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证》楮一宁

9、第九章

　　梁小晨有史以来第一次半夜骚扰人，林朝夕接了电话，也是半睡不醒。
　　“梁小晨，最好你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你就要摊上大事了……”
　　那边梁小晨手机开着扩音，自己正坐在桌子前摆弄头发，换了几个发型了都不是很满意。
　　“朝夕，好朝夕，你就空出一点点时间就好了，啊。我也是第一次单独代理案子，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你都不知道我这半个月跑了多少腿，出了多少次差，跑了几个城市，真是累成狗了啊，当年司考我都没这么累过……”
　　林朝夕支起身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一只手缠着头发玩一边回答她：“这有什么……我刚进检察院那会不也是光跑腿吗？而且以前跑工商局公安局什么的去找资料经常被拒之门外。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啊，你不积累足够的经验就不可能有足够的专业素养，不过你还算好了，这才多久，就可以代理了，而且……行政官司不好打，加油哦吼吼~~~”
　　梁小晨一脸黑线：“给人家加油打气是这种态度吗？林朝夕子！你这是看好戏的态度吧……”
　　瞧瞧，这么大的火气，连自己的外号都叫出来了，对这个闺蜜也真是无语了。林朝夕下了床，把在角落的肉球抱起来，一边摸着它的毛一边开口：“好了，说正经的，其实你也不用紧张，反正，这个案子不会输，这次确实是程序上的失误，要行政机关撤回行政处罚倒是不难，好在当事人没有要求赔偿，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嗯……你说，我明天要不要把头发盘起来啊，据说这样比较有范……主要的还是当事人还是个帅哥。”
　　林朝夕：“……”
　　早知道这种跳脱性格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的……果然单身太久了么，啊，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人家就说，念法学的男生最好不要找念法学的女朋友，因为那样两个人吵架的时候绝对会辩论个三天三夜。不过自己以前……，好像很少和某人吵架吧，就是吵架也都是自己先没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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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挂了啊。”
　　挂了电话，林朝夕揉揉肉球的毛，亲亲它的小爪子，然后钻进被窝，继续补眠。
　　林朝夕为贪污案子忙的焦头烂额，公安局这边却因为许暮迟的原因而差不多搞定了，只要收集相关证据，案子就又要移交检察院申请逮捕，林朝夕拍拍头，啊事情多的忙不完啊！
　　林朝夕的效率很快，还不到中午就已经整理好了资料，准备下楼吃饭。
　　“林检，去吃饭吗？要不要一起？”
　　林朝夕抬头，见是杨阳，他正对着自己笑，林朝夕想了想，拒绝了。
　　“还是算了，我中午要去安阳区法院，有一个朋友在那里。”
　　“哦……那好吧。”杨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么，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学姐？”
　　林朝夕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小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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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朝夕其实并没有去安阳区法院，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眼下，她正兀自坐在一家书店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本《白夜行》，这是日本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的巅峰之作，闲暇的时候她很喜欢翻翻这些推理小说。
　　不过这回心里正在想事情，所以手边的书久久停留在同一页。
　　直到窗外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骚乱。
　　林朝夕本不想理，但是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也看不进书去，干脆就直接把书放回书架，踱步出了书店。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第一天拿到驾照，这条街平时人不多，我才会在这边练习的，真是对不起，我没想要撞倒您的……”林朝夕隐约听见一个女声传过来，嗓音里带着哭腔，似乎有些害怕。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大都是看客心理。林朝夕叹了口气，穿过几个人准备回检察院。
　　“没关系。”
　　镇静的嗓音忽然响起，林朝夕反射性的回头，果然看见了他。
　　好像不管在哪里，她都能一眼就看见他。
　　此刻他坐在地上，右手捂住腿，表情有些难耐，就算是刚刚说话，尽管嗓音平淡，她却听出了一丝颤音。
　　被撞的人是他？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了选择，她快步穿过人群，瞪了一眼正在不停鞠躬道歉的小姑娘，蹲下来伸手按住他的腿。
　　“哪里疼？”
　　许暮迟抬头，有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则是淡淡开口：“没事。擦破了点皮。”
　　林朝夕皱眉，有些气狠了，第一次开口训他：“不要逞强。”说着，不由分说伸手扶他起来。
　　她的手托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手，然后，没有松手。
　　皱眉，他瘦了很多，他的骨头有些硌手，看来这些年她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生气，开口也是不容反驳的语气：“去医院。”
　　许暮迟正要摇头，却看见对免费小女人一脸不爽怒气重冲冲的样子，摇头的动作变成了点头。
　　林朝夕慢慢扶着他走，只是在回头看的时候又瞪了肇事的女孩一眼。
　　到底会不会开车？不会开车就不要出来祸害人……讨厌。
　　许暮迟一直注意着她，看到她表情凶狠，像极了以前使小性子时候的模样，心里渐渐生出一丝暖意。
　　真是怀念啊……
　　医院里，林朝夕半蹲着看着医生为许暮迟上药，而许暮迟则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床头，乖的不得了。其实……一开始他就想说，他可以打电话给vin，让他来就行。但是，终究还是被私心驱使，看着她的模样，忽然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跟她多呆一会，再多一会。
　　“医生你轻点行不行啊。”林朝夕不虞地看着医生，出口抱怨，下手也太重了吧？
　　上药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听见小姑娘的抱怨，无奈的开口：“我说你这孩子，你男朋友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嫌弃开了，再说男人么，这点痛又怎么了？”
　　林朝夕一愣，因为医生话里那句“男朋友”。
　　她抬头向许暮迟看去，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医生的话，撇撇嘴，正好，这么说的话占便宜的可是她。
　　但是……其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许暮迟并不喜欢去医院，甚至十分厌恶。大概因为当时的病让他不得不天天住在医院，再加上吃药化疗，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医院。
　　“好了，事不大，没有伤到筋骨，回去注意休息，不要碰水就可以了。”
　　林朝夕点点头，伸手要扶他，却被他避开了。
　　林朝夕一愣，尴尬的收回手，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失望。
　　“不然，你让你……女朋友来接你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暮迟听见这番话，简直哭笑不得，怪不得最近这几天没有看见她，自己之前和她说了那么多她就是这么理解的？
　　她到底是怎么混到检察官的位置没有被拉下去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许暮迟抬头，不悦的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vincent调笑：“还不是某人总不让我省心？你说说，好好地走个路也能发生交通事故，该说你运气太差呢，还是运气太差？”
　　“好了，别说了，送我回去。”
　　“等等。”
　　嗯？vincent回头，他认识这个女人，见过不止一次。他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个来回，然后满带笑意开口：“还有事？”
　　许暮迟伸手准备阻止他，却被林朝夕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
　　“许暮迟你骗我！”
　　这语气，简直和当年生气的时候如出一辙。
　　林朝夕鼓着脸，简直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什么嘛？明明没有女朋友还要说那种话来误导她，真是太讨厌了！当下语气里就带了几分委屈和控诉。
　　许暮迟反应过来后反射性就开口：“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许暮迟你是真的反应好了吗？
　　这种回答……许暮迟后知后觉地暗暗扶额，真是被她给引导的没边了。
　　“所以，你果然没有女朋友吗？不对，你的女朋友就是我啊……可是，我们之前的话……那种应该不算分手吧，对了，我们没有分手，我是你的女朋友。”
　　林朝夕自顾自的说完，许暮迟倒是已经习惯了她的自说自话，毕竟，她从来就这样，他多少也习惯了，但是，vincent此刻已经找不到词来表达了，他的汉语水平真的有限啊，但是，这绝对比自恋还要自恋吧？
　　还有啊……果然这俩人有情况啊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