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安梦玄汐

5、第五章

　　卢珊坐上了异世界3号班车，想去人类世界散散心。
　　在一条安静的小路上，卢珊下了车。夜色已深，而远处的繁华大街依旧热闹，霓虹灯不断闪闪烁烁，绽放彩色。可这一切，与她无关。
　　对面的路灯下，一对母女正坐在石凳上，也许是休息，也许是在等车。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不知为什么，卢珊感到她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她应该看不见我的。卢珊想。
　　卢珊朝着小路深处的黑暗走去。突然，身后有人拉了拉她的衣服。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小女孩！
　　“姐姐，这是你的缎带吧？刚才挂到树枝上了。”小女孩声音轻柔，语调却不似孩子。
　　卢珊接过缎带，蹲下身，尽量保持平静说：“小朋友，你看得见我吗？”
　　“嗯，姐姐和小夕是不同的吧。小夕想跟姐姐一起，去那儿。”尽管夜色浓重，卢珊仍能看到小女孩清澈的眼睛。
　　“你叫小夕啊？”
　　“是，我叫雪之夕。姐姐，求求你，带我去你的世界吧！”小夕恳求道。
　　“不可以，你妈妈会担心的。”这太奇怪了！
　　“不，我妈妈了解我，不会管我去什么地方的。姐姐，我想找我的哥哥。”
　　卢珊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为什么小夕明明是个人，却可以看见鬼魂，还可以触碰。她带着小夕上了3号班车。
　　“不可以。”司机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不是一般人，有什么事我承担。”卢珊和小夕坐在最后一张座位上。
　　前面的一个乘客似乎是出车祸死的，因什么原因不得善终，变成了僵尸。他的脖子扭断了，头颅摇摇欲坠，手里捧着断掉的胳膊不知怎么处理，断臂处的鲜血凝固着尘土，有几只蚂蚁在爬动。小夕有点害怕，因为他突出的眼球一直往她这边看。她下意识地把脸藏在卢珊背后。
　　一段漫长的时间，班车终于到达了。
　　她们一下车，那个邪灵潜隐暝夜突然出现。但这次，他却惊讶地盯着小夕。
　　他看上去十分不安：“小夕，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去！”
　　“暝夜哥哥，为什么姐姐的身上散发着白光，而你的四周却有一片黑色的雾？”小夕似乎看到了连卢珊也看不见的东西。
　　“我下次再来。”潜隐暝夜匆匆离开。
　　“暝夜哥哥变坏了，他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小夕难过地低下了头。
　　“小夕，可以告诉姐姐是怎么一回事吗？”卢珊手抚上小夕小小的颤抖着的肩膀。
　　“五年前，爸爸抛弃了我和妈妈，后来妈妈嫁给了来中国工作的暝夜哥哥的爸爸。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小区的人，学校的同学，都说我是一个不祥的东西，因为我看见了他们害怕的东西。但暝夜哥哥却对我很好，他说他会像亲哥哥一样保护我，不会离开我的。终于有一天，他违背了他的诺言，抛下了我。小夕真的是个坏孩子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讨厌我？”小夕“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打湿的睫毛泛着微光，我见犹怜。
　　卢珊心疼地摸着小夕的脑袋，轻声道：“小夕，不要哭了，不管别人怎样，你妈妈都很爱你，姐姐也很喜欢你。暝夜哥哥也是一直爱着小夕的，他一定不愿离开小夕，那些黑雾是他太珍惜与小夕的记忆，不想因为转世而失去它们，所以才产生的。他那么快消失在你面前，肯定是不想破坏你对他的美好回忆。”
　　小夕停止了哭泣，仰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卢珊：“真的？”
　　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小仙女，卢珊都招架不住她的目光了。
　　卢珊带着小夕找到了Winner。恒堂雾月也在，他看见小夕，突然表情愤怒得有点扭曲。
　　“卢珊同学，你知不知道，带人类来异世界是很危险的！”恒堂雾月的语气相当不友善。
　　卢珊弱弱说道：“可是她能看见我们，这不是很奇怪吗？”
　　听到这，恒堂雾月稍微冷静了些：“人能够看见鬼魂，分为三种类型。一是鬼魂自己显现身形，二是处于某种零界点，如在梦境中或是濒临死亡的情况，三是特殊体质的人天生或后天培养具有的能力。看她的情形，应该是天生能看见鬼魂，不过这种人几亿个里面都很难出现一个，是绝对稀有的。但你还是不要让她在这呆太久。司徒，我还有事，先走了。”
　　Winner觉得有些不妥：“明天是月底了，这儿很危险，你还是把这个孩子送回去吧。”
　　“不，我不要回去！”小夕喊起来，“我要等暝夜哥哥变好了才回去。哥哥，求求你不要伤害暝夜哥哥，他身边的黑雾会消失的！”
　　“暝夜？黑雾？”Winner疑惑。
　　“就是潜隐暝夜，我之前说过的那个邪灵。小夕能看到我们都看不到的，也许是代表灵魂品质的白光与黑雾，而潜隐暝夜是小夕珍惜的亲人。”
　　听到如此，Winner想着也许能发现什么，答应了小夕的请求。小夕感激地点了点头。
　　***
　　月底，黑鬼们又要出来活动了。想到追，卢珊叹了口气。
　　晚上，卢珊拉着小夕坐在防护磁场的角落。
　　小爱不禁对小夕赞叹道：“真可爱啊，连我这个花妖中最可爱的牡丹都自愧不如了！”
　　小夕微微笑了一下。突然，她的表情不自然起来。“不要！”她冲出了防护磁场。
　　卢珊想拉住小夕，可是来不及了。
