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声起缓寻花》西门碧落

16、破屋定终身

　　在一处年久失修的庭院里，篝火映红了一双人儿的脸，皇甫无欢一边往鸡翅膀上刷着调料一边瞅着对面的悠扬。此刻的悠扬满目喜悦，鼻子不时嗅着那鸡翅的香味，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皇甫无欢更觉其可爱，调笑道，
　　“悠扬可是等不及了？”
　　悠扬赶忙摆手，
　　“不急不急，我其实还可以坚持很久。”
　　望着眼前嘴硬的人儿，皇甫无欢感其天真，他最喜欢的就是悠扬的这份天真，当然还有那清脆动人的歌声。皇甫无欢把烤好的鸡翅递给悠扬后从包裹里取出一壶酒，
　　“最近事务繁杂，也没有喝酒的兴致，今天御膳房这壶花雕也不知是多少年的陈酿。”
　　此时的悠扬已经塞了满嘴的食物，她是真饿，毕竟这么大的皇宫逛起来很费体力呢，她边吃边嘀咕道，
　　“从来都知道酒要陈年的才香，我却不知其中道理，无欢可知道？”
　　皇甫无欢长饮一口花雕，品了品其中滋味，温柔的笑对悠扬，
　　“酒如人，许是经历的多了，变化就多吧。不过我喜欢陈的酒，却喜欢简单的人，正如悠扬你，清如水。”
　　悠扬又吞了块肉，对着皇甫无欢眨巴着眼，
　　“让我尝尝可以不？我还没喝过酒，实在不能理解无欢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无欢顿了下，正在考虑这百年的花雕似乎不太适合从来没喝过酒的悠扬，却被这个冒失鬼夺取了酒壶。悠扬是心情大好忘乎所以，皇甫无欢则是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有些愣神，毕竟记忆中还没有人从他手里夺过东西。猛灌了几口下肚，悠扬险些被呛到，
　　“啧啧，果真酒是辣的，不好喝，不好喝。”
　　皇甫无欢边摇头边接过酒壶，
　　“你这丫头动作倒快，从没喝过酒还那么大口，这酒是要慢慢品的，你这个喝法定是喝不出什么滋味，恐怕过会儿酒劲上头，你还会难受。”
　　悠扬使劲睁了睁眼，难受倒没有，就是感觉眼前的东西有点儿晃但却格外美丽，好似镀上了一层星光，尤其是这眼前的人，平日里已是玉树临风，神采飞扬，此刻更觉如画中人一般，美得耀眼。皇甫无欢也正端详着悠扬，却冷不防被此女子来了一个熊抱，酒壶也散落到一旁，顿了顿，皇甫无欢反手揽住悠扬，轻声道，
　　“果然是没有酒量的，下次定不让你沾酒，否则乱抱了别人去那还了得。”
　　悠扬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声音有些不稳，
　　“我才不会抱别人，悠扬一片真心从小就被一个人夺了去再没还回来。”
　　皇甫无欢的脸色沉了下来，幽幽问道，
　　“从小？那人是谁？”
　　悠扬笑了，笑的有些嗔怪，
　　“谁？还能是谁？不就是无欢你嘛。最开始你是叫独孤公子，后来呢你竟变成了东华的王上皇甫无欢。但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你就是我的青梅竹马白小白，我的大个子跟班，送我小狗，送我竹笛，答应娶我的人都是你。不过你食言了，你没有去找我，于是我就来京城找你啦，还好被我找到了。”
