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短篇/幸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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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ITEM/岁里红尘
虽然说/
并不想死/
但还是写了遗书喔/
——《なれのは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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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曾问过我，会不会后悔和他在一起。
我记着当时我说的是不悔，还反问他会不会后悔，然后我便看他白玉一样的脸颊上滚下一滴泪来，却仍然强撑着微笑答了一句“不悔”。
当时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成天躺在床上，觉得无趣便听他给我说故事听，累了翻翻床头的诗集，烦了便呆滞地看着窗台上那一盆矢车菊，翻来覆去地数花瓣，累了就干脆两眼一闭窝在被子里头成日成夜地睡觉。
有一回我梦到我和他年少时候我同他告白的事情。
我站在樱花树下左手拿着一束向日葵，右手拿着一束矢车菊，焦急不安地在树下转圈，等了许久还不见他来我心里不耐，伸出脚踹了一脚树干，随后我便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请问……是你把我叫来的吗？”
我才刚刚梦到这，便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看到他放大的精致的染上了焦急的五官，他一边问我“有没有感到不舒服”一边拼命将我往他怀里塞。
“我刚刚进来看你……你，你脸色雪白……就好像……就好像……”他声音在后来带了点哽咽，手力大得很将我紧紧禁锢在他怀中，随后他的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我脸上，额头、眼睛、鼻梁、脸颊、嘴角……最后吻到我耳垂的时候，他声音压得低低地在我耳边同我说：“答应我，不要死……”
我听着他声音惶恐中却还带了点霸道便乖巧地点头，心里头想的却是生死由天定。
圣诞节的时候，他请了从年少始便同他关系很好的队友来了家里。
其中一个我当年尤其讨厌的家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正经了一点，从前用红绳绑着的小辫子不见了之外，几乎就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笑着从上而下睥睨着我，语气漫不经心：“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个病弱的样子啊，真是不像你，噗哩~”
我只是两眼盯着他，然后将身子缩回去埋在被窝里。我听到他说，“噫这家伙……不是应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揪我脑袋才对吗？”
随后他便被赶出了房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个温柔却带了愤怒的声音：“……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没有那个力气了……”
后来我去世那日，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来了，对我说了很多话。
——“当时你是最闹腾的那一个，以至于我看到你病恹恹的样子时感到很惊讶。”
——“我只是太久没有见你了……对不起呀……”
——“我是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其实当年我喜欢过你呢，噗哩~”
我听到最后他那个口癖，不由得掉下泪来。
……十分感谢，你的喜欢。
这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将这句话还给你。
仁王雅治。
圣诞节之后有一个假期，他打算带我去箱根玩。
“医生说你身体好了一点了……泡温泉也有点好处，老在家里呆着也不好。”他眼里带着醉人的微笑看着我，细碎凌乱的刘海贴在额前，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拨弄他们，结果手一下子被他握住，接着软软的唇印下在手背一个吻，“就当是陪我出去玩玩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一起过了。”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日他都在整理行李，我看着他一件一件东西往行李箱塞，忍不住开口问：“不用这么多东西吧……又不是去那里住下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愉悦，“怕你会无聊，你的书都要带过去……衣服的话也要多带几件，以防天气变化……还有这个……也要带过去……”
我听着不禁红了脸。
原来这么多东西都是给我带过去的呀……
“那你呢？”
“你的就是我的，我还带什么呀，就带你一个人过去就好了。”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听了有点害羞，将脸埋到被子里然后咧嘴一个人无声地笑。
