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JOY4]无题》蝉蜕。

3、高杉的PART

　　22岁的高杉晋助觉得，攘夷战争是一场延续多年不曾醒来的梦境。
　　“三位好友奔赴战场，其一成为俘虏，其一飘然远去。剩下一个，成为英雄。”
　　高杉坐在船头拨弄三味线尝试填进自己新做的词，最近河上万齐似乎在给一个新出道的小丫头写歌，交给自己的曲子质量有点下滑，过几天还得让他拿回去再改改。高杉一边斟酌着接下来的词句韵脚，一边指挥着来岛又子带着后备小队在仓库边做好埋伏。某个炸弹狂魔一上船高杉就发现了，估计又是来打自己倒卖的转生乡的主意。只可惜那个笨蛋的脑子和他的伪装一样糟糕，找了半天摸进的仓库其实只是鬼兵队堆废品的地方。不出意外他应该只会在里面发现又子的内裤、平太的萝莉娃娃和自己弹坏的三味线。
　　“因果之缘，梦想也好，荣耀也罢，已然尽失。”
　　高杉取出口中的烟管眯起仅剩的独眼，吐出的烟雾盘旋升起，那些不曾离开的金色蝴蝶随着他举起的手臂在船头飞舞。
　　“开枪。”
　　又子没有丝毫犹豫的拔枪射击，窝在里面的攘夷志士像迅猛的猫科动物冒着枪林弹雨飞扑出来，刀背横砍，鬼兵队的两名船员应声倒地。高杉看着宽广船面上左躲右闪的敏捷同学不屑的哼了一声。
　　“嘭！”船体剧烈震颤了一下，眼前的仓库升腾起滚滚硝烟。啊，虽然弄错了地点，但看样子这回他至少没把美味棒和炸弹弄混。
　　高杉向前迈了几步深深吸了口气，他并不讨厌爆破硝烟的味道，那和他的烟草有种异曲同工之妙，灼烧心肺的真实感，提醒他曾经战场上刻骨铭心的恨意。
　　“高杉，我从来都当你是同伴，不要在倒卖转生乡了，这不是我们曾经的鬼兵队，和我……”
　　桂的话还没说完，一发子弹就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
　　“假发，你是笨蛋吗？我为什么要为这个把老师夺走的世界努力？”
　　每回都是不厌其烦的说教高杉早就听腻了。他扔掉只打出一发子弹的枪转而拔出身侧的长刀。以前松阳一直称赞高杉拔刀的样子很有气势，刀未出鞘就先赢了一筹，不过银时一直嘲笑他的样子很蠢。高杉的刀是双开刃，刀锋擦过刀鞘的声音尖利刺耳。
　　“若世界与我为敌，同归于尽。”
　　在私塾时，银时最好的科目是武学，桂是书法，高杉是历史。“不破不立，唯鲜血方能润滑时代进步的车轮，古往今来变革皆是如此，这里考试要考哦。”
　　高杉想他天然脱线的老师就是一个没看路不小心被碾在时代的车轮下了，可他的血也并没有让艰涩的车轮变得好走一点，即便日后高杉又赔上了几乎整个鬼兵队，赔上了自己一只眼睛。在松阳离开以后，高杉尝试了很多方式，像桂一样继续投身于革命事业，又或者像银时那样蜷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灌醉，养乐多不行就换烈酒。
　　或许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好学生，即便他以往总能在私塾里拿到课业的最高分，但获得最多称赞的总是假发。假发才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吧，一样的天然脱线乐观抓不住重点，还有那一头长发。
　　“无论何时，都要向着光明前进。”
　　“高杉，来和我一起迎接江户的黎明吧！”
　　真是啰嗦死了，高杉拧着眉狠狠一剑斩下去。
　　从前，假发是最先从老师的墓前离开的，辰马则陪着高杉呆到了最后。他毕竟是念旧之人，不像粗神经的假发说放下就能放下。如同那些坏了的三味线，如果不是假发阴差阳错轰了高杉的仓库，他大概会把那些琴一直屯一辈子。每一缕烟草都能提醒他战场上的炮火，每一道晚霞都能唤醒满手血腥，假发的每一次劝说都会让他想起老师的教诲。无休无止的黑夜，他的独眼看不见光，即便他也曾很努力的去寻找。
　　“飞向吾等憎恶的世界，等待更为残酷的明天，即便那里只有翻卷的狂风。
　　我的灵魂已被复仇禁锢已久，我的愿望也被苦恼缠绕始终。”
　　至少是美梦还是噩梦，自己还是能掌控的。愚蠢的人类，起舞吧，取悦我吧。如果老师的血还不够，那你们就全部为他陪葬。
　　而假发终于还是从高杉的刀下逃走了，这已经是第七回。高杉发誓他没有放水，只是这位同学从小就只在逃跑上加足了技能点，命大的像一只蟑螂。那个不知躲在哪个耗子洞里闷头不出的银时也是如此。
　　“时代终将落幕，如同谁也不曾知晓的划过水面的微风，温柔，真实。”
　　所以高杉从不畏惧挥刀也不惧怕将他们两人的头颅签订给别人，他们毕竟是松阳的学生，如果真死了那也只证明不过如此没有留到最后的价值。有的时候高杉也在想，明明拥有同样的起点，他们是在何时分歧了道路？又或者，分歧了的道路，会不会再走向同样的终结？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呵呵呵呵。”高杉哑然失笑，他望着仓库燃烧的大火重新拿起了三味线和那杆雕花烟枪，一摇一晃咿咿呀呀哼着歌走回船头，金色的蝴蝶在衣摆上舞动。
　　“即便是约定消陨的明天，也必定飞舞归向君所在之地。化为命运希望的水滴，于地之尽头，天之彼端，海之角落，悄然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