　　说话间，悠扬又使劲往皇甫无欢的怀里钻了钻。此刻的皇甫无欢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他与悠扬的第一次相遇就被错认为她口中的“小白”，之后还为此事有过一番辩驳，但是自己从来没承认过那个身份，但见悠扬对自己的思慕眷恋，他本以为悠扬爱的只是自己，那个“小白”她已经忘记了，却未曾想到在悠扬的心中，还是要坚定的把自己当作是她儿时玩伴。皇甫无欢想不通，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举国最尊贵的男人，难道在悠扬心里还比不过民间寻常男子吗？但是不知为何，皇甫无欢却没有反驳，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错认总比失去好些，悠扬她如今人在这里，心也在这里，这就足够了。皇甫无欢一声长叹，
　　“好了悠扬，我知道你的真心在我身上就好。待这宫中一番风云变幻后，我定与你共享这至上繁华，在此之前，可能还要委屈你阵子。”
　　悠扬此刻迷迷糊糊听得并不真切，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着，
　　“跟你一处我才不会觉得委屈。”
　　皇甫无欢望着悠扬微合的双目和微醺的脸颊，不觉心头一动，凉薄的双唇便覆上了悠扬滚烫的脸庞。悠扬努力睁了睁眼，正对上皇甫无欢那一汪深情的眸光，便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那团热火，殷红的嘴唇主动迎上了皇甫无欢的双唇——凉薄却又遍布着迷魂摄魄的神秘气息……
　　良久，皇甫无欢抬起头并稳了稳气息，在悠扬耳畔轻语，
　　“悠扬，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揽月阁。”
　　此刻的悠扬酒劲愈大，双手扯了皇甫无欢的衣襟怔怔望着他，半晌说了一句话，
　　“无欢，我想真正做回你的女人”
　　望着怀里人儿火热的眼神，皇甫无欢内心也挣扎起来：时至今日，你我二人心意相通，行房之事本是寻常，怕只怕子嗣之事一旦出了偏差，恐难应对。毕竟有些事皇甫无欢还是不愿与悠扬说的太清楚，暂时不能孕育子嗣的话，他说不出口。
　　悠扬感觉到皇甫无欢的迟疑，有些受伤，好在她醉酒中，什么话都不用憋在心里，
　　“无欢你是不愿意么？我感觉得到你也一直爱着我，翠微可以，皇后可以，我却不可以么？”
　　皇甫无欢心中一痛，低语道，
　　“不是的悠扬，你与她们不同，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还没准备好。”
　　悠扬散去了愁云，
　　“准……准备好了，一年前我就偷偷看过那个……那个的画本。”
　　悠扬有点不好意思的不去看皇甫无欢，皇甫无欢满脸黑线，
　　“悠扬……你……你这番话倒是让我意外了。不过，既是悠扬想要，我为人夫的岂敢不从。”
　　这下换悠扬尴尬了，怎么听着像是自己在强抢民女一般，偷偷对上皇甫无欢那双眼，满目的欢喜夹杂着那么一点点揶揄，悠扬嗔怪道，
　　“倒要你来笑我。”
　　皇甫无欢一把抱起悠扬，
　　“我们回揽月阁可好？”
　　悠扬微垂了脑袋，声音有些低沉，
　　“太远了，就……就这里吧”
　　皇甫无欢脸上挂起一丝玩味，
　　“悠扬……你这样……我甚是喜欢，只是这破屋怕是委屈了你。”
　　悠扬越发的迷糊，
　　“刚才貌似我已经说过了，跟你一处我才不会觉得委屈，纵使幕天席地，我曲悠扬也心满意足。”
　　皇甫无欢未再言语，抱着悠扬几步入得厅堂。
　　简单掸了下灰尘，皇甫无欢将悠扬轻放在榻，二人不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夜色中悠扬凝视着皇甫无欢俊逸的脸庞，微微勾起嘴角，轻轻闭上了眼。皇甫无欢尽褪衣衫后又轻轻解开了悠扬的衣裙，修长的手臂自脸庞起划遍周身，悠扬轻轻抖了下，皇甫无欢关切的问道，
　　“悠扬可是冷了？”
　　“不……不冷。”
　　望着身下有些紧张的人儿，皇甫无欢有些心疼，
　　“待会儿可能有点不适，悠扬忍耐一下。”
　　“嗯……”
