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闺臣阁主

16、第十六章

　　一顿饭吃的是不亦乐乎，宾主尽欢。龙曜也是频频赞叹，看水溶面带得色，但还是故作谦虚的样子，清浅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她对于水溶的那种与有荣焉的眷惜还是感到暖暖的，有亲人宠的感觉真好！这样想着，她也不禁在春风里无声的微笑起来。
　　和菲儿一起收拾好碗碟，又看了看正在交谈的两人，决定和菲儿一起到处走走，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了？这样好的春光，可不能轻易辜负了去啊。
　　“大哥，我想和菲儿随便逛逛，就不打搅你们了。”
　　“也好，好不容易来一次，是该好好赏赏美景，不过抱歉，大哥恐怕不能陪你，这样，我让怀德跟着你们吧，也好有个照应。只是你们不要走的太远，日落前我们就要赶回城。”水溶低声嘱咐着。
　　“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我就在这附近走走，很快回来。”看水溶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清浅赶忙举手保证，生怕水溶变卦。
　　“少爷，你放心，怀德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怀德也在一旁信誓旦旦，他知道自家少爷最疼这个三小姐，而他也打从心里喜欢这个从不摆主子架子还会做好吃的给他们吃的小姐。
　　“是啊，大少爷，菲儿也会照顾好小姐的。”菲儿也在一边不甘示弱的保证道。
　　“你们这是干嘛啊？我们是去赏景，又不是去打架，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大哥，你再看看我，我一不是绝色美人，二没有身着绫罗绸缎，人家不论是劫色还是劫财都找不着我吧，你就把心放在肚里吧。”见此情景，清浅好笑不已。
　　清浅和菲儿怀德三人沿着小径信步而行。一路上，只见林间山花烂漫，彩蝶翩翩，山涧流泉叮咚，清音悦耳，仿若天籁。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走进了一片桃林。
　　满目触及，皆是红霞。桃花夭夭，灼灼其华，风咋起，花瓣轻扬飘落，宛如天空下了花瓣雨，是在是美不胜收。“山间春光丽，花蹊几树装。缀条深浅色，点露参差光。向日分千笑，迎风共一香。如何仙岭侧，独秀隐遥芳。”看着眼前之景，清浅不由吟出这首诗来。
　　桃花飘落一地，清浅看着自己不小心踏上的脚印，直觉得惋惜。不由想起《红楼梦》中那个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多情才女林黛玉，想起她孤苦的一生，心中油然生起几分伤感。朦胧中，仿佛看到那个飘逸如仙的女子，正手把花锄扫落花。不由吟唱起她的《葬花词》：“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粘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曲终了，想起她一生孤苦，红颜早逝，情深不寿，怅然不已。望望眼前这漫天的粉红，清浅摇摇头，甩去刚才的几分伤感。奇怪菲儿这个小喇叭今天怎么没动静，扭头想要调笑几句，才发现身后的两人仿佛石化了一般，更夸张的是菲儿的小脸上居然还有泪痕。正怔愣间，菲儿语带感伤的开口道：“小姐，这曲子真好听，不过就是太凄凉了。是不是小姐有什么伤心事啊？”听她问起，清浅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想了想才说：“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来的，其中还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呢，得空再告诉你。至于我，只是想到刚才这花还在枝端盛放，一转眼就陷入泥淖，有些可惜而已。”
　　“那有什么好伤心的，花开了，自然也会谢啊，不过明年还会长出来啊，小姐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明年再来看啊。”菲儿天真的劝慰。
　　听了菲儿一番话，清浅不禁失笑，是啊，花谢花开，本就是自然之理，天道循环，何必因此而枉作悲伤呢，更何况“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倒显得自己矫情了，在此作起了伤春悲秋的小女儿状，要是让菲霓看到，恐怕会怀疑自己不正常了吧，一向坚强淡漠的自己，竟然还有此等情怀？只是她不知道，不是自己生就坚强，而是自己没有可以软弱的借口，那么就只好选择坚强。想到这些，她的唇边不由勾起几丝苦笑。
　　“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们折几枝带回去好不好？”看着菲儿略带些担心的眼神，清浅回过神来，把刚才的一丝伤感赶出脑海，是呵，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水溶和菲儿的关心啊。
　　“既然喜欢，就让她们长在树上的好，把她们折下来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枯萎的。”清浅淡淡道。
　　“可是长在树上，早晚也还会凋谢啊。”菲儿不解。
　　“你说的倒也有理，是了，有句诗不是说了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我们就一起动手，多折几枝吧。”清浅笑着对菲儿和怀德说道。
　　和菲儿两人各自怀抱一大捧粉嫩的桃花，就连身后的怀德也被菲儿强行塞入一大束的粉红，一路行来，只觉馨香满怀，春意盎然。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由绽开一个明媚的笑颜。在现代都市，很难得看到如此没有杂质的蓝天，让人见之忘忧，只觉得不论多大的烦恼，在如此澄澈深邃的天宇下，也该烟消云散了。菲儿与清浅怀抱花儿，不停的嬉笑着，一鹅黄，一粉红，两道倩影犹如两只彩蝶在花树间翩翩起舞，莺声笑语，惹人心醉。看着眼前这一幕，连一直因抱着花束而觉得不自在的怀德也不由的露出微笑。
　　站在一株大树后，清浅擦擦刚才因奔跑流出的细密汗珠，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这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原来自己沿着桃林跑到了山的一侧，刚好有一处突起的山体挡住来时的小路，怪道菲儿没追过来，不过想是也离的不远，所以倒也不担心。就让菲儿着急一会吧。想想自己现在的行为，真的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难道因为这具年幼的身体连带自己心理也变笑了吗？居然也像孩子一样玩起捉迷藏来了。不过不得不说，在这里的这几年，确实是自己自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岁月，有水溶那样疼爱的兄长，有菲儿这样可爱的妹妹，还能按自己的兴趣画画，这样的生活美好得如在梦中，有时候她甚至会疑惑，这究竟现代的她的一个梦，还是现代的日子是她的一个梦？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抚平身上的褶皱，摇摇头，似摇去心头的迷茫。不想了，不管怎样，自己总要试一试，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自己来到这里，应该跟她在古董店买的那个玉镯有些关联，先找到再作打算吧。
　　怕菲儿他们着急，清浅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哽咽着说：“璟哥哥，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抽泣着，带着哀求，令人动容。
　　原来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啊！清浅微微一笑，正想立即离开，却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声说道：“放手！我根本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我不信！我不信！璟哥哥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如果不喜欢风华，你怎么会对我这么温柔呢！不但送我簪子，还夸我是你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对，璟哥哥一定是在给我开玩笑，一定是的！”带着不可置信与痛苦的女声又一次响起来。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是，我是送过你簪子，你也的确很美，可惜我皇甫璟怎么会为了你这一朵花而放弃外面那么多的花呢！要怪就怪你太自作多情了！”冷冷的男声带着轻蔑和无情。

作者有话说

　　文中咏桃花的诗是唐朝董思恭的《咏桃》，在这里因剧情需要，我只是改动了两字。原诗如下：“禁苑春光丽，花蹊几树装。缀条深浅色，点露参差光。向日分千笑，迎风共一香。如何仙岭侧，独秀隐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