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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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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卿与沈长碧一路疾行,快速入了青县。
在人来人往的闹市里花钱换了一身衣服后,买了两匹快马,不敢拖沓,继续往淮阳方向疾行而去。依着这快马的速度,也需两日才可到达淮阳。即便是沈长卿身上有伤,也不得不忍住微微钝痛带伤奔波。
春日渐暖,却也凉风瑟瑟。
一路快马奔波,顶着仿似能刺破人皮肤的凉风,过了半日,沈长卿兄妹二人出了青县。
荒郊之外,人烟稀少。
沈长卿远远瞧见了一家客店,一木质两层楼,横立官道一旁。一栋孤零零的楼宇,似乎积满了这过道每日漂浮无数次的尘灰,显得质朴而苍凉。
临近时,意外的,沈长卿发觉这家瞧着陈旧不堪的客店内休憩的人数倒是不少。本想避开这人多眼杂的客店,只是想到奔波了半日人疲马倦,也该休息片刻,马儿也需喂食。想及此,沈长卿下了马领着沈长碧入了客店。
刚进客店,便有店小二上前牵走两人手中的缰绳,将马儿牵向后堂喂食。
客店内,熙熙攘攘的有着不少人影,或三或五围成一桌,言语往来,瞧着好不热闹。
沈长碧兄妹二人入内,便有不少人目光扫视到他二人身上,当瞧见沈长卿身旁的沈长碧娇美的面容时,不少人的眼神登时亮了些。更有甚者,将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着沈长碧全身上下,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淫-亵之意。
沈长卿见那些人瞧着自己与身后的沈长碧,心中有些不安之意,侧着身子将沈长碧掩在身后,拉着沈长碧往先前瞧见的角落处一张空桌前行去。
待落了座,店小二提着茶壶上前,为两人斟上一杯茶水,点头问道,“二位客官好,不知两位客官要些甚么?本家好酒好肉,拿手小菜皆有。”
“上两碟拿手小菜,两碟米饭,一本水酒即可!”沈长卿回道。
“好的,两位客官稍等!”店小二点头退下,往后堂去。
此时,落在沈长卿二人身上的目光少了些,但仍有人将目光停留在沈长碧窈窕的背影上,停留片刻才飘离散去。沈长卿这才稍安些心,原先隐晦的疼痛此时也明显了些,面色也越发苍白。
沈长碧瞧见沈长卿愈渐苍白的面色和那冒着冷汗的前额,柔声道,“哥哥,你怎样了?可是伤口又疼了?也是,我们这个样子,哥哥你还受了伤,我们还要拼命奔波,不知何时才能安然回去,爹娘他们如今也不知怎样了……”说着,沈长碧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忍不住就想落泪。只是想着这里外人众多,而自家兄长亦是辛苦地的保护着自己,沈长碧又不愿落泪示弱,于是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水雾弥漫,却硬是忍着不愿落下。
沈长卿看着沈长碧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心里同样难受,不敢表现出丝毫,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轻声安慰道,“碧儿,莫要多想了,你瞧,咱们不是安然到这儿了,不过两日,咱们便能到家见爹娘的。”然而,若是家中无事,此时此刻,也该早有人来接他们才是,又怎会任由他们二人在外辛苦奔波,躲避仇敌。这些,沈长卿也只能想想,万万不敢宣出口来。唯一的念想,便是家中能安好。正思虑着,旁边传来的交谈声吸引了沈长卿的注意。
“哎,你们可曾听说,青门派的二少爷前几日被杀了?据说那二少爷死在了离家门不远的小巷子里,死状极为凄惨。作孽啊,离家这般近,被人杀了却无一人知晓,还是第二日被过路人发觉,可想而知那青门门主该如何震怒啊!”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是么,我也收到消息,听说那二少爷的身子被划了数十道,致命之处,是胸前的一道口子,一剑刺穿,不出血痕,可见那人出手之快!有人说,那是碧水阁的独门杀招‘飞雪无痕’,着实是无痕啊。”那人说着,语气也不知是敬佩还是奚落。
闻言,沈长卿捏紧了拳头,望向身旁隔了一桌的那三人。见那三人衣饰各异,似是江湖散客,交头接耳,说得正欢。沈长卿忍住开口质问的冲动,勉自镇定的坐在原处,继续倾听那几人的言语。
“哥哥……”耳旁传来沈长碧轻细而显柔弱的声音,沈长卿转首,望着沈长碧眸中极为不安的神色,沈长卿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微的摇了摇头,沈长碧领会了沈长卿眼神的含义,不再出声,神色也稍显安定些。
那边,三人的言谈仍在继续。
“是啊,‘飞雪无痕’,杀人不见血,那碧水阁的人倒是心肠歹毒啊!听说青门派的门主甚为震怒,扬言要碧水阁给个说法,否则便要碧水阁一命还一命。”
这三人说着,言语声渐渐大了些,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正说着,忽有一人插声道,“碧水阁的人心狠手辣,不仅杀了青门派的二少爷,还杀了江南名家宿水山庄的少庄主。据说也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宿水山庄的少庄主死后被发现于姬妾的寝房内,同样的身中数十剑,致命处也是胸口一剑,伤口极细,无血无痕。”这人身居大堂中央,言谈之声颇大,教这大堂内的人听个一清二楚。与这人同桌而坐的还有两人,看这三人相同的衣饰,似乎出自某一门派。
那人继续道,“我派掌教闻之,深觉碧水阁所为为人不耻,便派了我等协助宿水山庄之人同去碧水阁讨个公道,碧水阁若继续胡作非为,必成江湖公敌,人人得而诛之!”那人越说越愤慨,好似一身正气急欲喷发。同桌的两人并未多言,但那面色同样有些愤慨之意。
大堂之内,闻者众多。听闻这人的言语后,面色各异。
先前交谈的三人中,有一人疑声道,“你们是何门派?”
