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声起缓寻花》西门碧落

28、临别醉一场

　　正说着，云天一身宫女打扮进了屋，身后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宫女，众人皆惊，乌娜赶忙上去揽住他的双肩，
　　“这孩子，你跑去哪里了？怎么还这副打扮？”
　　疑惑间一眼瞥见了云天身后的宫女，乌娜错愕不已，
　　“公主殿下？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梨落一脸委屈，
　　“护法大人，父王和母后要把我嫁给东华国的皇帝，我又没见过他，我才不要。往日我出宫，他们肯定会派一帮人来寻我，谁知今日我在外游荡了一整天也不见宫里来人，又不想回宫，就只好跟您的这位干儿子一起回来你府上了。护法，我父王他们怎么回事，怎的不来寻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乌娜叹了口气，
　　“唉，原来如此，公主殿下有所不知，王上也是情非得已，今日既然来了我这里，就还请公主在我府上先安顿下来，其余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梨落点点头，乌娜却是望着云天，
　　“你呢？怎么拐带了公主？”
　　云天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很大，
　　“我拐带她？是她拐带我好不好！”
　　乌娜佯装怒意，
　　“休得对公主殿下无礼。”
　　云天不置可否，转眼间却看到横卧在榻的百里寻花，一身夜行衣不说，面色也是少有的虚弱，
　　“师兄，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百里寻花安慰道，
　　“师兄无碍，云天不要着急，倒是你画成个姑娘模样，为兄看着着实不习惯。”
　　云天上前探问了一番，确信百里寻花确实无碍后一溜烟的逃走了，倒是公主梨落望着百里寻花的眼睛有些出神，乌娜提醒道，
　　“公主不如随我出去，我帮您安排房间。”
　　梨落缓过神来“哦”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端详百里寻花，悠扬合上门调笑道，
　　“怕是这东华皇帝的新妃没看上他倒是瞧上了我家寻花。”
　　一言已出却又觉得哪里不妥，果然只见百里寻花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
　　“悠扬，你刚才说……我是你家的？”
　　悠扬恍然大悟，赶忙低下头不去看百里寻花的眼睛，嘴上也胡乱打着岔，
　　“诶？我瞅着刚才那小公主与云天倒是般配，年纪相仿，郎才女貌，寻花你说是不是？”
　　百里寻花笑了起来，
　　“确实般配。”
　　悠扬找来了干净衣服放在床边，嘱咐道，
　　“寻花，一会儿你就把夜行衣换下来吧，我就先回房了，明早再来看你。”
　　百里寻花点点头，
　　“好的悠扬，你且回去休息，也劳你照料我。”
　　悠扬摇摇头，一声叹息，
　　“怪我！总是跟你客套，现在轮到你来折磨我了。这些小事与你为我所做种种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阖上门，两个交融的世界暂时分离，百里寻花的世界已是光芒万丈，而悠扬的世界却又是一场大雨瓢泼。
　　曾经那么爱，所以不会忘记；曾经那么恋，所以不愿提及。曾经多么美好，都只能是曾经，自己之于他而言至多是满园春色中的一株花朵，比之江山与社稷，自己的分量简直轻如鸿毛，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不足为惜。也许不是他的错吧，自己当初寻他爱他都无妨，错就错在得知他的身份后依然未能迷途知返，一旦卷入权利与欲望的洪流之中，再深的感情也难经得住考验。窗外有繁星点点，悠扬抬眼望去，浩瀚星海中她不知道真正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在哪里。
　　两天的功夫，在悠扬的悉心照料下，百里寻花已恢复往日风采，既然浅陌与雪莲可能都在东华国，百里寻花和悠扬打算不再叨扰，翌日就赶回东华俊阳山。跟乌娜说明想法后，她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们了，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如若寻不到那雪莲，三年后我还在此处等你们。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想送你们个礼物。”
　　百里寻花赶忙推辞，
　　“此番前来多有叨扰，怎能再收东西。”
　　悠扬也附和道，
　　“是啊前辈，下次我们来给前辈带礼物才对。”