只是这一场旅行终究没有实践，我在即将启程的那一刻突然晕了过去，只记得他惊恐的脸庞，再一次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医院的天花板了。
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我肚子饿得不行偏偏什么都不想吃，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只有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和仪器“滴滴滴”响的声音。
接着门把手“咔哒”一声响，我转头往门口看去，便看到那人披着一头鸢紫色的软半长发，虽眼下带着些许青黑却丝毫不损面容精致，穿着好看的休闲衣服，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长身玉立地在门口站着。
“阿市……”我软软地唤出声，心里却是在暗暗惊心。
……自从得病以来，我便再也不奢求他之关心关爱。
就算是他对我始终不离不弃，但我却仍然是时时做好抽身离去的准备的。
只是与他相伴的日子太久，在我不知的时刻，我早已习惯了他……
如今只是他稍稍离开我一会儿我便感到寂冷无望，若是有一天……
他不再愿意陪伴在身患罹症的我身边了呢？
早就告诉自己，他对我只是因着年少时的爱情，只是若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自私一回……
哪怕是可能随时离开他。
之后我便在医院住了下来。
我的主治医生也是当年他的队友，姓柳生的，中学时以绅士之名而闻名。
那个柳生医生曾直面对我说过一些话——
“我是幸村的好友，本不该同你说这些，但又因为我是幸村的好友，不得不同你说这些。你的身子早已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如今看着体虚但还有几分精神气，但内壳里早就已经脆弱不堪。说实话这基本已是治不了的了，但我还是愿意为你治疗这一次。只是你该做好离去的机会……若是可以，我是不同意他将你留在身边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低，但我仍然是听见了。
我微笑着望着他，轻声和他说，“你说的这一些我都知道，但我偏偏是不愿意放手。”见他有愤怒之色，我又继续说道，“我也知我不该这么想，但是我偏偏是对他爱到了骨子里。只是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便对我放手吧，我若是离去，对着他来说也是好的。”
他神色怅然站在那儿，我却直接扭过头闭眼睡了。
我也想要离去。
放你离开。
那一日我突然任性起来，硬是要他去大阪给我买章鱼烧和关东煮吃。
他哭笑不得：“阿裁不要任性……我现在不愿意离开你，大阪实在是太远了……我要是去，肯定是要和你少相处一天，你难道愿意吗？你要是实在想吃，神奈川也可以买得到。”
在最后他的声音带了点诱哄，我却不愿意听，鼓着脸看他：“神奈川的一点都不正宗……之前和忍足家的哥哥一起去大阪的时候，他请我吃过章鱼烧，现在想想我都还是流口水……我只是想吃正宗的好吃的东西而已你都不愿意给我买，你不爱我了！”
他听到我和忍足一起去大阪的时候脸色阴了阴，接着又变回了无奈，只好穿起外套朝外走去：“好好好……我给你去买。我只是不愿意离开你，你就说我不爱你了，小没良心的，谁不知道……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我最爱的也是你了……
我眼里滚下一滴泪，身子突然无力地垮了下去。
行驶在路上的幸村精市突然心口狠狠一痛，他看向车窗外看到一篇向日葵花田，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眼里的温柔水光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曾经有个小姑娘对他告白，左手拿着向日葵，右手拿着矢车菊，满嘴歪理——“幸村同学，我喜欢你！请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如果你同意就接过我左手的代表你生日花的矢车菊，如果不同意就拿旁边这一束代表‘友情’的向日葵！”
他无奈只好收了向日葵。
后来他们两人谈恋爱，她对他得意地说：“其实向日葵的花语应该是‘沉默不语的爱’，你收了向日葵就是收下了我的告白！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只笑不语，揉揉她的发。
喜爱种植物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呢？
那年黄昏樱花树下的女孩，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呢。
在阿市离开的下一刻，仁王雅治便推门进来。
他蹲下身子将下巴搁在病床上，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我：“远坂裁里……你就对他这么残忍。”
我笑容虚虚，却是对着他身后的柳生：“你就说……是我突然想要见他……不不他不会信的……你就说是我任性地想要出去走走，结果出了事吧……”
说着我拔了输液管，又在枕头底下拿出了之前柳生给我带过来的小刀，割破了手腕，随后看见殷红的血液汩汩从手背和手腕处流出来。
柳生有点不忍，走出了病房。
仁王雅治爬上病床将我抱在怀里，我看着窗外一只白鸟飞过，听到仁王雅治低哑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短篇/幸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