那人道,“长春派!”
闻言,有人心中了悟。长春派,江湖名声不大,一向与宿水山庄交好,此刻,说是为了江湖道义,只怕也只是为了交好的宿水山庄挣个脸面。毕竟,宿水山庄的少庄主死于姬妾的寝房内,即便死得有些冤,传了出去,名声也是不好的。
忽而,有人道,“这碧水阁向来低调行事,即便不与江湖之人交好,也不会贸然滥杀无辜才是,这当中,是否有些蹊跷?”
听闻此言,沈长卿郁结的心胸稍藉,望向那人,见那人身着玄衣,面色俊美,年纪瞧着不大,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风神俊雅的气质,即便是淡淡言语,却叫人心生亲近之意。同桌的还有一名红衣女子,那女子面貌极美,眉如远山,眸似秋水,琼鼻樱唇,肤质细腻如玉,如墨青丝倾泄而下,仿若光华流转。那两人同样坐与角落,若不是出声,也不会叫众人发觉。
此时此刻,不少人瞧见了那两人,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那女子身上,毕竟那女子的貌美,世间少有。
沈长碧也瞧见了那名女子,原本自以为傲的姿色,在那女子的衬托下,黯然失色。当即有些不快,当瞧见女子对面的男子时,眼色一亮,蓦然,那人也回望过来,见沈长碧望着他,淡淡一笑,俊美的面容尽显极致风华,叫沈长碧面上一红,当即不敢对视,收回了眼神。心中却好似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沈长卿并未发觉沈长碧的异状,视线在那貌美女子身上停留片刻便收了回来,不知为何,那女子的绝美容貌并未叫他心动,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虚幻,便不愿在看。
此时,先前长春派出声之人站起身来,望着角落处出声的那俊美男子,回道,“有何蹊跷?碧水阁的杀招‘飞雪无痕’向来不外传,非嫡系弟子不可习,旁人又能如何冒充,何况若是旁人冒充碧水阁杀人,碧水阁便更得给个说法,将那人寻出来,毕竟人家损害的是碧水阁的颜面。但若不是旁人,碧水阁就得血债血偿!”
俊美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不再答话。与对面的女子相视一笑,缓缓品着桌上的吃食。
长春派那人顿觉无趣,瞧了一眼那美貌女子后,便坐回原处,不再多言。
于是,大堂内陷入一种尴尬的气氛中,无人言语。
沈长卿心中甚为满意,他实在不愿再听到与碧水阁有关之事了。
正巧此时,店小二端着饭菜来了。
一碟八宝鸭片,一碟香菇平丝儿,两碟白饭,一壶清酒被小二摆上了桌。
“客官,慢用!”说完,店小二提着木质端盘转身离去。
沈长卿与沈长碧对视一眼,便动箸进食。经历了惊魂的一夜,又一连奔波了大半日,两人也着实饿了。
大堂内,原先沉闷的气氛再度被打破,不少人缓声轻语,细声交谈,俨然又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先前谈论碧水阁行凶的那些人再度交谈起来,言论声却小了许多,似乎不愿再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沈长卿与沈长碧快速的进食完,又找店小二要了些干粮,付完银钱后,两人匆匆往后堂牵了马儿离开了这家客店。
临走时,沈长碧朝角落处那俊美男子瞧了一眼,才跟着沈长卿出了大门。在两人转身的刹那,那俊美男人却是突然望了过来,瞧着两人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稍纵即逝。
大堂内,休憩进食的人仍不在少数,该吃吃,该喝喝,也无人留意这离去的两道人影。
门外,两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朝官道前方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