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山河，燕归来兮》故疏

15、决绝

　　刚下了一场雨，雨后的京城分外明晰，天空清亮，眼见湛蓝的天空将整个城池覆盖得不留一起缝隙。
　　日光和丽，明媚间湿润的风微漾，难得的，没有一丝酷夏的暑气。
　　马车内坐了四人，一路四平八稳驶出宫城。
　　平日里若是出了宫，
　　小燕子定是耐不住兴奋，在马车里也能活蹦乱跳的，把一车人的心都吊一起了。可是现在……
　　她和她的两个侍女一样都规矩端庄地坐着，眼神看向窗外，安静的有些过分。
　　紫薇内心苦笑，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可是烟城府的烟少主了，翻手云覆手雨……
　　想来也是好笑，先是皇阿玛错认女儿，现在是箫剑错认妹妹，人生，也太出人意料了。

　　四人一路沉默的到了会宾楼，
　　进了最熟悉的一间房，小燕子看见一圈熟悉的人。柳青柳红金锁尔康永琪箫剑班杰明……就差一个晴儿了。
　　永琪看见小燕子来，身体都不自觉的动了动，然而看到小燕子的目光自打进门就没看过自己的时候，他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小燕子现在对他，是真的不屑一顾了……
　　他们曾经拥有的情，难道都是假的？仿若一夜之间，即为陌路。

　　小燕子看了看人群中有些落魄的箫剑，略略思虑了一下才轻轻道：“箫剑，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她的哥哥，可他确实一直对自己好，这份真心，是她无论如何不能忽略的。
　　“你…我知道，”箫剑艰难的开口，话音低沉沙哑，“可我仍旧想把你当做我的妹妹……虽然我的身份配不上你。”
　　小燕子轻轻摇头，她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身份，这些都是假的，而唯有真心实意是真的。
　　“你所说的身份我宁可不要。我有权利，有地位，有财富，可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可我姓烟，烟氏一族的宿命我躲不开。”
　　“如果你愿意，我仍可以是你的妹妹。”

　　箫剑轻轻点头，眼角的一抹泪光若隐若现。

　　解决了与箫剑的事，她不想多留，平常热闹的集体已经不再，她也没那心思再待了。
　　正起身打算告辞，一直沉默不言的永琪伸手拦住了她。
　　她对上永琪的眼，水眸清越，平静无波。
　　永琪缓缓道：“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谈一谈？”

　　小燕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嗤笑，好，既然要谈，索性今日一起解决了。她倒是要他在今日彻底死心！

　　“五阿哥要跟司燕谈什么？”她施然开口，自称司燕，摆明了要和永琪彻底划清界线。她淡然的语气和自若的神情让永琪一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班杰明有些吃惊，小燕子的变化真的太大了，太不可思议了。以前的她天真烂漫平易近人，而今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和王者的风范。
　　原本冒冒失失的她如今沉稳端庄，一举一动仪态万千。她还是小燕子吗……
　　永琪也是被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的气场压着说不上半句话，一句话游转唇齿间最后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什么，你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我并非想娶欣荣，可是你也看到了，我额娘都死过一次，我是圣旨难违。”
　　“哦？”尾音稍稍上扬，小燕子缓缓咀嚼着四个字：“圣，旨，难，违啊～～～”最后一个啊千回百转，众人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小燕子嘴角上扬，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反是一片冰冷。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的难违了，不然……”小燕子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永琪，她俯下身子，在永琪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永琪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面上控制不住的极度震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小燕子，后者巧笑嫣然。

　　众人不知她对永琪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而且，这绝对是他们都不能承受的一件事。

　　“爱新觉罗.永琪，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爱我，可你却骗我。什么放弃荣华富贵，你舍得吗？你额娘不过那么一闹，你就妥协了，你这不是孝子啊。你这是怯懦，是真真正正的懦夫，我烟司燕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懦夫。我记忆全失，辨不清真心，你花言巧语便迷了我的心智，我甘愿为你生为你死。可你呢，你做过什么？你对我有过哪怕半分的呵护，我也不至于此。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不愿护着的，自会有人疼惜。我们，，，”
　　小燕子挺直身子，再也不看他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就此陌路。”

　　言罢，她带着冷笑，潇洒的扬袖离开，裙摆拂过，上面罂粟的花纹妖艳如业火。云开和玖尧随后，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永琪惨白着脸，不敢相信小燕子刚刚说的，可是她的神情却是那么决绝，，，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呵，永琪忽然间大笑，紧接着变成狂笑，他笑得那般张狂，那般肆意。笑声里凄厉充斥着绝望，他笑得不能自我，眼角却有两道泪痕蜿蜒而下。

　　你爱他，你居然爱他，烟司燕，你居然敢爱那个男人，，全天下最不能的一心的人你爱他，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一心！你以为，你们便能厮守了吗，，，
　　永琪的笑声渐渐弱了下来，转而抱着头伏在桌上，隐隐有细细碎碎呜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