　　乌娜继续笑，
　　“好啊，我不推辞，礼物是什么明天你们自会知道。不过悠扬啊，我还是要送你一句话，珍惜眼前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以兄妹相称，也不知道你为谁生了孩子。但既然只有百里寻花如影随形的伴你、护你，我认为他才是真正疼惜你的人，你可明白？”
　　悠扬和百里寻花许久不语，悠扬深感乌娜一番美意，恭敬拜谢，
　　“谢谢前辈关怀，悠扬一定好好感悟您的话，您放心就是。”
　　乌娜点点头，缓步离开，却碰上云天咋咋呼呼冲了进来，
　　“你这是又唱哪出？”
　　“干娘、师兄、悠扬姐，不好了，梨落一早听人议论她的婢女会代替她嫁给东华的皇帝，自觉过意不去，又跑回宫去了，我没拦住！”
　　乌娜安慰他，
　　“她是公主，自然没人拦得住她，你也不要太着急，万事自有天意。干娘晚上准备了筵席，你们三人且好好吃喝一顿早些休息，明日就要启程回俊阳山了。南华国的事你们不要管，也管不了，王上与教主自会处理。”
　　云天喃喃道，
　　“就……这么走啦？”
　　悠扬走过来拍了云天一掌，笑的不怀好意，
　　“怎的？想留下来做南华国的驸马？也好也好，那我跟寻花先回去了，你且留下。”
　　云天嘴硬道，
　　“我才不要，我还是回去娶茶寮胖丫头算了，至少没公主脾气。”
　　悠扬摇摇头，
　　“完了完了，你还真想娶亲，你才多大？你你你……诶，脑子里乱七八糟，走了走了，不跟你说了。”
　　百里寻花也摇摇头，
　　“唉，完了。”
　　然后跟着悠扬一道离开。
　　云天望着乌娜，
　　“干娘，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乌娜敲了敲云天的头，也摇头道，
　　“果真小小年纪脑子里乱七八糟，唉……”
　　乌娜也走了，只剩云天一个留在当场，
　　“我……我怎么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哼。”
　　晚上的筵席简单精致，除了南华国的特色佳肴外，乌娜还拿出了窖藏的好酒。虽然悠扬不胜酒力，毕竟盛情难却，还是与大家一起品尝了些。筵席结束后乌娜还准备了稀有的水果给百里寻花和悠扬，云天伸手要拿，却被打了回去，
　　“爪子拿开，这是大人吃的，小孩不准吃。”
　　云天一边嘀咕一边忿忿不平的啃着梨，
　　“哪有这样的水果，干娘你也同他们一道欺负我。”
　　微醺的悠扬没有理会这些细节，倒是觉得这紫色的果子格外香甜。眼瞅着百里寻花和悠扬都吃了不少果子下去，乌娜心满意足的命令众人离开，自己也扯着云天一起去看为其准备的各种礼物。
　　月光皎洁，照着这场露天的筵席，杯盏之间只剩悠扬和百里寻花，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寻花，怎么他们都走了，这是要让咱俩收拾这些碗筷吗？”
　　百里寻花笑道，
　　“想是天色已晚，大家也都倦了，就回去休息了罢。”
　　悠扬点点头，眼皮有些沉，
　　“也是，瞧这漫天的星星，像块破布一样，尽是些透光的洞洞。”
　　寻花望着悠扬笑意更浓，
　　“悠扬的形容倒是闻所未闻，可是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悠扬轻哼一声，
　　“怎么可能！寻花你小看我了，我怎么会这么容易醉呢，我酒量好着呢！不信我给你唱首歌吧，保准一个颤音都没有。其实我还可以给你吹笛子呢，只可惜我笛子落在皇甫无欢那个大混蛋那里了，只能唱歌给你了。”
　　这么久了，百里寻花第一次听到悠扬痛痛快快说出皇甫无欢的名字，也好，趁着酒醉让她发泄一下，免得憋在心里苦了自己，
　　“我还没有听过悠扬唱歌，悠扬想唱什么呢？”
　　“那……那就唱个我在太平村卖臭豆腐时常哼哼的曲子吧，叫……月出……是的……月出。”
　　清亮的歌声响起，悠扬的声音一如当年在梅香阁的时候那样，一张口就令人心旷神怡，只是她确实太久没有唱歌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曾是个歌不离口的天真姑娘，
　　“穿旧巷过回廊
　　夜风透晚墙
　　褪戎装着素裳
　　归来已秋凉
　　衣袖错勘身量遗落月白露光
　　原是天地冥冥斗转掀翻过往
　　绛烛残泪灯影幢幢
　　念卿若狂
　　心思成网
　　移步轻颤忽而僵
　　前尘散尽天道昭彰幽魂荡
　　留你茕茕伶俜不忍思量
　　转身回望谁在吟唱
　　陟彼高冈
　　我马玄黄
　　终不见人影成双
　　秋水摇曳荷灯蜿蜒伸向远方
　　独留月光微凉”
　　歌罢一曲费思量，此时的悠扬不知是被曲子的意境感染还是想起了旧事，双眸间竟有泪水滑落，百里寻花起身走到悠扬跟前，幽幽叹了口气，
　　“悠扬，曲子很美，可是，你不要哭，人活一世，有些前尘往事必然要放下，今后山山水水让我来陪你走过，可好？”
　　悠扬抬眼望了望月光下的百里寻花，似乎终于找了那颗属于自己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