣扎慢慢停止,然后重新睡了过去。

      喂完药萧锐也没起身,先用手背在林语额头探了探温度,再拉过软被仔细盖好,还将手伸进被子里,覆在林语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拍抚,动作轻柔,专注凝睇,极具耐心。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能进到主卧伺候的这几人哪个不知他平常的性子,这样的情况真是从没见过,一时间眼神都像是经历了一次八级大地震般。

      女佣头也不敢抬,将东西收拾好便赶紧退至隔间等吩咐,一把年纪的徐医生见多识广,控制能力非同一般,望着床上沉睡的人惊诧了一下后很快收敛神情,自自然然地转过头去,一边桌面上的东西收起放进小药箱,一边继续琢磨后面怎么用药。

      相较之下,陈姨反倒是最镇定,因为下午在书房时已经被警告过一次,心里多少明白了点东西。

      这深宅大院里客房那么多,哪间不豪华不舒适?但就算是三位姑奶奶回来,也都不能住主楼,少爷却将这个人直接抱进了自己睡的房间,这举动说明了什么已经不用多言,再加上刚才喂药一幕,她要是再看不清,就真的是眼瞎心盲了。

      少爷已经不是从前的少爷,自老太爷走了以后,萧家就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要做的事,他看上了谁,是男的还是女的......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所以等萧锐喂完药,陈姨只是招手让人另取干净软枕过来将床上被药汁弄脏的换掉,然后垂下眼皮挪步到徐医生处,低声问了问,少爷看重的这人病情究竟如何。

      徐医生几番琢磨后回道,床上这年轻人不光是冷热不均的风寒之症,还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情志不舒,气机郁滞,他本人可能没意识到严重性,平时一有情况就吃药强行压下,更加导致了身体肝气郁结,外寒内火,所以这次受寒只是个病引,将内外病症全都集中在一起迅速爆发出来了。

      这样一副外强中干的身子骨,恐怕得好好调理一番才能清得掉旧疾。

      徐医的话萧锐自然也都听见,眉头越皱越紧,徐医被他盯得脑门疼,忙不迭地说等这场病发作完了,他自然会好好拟出个方子来给林语调理,萧锐这才收回目光。

      “...没事,年轻人恢复得快。”陈姨走到床边探头看了看沉睡中的林语,压低声音同萧锐说了一句。
      想了想又道,“他醒了恐怕会吃不下荤腻,我先让厨房熬点小米山药粥备着可好?”
      “嗯。”萧锐满意的点点头。

      等陈姨和医生都退出了主卧睡房,萧锐把目光落回林语脸上。

      围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露出的脸看上去小得不行,皮肤白生生嫩呼呼,哪里像老师,简直比他还像个学生,因为睡得沉,眉目纯净安详,又莫名带着一种脆弱可怜的意味,刚才喂药......那触感真是软,叶羽香瓣也不过如此,滋味绝佳。

      越看越觉得合心合意,小心翼翼地抓起林语软塌塌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咬。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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