　　寒冷的冬夜，一室的春色旖旎，一场云雨之后，皇甫无欢往紧抱了抱怀中有些虚弱的佳人，语气里尽是歉意，
　　“可是弄疼了你，都是我不好，生的……”
　　悠扬伸手捂住了皇甫无欢的嘴，声音有些沙哑，
　　“你没有不好，悠扬……悠扬喜欢的紧。”
　　“喜欢的紧？”
　　皇甫无欢心中一喜，嘴上却少不了要玩笑一番，
　　“喜欢的话，我们常做便是。”
　　悠扬没有回话，只是把头埋的更深。
　　第二天转醒已是正午光景，悠扬却是睡在揽月阁的大床上，皇甫无欢已不见踪影。据九儿说，黎明时分皇上将她送回了揽月阁便去上朝了。此时的悠扬酒劲全消，忽然忆起昨晚奔放如火，语出惊人的自己，悠扬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唉！我的一世英名啊！”
　　一旁的九儿眨巴眨巴眼，
　　“姐姐，你的一世英名怎么了？”
　　悠扬顿觉失言，赶忙否认，
　　“没！什么也没发生，我好得很！”
　　看着躲在被子里，神经兮兮的悠扬，九儿上前探问道，
　　“遵照皇上吩咐炖的鲍参翅肚已经好了，姐姐现在想要用膳么？
　　“鲍参翅肚？皇上还说什么了么？”
　　“没有了，皇上只吩咐了九儿多炖些鲍参翅肚给姐姐，姐姐身子需要进补。”
　　悠扬更觉尴尬，只言昨晚进食过量，现在还没什么胃口，便把九儿支了出去，自己则步伐不稳的在床边溜达。当初在梅香阁时就知道独孤公子天赋异禀了，昨晚算是领教了，这么想着，悠扬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天色渐暗，悠扬正坐在堂前把玩着梅花，却听到门口九儿向皇上请安的声音，悠扬立马警惕的正襟危坐起来，一抬眼，果然对上了皇甫无欢那双笑意盛浓的眸子，
　　“你……来了……”
　　皇甫无欢没有应声，寻了悠扬对面的位置飘然落座，
　　“悠扬啊……”
　　“嗯？”
　　“今晚还要吗？”
　　闻听此言，悠扬大骇，双手摆个不停，
　　“不不……不要了。”
　　皇甫无欢笑出了声，
　　“哈哈……怎的今晚羞涩起来了？”
　　悠扬还想辩解，
　　“这个……那个……那个我第一次喝酒，我也才知道我喝了酒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是那个不是真的我，不是的，无欢你要相信我……”
　　还想说些什么的悠扬被一个欺身向前的皇甫无欢逼退到椅背，鼻尖贴着鼻尖，温热的气息在脸颊处蔓延，
　　“悠扬，别解释了，我知道那个才是真的你，不过无论是哪个，都甚得我心，今天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晚再来陪你。”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吻印在悠扬额间，皇甫无欢对着门外喊道，
　　“阿寿，把汤端进来。”
　　悠扬抚着脸颊，狐疑的问道，
　　“什么汤？”
　　皇甫无欢还是一脸玩味的笑道，
　　“自然是补身子的汤”
　　悠扬有点儿不乐意，
　　“还补啊？白天里已经喝了一大堆汤。”
　　皇甫无欢抚了抚悠扬的脑袋，神神秘秘道，
　　“此汤可非彼汤，妙手张清的医术悠扬你是见识过的，这焕颜汤你要是连着喝上一年半载，你猜……”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悠扬听到此处打断了皇甫无欢的话，
　　“那就从今天起吧，先来一年的。”
　　皇甫无欢心满意足，临走前对阿寿耳语道“看着她喝完再走”，回头望了眼还在偷瞄自己的悠扬，皇甫无欢心里一阵愧疚：悠扬，你我来日方长，如今唯有此法才能保你平安，但愿日后你知道了不要怪我；亦或者，你永远都不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