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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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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很重要!
身份卡可以补办,损失的零钱也不是很多,但是,那份合同绝对不能弄丢。不仅仅是因为和家里无法交代,而是这代表我想要重振自己的第一步。在这里就随之任之的话,一定会就此甘心安于现状不了了之。
我已经把自己封在安逸的壳里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结果……
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竭力奔跑,呼吸开始紊乱了。从背影上看,对方是个年轻的小混混,二十七八的样子,纤细的胳膊上有刺青,身形灵活,腿脚灵便。我紧紧跟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抓小偷,可惜没有人立刻上前帮我,这完全在我意料之内。
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安全的方式不是挺身制止,而是遵守公民守则,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迅速报警——用余光我看到了不少人正在联络警方。奔跑中我听到他们描述汇报事发地点、那个小偷和我的体征的断断续续的零落碎片,这就够了。
剧烈的跑动使我的身体非常难受,平时我就疏于锻炼,猛地这样一追只觉得胃里被搅得七荤八素,脑仁也开始疼痛起来。喘着气被带着七拐八拐,终于,我将他逼到了一条死胡同里。他慢慢减速,我看到尽头没有路后放缓了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请你……把它还给我,我不会报警的。”我深吸了一口气,恳求道。这里是两栋建筑之间的狭窄过道,我从小就害怕逼仄的地方。
他站在黑暗里回头望望我,将我的小包抛到半空又伸手接住,然后勾勾手指让我凑近点说话。我依言向前走,耳朵却捕捉到脑后的风声。狼狈地向前一扑,在躲过那下重击后我立刻感到腰上一阵剧痛,接着后脑勺上又挨了一下,顿时眼前一片模糊。
“哈哈哈哈哈哈!”我面前的小偷爆发出一阵大笑,和他的同伴们拍手相庆,用粗俗的俚语说着一些下流的黑话。
“呜……”剧烈的疼痛和屈辱感让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被踩到地上动弹不得。双肩包和腕式便携电脑被一起粗暴地夺走了。因为直梆梆地摔倒在地,我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乞求这一切尽快结束的我为自己的疏忽感到后悔,此刻只能希望他们就此满足,快点散去。
“你电子钱包的密码是多少?”我被拉了起来,脸上挨了一耳光后就被摁到墙壁那里,手臂反向被人制住了。也许是被反掰着手肘,我的手越来越痛,整个手腕都僵直不能动了。
“家里密码都是妈妈管的,我不知道。”我努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以撒谎应对他们的逼问。看不见的手背上传来了真切的灼热和刺痛,我流着泪想是不是他们在用打火机或者烟头折磨我的皮肤。
“妈妈?”我听到了一声嗤笑,然后是□□斫上眼前墙壁发出的铿锵声。对方有四五个人,有街斗武器,我单打独斗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怜的小家伙,想妈妈了?这么大还想回去吃奶呢。”沙哑的女声响起,然后我感到有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我的脸颊,来回拖动。我下意识地尖叫着闪避,然后脖子就被牢牢卡住了。手背上传来的痛感已经超出了我的忍耐范围,我扭动着身体,想避开他们点燃的火焰。
“你如果真的再叫再动,脸就真的要被划花了。”这个提醒来自一个男混混。我的心里满是绝望,只得用尽全力蜷缩成一团,将自己靠在墙上。
不是这样就可以减轻手背上的痛楚,也不是真的害怕脸被划花,而是恐惧他们对我的身体做出其他更过分的举动。我知道在黑街传说和某些不好的都市传闻里,那些肢体伤残的乞丐和供玩赏的畸形人偶原本都是失踪的正常人,而造成这一切的间接推手就是各种街头帮派和势力团体。
“三秒钟,一根手指,或者全部密码。”容不得我多想,计数就开始了。我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喉间竟是一个字都发不出,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这些人一向言出必行,我知道的,在法律管不着的灰色地带,他们就是律法。
“三,二,一,好嘞,和你的手指说再见——”
在那瞬间一切都停止了,我闭上眼睛,咬紧嘴唇等待那不期而至的剧痛。然而,那一刻却迟迟没有来。
是饶过我了吗?我感到脖子上和扣着胳膊的手都松开了,轻微古怪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我被人拉到怀里,糊着眼泪看不清楚,我只觉得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白雪。
我伸手想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涕泪,却发现手背上的紫色鹤形印章不见了。察觉到这一点后,我更是立刻发觉到那奇怪的疼痛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揉了揉双眼后视野变得清晰起来,站在我身前的是一个全身白衣的人,不怒自威的他举着一把修长的刀,沉静地望着五米开外面如死灰的混混们。
我连忙扫视四周,果不其然,一男一女仰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杀,杀,杀,杀人了吗……”我的牙齿轻轻打着架,不由自主地想扯那人的袖子,却又停在半空。他连头发都是柔和的银白色,身上又这样素净,我的脏手碰上去估计也是脏了人家的衣服——正这样犹豫着,他侧脸望了我一眼,金色的眸子像是将我看了个透——然后转向那些混混们。
“放我们走,东西还给你。”他们将我的小包,我的便携电脑和我的背包一股脑儿扔到地上。我望望躺在地上小幅度抽搐的两人,又望望发抖的活人们,不知道这个救了我的白衣人要如何处置他们。
“你想怎么发落他们,审神者?”