　　小夕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被吸了一半能量的暝夜硬生生从无手上拉了过来。
　　小夕挡在暝夜前面，小小的脸上充满坚毅的神情：“我不准你伤害暝夜哥哥，暝夜哥哥的灵魂由我来保护！”
　　“人类？”无愣神，“正好，我把你们一起带回去。”
　　无抓起小夕和暝夜，消失在黑暗中。
　　“不！”卢珊追过去，伸长了手想要抓住小夕，Winner却出现制止了她。
　　“不行。”
　　“你怎么可以这样冷漠！她还是个孩子！不管怎样，我要去救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尝试！”卢珊带着哭腔。
　　Winner皱眉：“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
　　古老的城堡，依然笼罩着阴森压抑的雾气。
　　卢珊和Winner走到大门，不知该如何进去，门却自动打开了。追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他们。
　　“小夕在哪里？她还好吧？”不等追开口，卢珊就急切问。
　　“你是说那个孩子吗？放心，她不会有事的。”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追把他们带到一间房里。
　　“姐姐！”刚开门，小夕小小的身子就飞扑进了卢珊怀里，“暝夜哥哥的黑雾消失了，被那个吸走了！”
　　小夕看上去很兴奋。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卢珊松了一口气，摸摸小夕的脸。
　　暝夜躺在床上，安详地睡着。
　　追看着卢珊，走神了片刻。而后他道出了关于小夕的一件事。
　　原来，小夕对无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虽然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但仙认出她就是几十年前的颜韵冬。颜韵冬和无两情相悦，但一次和仙谈话后，她就一直刻意地躲着无，不再理他。在她死后，无将有关她的记忆封锁了起来，把她从自己的生命中消除了。雪之夕是颜韵冬的转世。被黑鬼吸走的人将会是永远的消逝，连灵魂也不剩，仙为了不让无以后后悔，就制止了他。
　　卢珊明白，颜韵冬知道自己会成为无的威胁后，放弃了这段感情。为了所爱的人，就算被误解，就算被遗忘，也无所谓。
　　“小夕的灵魂，韵冬的灵魂……一样……黑鬼，喜欢……”小夕自言自语道，天真的脸上若有所思。
　　“这里是什么地方？”暝夜醒了。
　　“暝夜哥哥，你终于醒啦！我们快回去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小夕拉起暝夜就要走。
　　“既然这样，那我们快走吧，这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好。”在黑鬼的地盘，Winner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压抑。
　　“我不送你们了。”因为没有吸收能量，追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慢慢离开了。
　　“他们可真傻，对于我们黑鬼来说，你们只是食物而已，还管什么感情。我可不会让你们白白溜走的。”戒疾速冲来，挡住了去路。
　　“暝夜，你带小夕先离开。”Winner快语。
　　暝夜拉起小夕向那扇大门冲去，消失在视线中。
　　没关系，两个也够了。戒说着扑来。
　　“抓紧我的手。”Winner拉着卢珊快速奔跑起来。
　　虽然鬼魂是没有温度的，可卢珊从Winner的手上感到了一股温暖，冲走了她的不安、恐惧，即使在那片沉闷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奔跑，也很安心。耳边的喧嚣沉寂，就这样牵着手跑下去，好像也不错，也不会觉得累，反而一切的烦恼，都可以抛诸脑后。
　　光明从一扇红木雕花窗倾泻进来，窗外苍翠竹林沙沙作响。
　　“司徒，卢珊？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江溪成故作惊讶，雪白衣角被风吹得飘逸翻飞。因为知道江溪成是界主，卢珊觉得所有的事他都心知肚明，因而他是“故作”惊讶。
　　“啊，界……江大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Winner？”卢珊拉了拉Winner的衣服。
　　“唉，看来我的空间转移还没有学好啊。再试一次。江大哥，我们先走了。”Winner不好意思地说。
　　再次睁开眼，卢珊看到的是3号班车。
　　暝夜哥哥，你要乖乖等到转世哦，不然我会不放心的。
　　小夕，你要回去了吗？
　　嗯，再不走妈妈真的要担心了。
　　对不起，承诺你的事我没有做到。等下一世，我还要当你的哥哥，保护你一生。
　　好的呦，我会记住的。
　　卢珊感觉到小夕的能量越来越弱了，虽然不舍也得赶紧带她离开。
　　暝夜哥哥，Winner哥哥，再见了。小夕坐在车上挥手道别。
　　卢珊陪着小夕到了她家楼下。
　　“姐姐，我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的。”
　　“也许吧。”很喜欢小夕，但最好不要再见，人鬼相见总是不妥。
　　“姐姐，要像活着一样幸福地生活，和Winner哥哥要好好的。”小夕的双眼闪着光芒。
　　啊？……卢珊笑了笑，不知说什么。
　　若是迷失方向，就请闭上眼，让心指引着前进，便能找到真正的答案。小夕走进家，关门前说了这句话。
　　卢珊愣了愣。小夕这孩子说的话，有时还真不像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