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谌乐乐

35、第 35 章

　　“我今天有点累了，换个时间再谈可以吗？”他边说边转身，“就不送你了。”

　　下完逐客令，陆湛然连行李都懒得再去收拾，直接进了浴室泡澡。他在里面看完一部九十多分钟的电影，出来时何为安果然已经不在。

　　其实逃避根本没用，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胆怯。决定去英国，与何轶恒正式道歉了结一切，这么做的缘由，就跟当时一个人在酒店时的低落一样，不清楚，或者说不想承认。

　　可何为安在婚礼上重新做了选择，现在也想立即划清界限，他并不确定，在挽回与放弃之间究竟哪个对对方来说更好。而就何为安目前的反应，明显是要快刀斩乱麻。想着陆湛然给沈卿发了条短信，大致说明自己已经回国，离婚协议可以拿来给他看了。

　　次日沈卿直接过来他家，细细给他逐条分析，最后下结论，事已至此，这婚要真离得成，那也是笔划算到没边的买卖。

　　他动了动耳朵，沈卿注意到自己的不当用词，检讨，“啊，不是买卖，不过何为安这种姿态还真像你两之间就是一桩买卖，不然你也就当成一买卖得了，我也跟着沾光，你给我注资开他个二三十家分公司。”

　　陆湛然只粗略扫了一遍，何为安手笔之大的确令人咋舌，如果他真在上面签字，那分走的将不是他半数身家，是九成九。确实等于在占他便宜，毕竟他们只结了，掰手指头数数，甚至连手指头都不用掰，算上今天也只结婚半月不到。

　　“还有你的分手费。”沈卿微笑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保存完好的支票，“数目您自个儿填。”

　　陆湛然直接把那纸片捏成一团喂进了垃圾桶，沈卿脸上微笑直接扩大一倍，“我真希望也有人这样拿钱侮辱我哪。”

　　这算不上侮辱，只是何为安确实行为反常，陆湛然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这份协议，他签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看来还是要双方律师加上当事人面谈。

　　沈卿当即联系何为安的律师，但对方说何先生最近日程排得太满，抽不出时间跟他们见面，又表示如果还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提，他会代为转达。

　　沈卿对此点评，“你有个跟大海一样慷慨的丈夫。”

　　何为安到底真忙还是假忙陆湛然不清楚，但就他那天能在自己阳台睡觉的行为看来，也不至于分-身乏术。不过自己那天不想谈的时候也随便塞了借口敷衍，没道理不让对方敷衍，于是陆湛然就暂且把这事搁到一边，因为期末将至，学校里也是分外繁忙，每天忙工作的事，累了倒头就睡。

　　只是陡然回归单身，当然这种单身只指心境，毕竟法律上他跟何为安一天没离婚就依旧是夫夫，但这种单身的心境，还是让他看什么都空旷萧索，而且觉得时间排得不够满。由此可见要恢复许久以前自得其乐的状态恐怕还需要不短时间。

　　沈卿那边维持每隔一两天就联系何为安的频率，但那边永远繁忙，于是一直拖到七月份，陆湛然已经进入假期，同时有个为期两周在纽约的研讨会，他的计划是开完研讨会顺便往洛杉矶方向去度假，临行前他照例问沈卿进度，沈卿表示毫无进展，说：“你看何为安是真想离婚的样子？”

　　还建议不如先放放，分居一段时间冷静也好。

　　他说的不无道理，陆湛然思考半天，打算先按计划飞纽约，结果当晚出发时在航站楼碰到了温朗。

　　那件事后温朗约过他几次，陆湛然一概采取不理会的态度，几次之后他也不再强求。陆湛然知道他跟何为安并没有在一起。通常情况下在婚礼上私奔的都是相爱至深的人，众多电影电视剧里出现类似场景的时候，往往都只为表现主人公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何为安跟温朗，他们之间只跟单相思沾边，跟两情相悦毫无关系。

　　陆湛然有时很佩服温朗这种不言不语倾心付出的人，看起来不动声色洒脱自若，内里则是实实在在的情种。

　　之前就说温朗跟周延类似，但周延只能算是圆滑，温朗则称得上八面玲珑，笑起来往往令人春风拂面，斯文俊雅风度翩翩，堪称绝版的优质男人。两人还曾是上司与下属关系时陆湛然曾思考过，温朗讨厌他，他对温朗也无甚好感，但怎么说两人都算是同类，莫名其妙的歧视目光他经受过不少，但来自同类的，还真没有。

　　所以如果让他对熟人做个细细总结，那么总结到温朗时他一定泼墨如云，这人实在知道如何令人记忆深刻。

　　他坐在离温朗几米远的沙发上，并不打招呼，也并不期待任何眼神交汇，但没一分钟，温朗还是过来了，旁礼貌询问他对面的位置，“这儿有人吗？”

　　“没有。”陆湛然说。

　　“我很抱歉。”这段时间一直是陆湛然在不断跟别人道歉，而且道歉还总不被接受，乍然被道歉，还有点不习惯，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怎么说？”

　　温朗看着他，“我们不是故意的。”

　　这点陆湛然相信，但“我们”两个字，听起还是来刺耳，但如今他已并没有什么介意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