“你救了我?”
几乎是和我的话一同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很好听。我想问的问题太多,而事情又这样复杂,一时间实在无力解释。紧接着,我听到了他的问题:“需要将这些家伙都清理掉吗?”
“呃……随你的意愿吧。”我的脸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觉得素不相识的他因为看到我的痛楚而表现出了难以掩藏的愤怒。
“别过来!”混混们掏出斗殴用的匕首,他高傲地哼了一声,以我没有看清的速度挥舞了几下手里的刀,然后摆出了一个非常专业的姿势。
霎时间,白色在黑暗的小巷里舞成一团,我看到他以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身姿穿梭于狭窄的小巷里,以刀背狠狠敲击对方的后颈使其昏迷。看着同伴接二连三地倒下,被逼急了的混混之一终于拿出了手枪。我还没有喊出“小心枪”这三字,他搭上枪的那只手的手腕便迸出一道血线,惨叫声穿透了我的鼓膜。
“啊……啊……”哭喊着的他跪下了,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腕哀嚎。白色的衣着溅上了少许血点,他居高临下地用刀尖指着那人,看样子是起了杀意。
“请不要杀人!”在一旁充当看客的我忍不住喊出声来,我是绝不情愿他背上人命官司的。
他听到我的话后收刀立在一旁,那个混混没命似地连滚带爬地跑走了。我知道眼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收拾东西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赶紧将东西拾了起来。
被击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感到腰部以上都使不上力,动一下都要痛出眼泪。如果不是这人的话,也许这一刻拿东西的手都被削掉了吧。
“谢谢你救了我,”蹲在地上的我诚心实意地向他道谢,“太感谢了,太感谢你了。”
不是不想直视他鞠躬表达谢意,而是实在痛得站不起来。在他面前我已经出够了丑,无论如何也不想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了。
“不用谢,”他随着我蹲下了,纯净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审神者。”
于是我又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睛,他……实在是非常英俊,我对救命恩人不应该抱有什么想法,可是,他的容貌带给我的震撼力几乎要和“救了我”这个事实相持平。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喊我“审神者”,今天的话,算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审神者,时空管理局,合同,印章,鹤……我摇了摇脑袋,想伸手扶墙站起来,他上前一步抢先扶住了我:“哎呀,你刚才被按到墙上一动不动,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呃……我……请问,你怎么称呼呢?”我和他并不熟,听到他用这样随意的口气和我说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鹤丸国永,”他俯在我耳边轻轻说道,“经上一位审神者灵力福泽而辗转到现世的付丧神,是你将我召唤到了身边。”
我?我吗?我什么都没做啊!刚才的那句话能再解释一遍吗,根本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呀。
“我能不能先理解成……你是我的召唤灵?”我屏住呼吸试着问了一句,然后哭笑不得地看他点了点头。
我何德何能,竟然召出了这样帅气还能打的灵体,如果不是浑身酸痛,简直要连翻三个空心跟头以示庆祝。
他扶着我慢慢往外走,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应该是被打晕的男女混混快要醒转了。
“需要再加以奇袭吗?”他顿了顿,“你可是被折磨成了这样,我无意轻饶。”
“不用了,鹤……我们走吧。”我摇了摇头,当着半醒不醒的混混面前没有说全他的名字,和他一道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