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扣》舞月泣歌

112、第92章

　　沈晗月“醒”来已经好几日了，身子也在逐渐“恢复”当中。

　　按着华国习俗，腊月二十五的时候，是百姓开始进年货的日子，而正月初五则是出年货的日子。

　　徐皇后也就在这一天，前往冷宫闭门思过。

　　徐皇后这次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本来想让太子妃心塞的，谁都没料到，肃亲王竟然会咬着徐皇后的失误，说她在沈家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抢沈昕悦，更是在太子大婚的宴席上颁布懿旨，将沈昕悦封为沈良媛，赐给太子殿下。这么行事，就是强抢，肃亲王据理力争，徐皇后马失前蹄、百口莫辩，只能灰溜溜的接受惩罚。

　　当然，换一个人来针对徐皇后，是没有这种效果的。毕竟身为皇后，将沈昕悦招进宫来，再赐婚的权利，还是有的，所以一件事，可以有两个说法，就看当权者如何看待。

　　而承昭帝不但没有维护徐皇后，而是下了严惩徐皇后的圣旨，这个风向标，就再明显不过了。

　　虽说徐皇后只是去冷宫一个月，但她想再回到往日的风光，怕是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历代的皇后禁足，顶多是在凤宁宫里拘着，而徐皇后先是被收了凤印，又来个搬去冷宫面壁，假如再有个什么差池，那么被废黜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这样的结果，众人意想不到，短短几个月间，朝堂的局势竟然翻天覆地。原本不可一世的勋国公徐太傅，如今只得夹着尾巴做人。徐皇后的地位都摇摇欲坠了，徐家人再不自省，来个灭顶之灾，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事情进展到这边，朝中两派的较量，孰赢孰输，早已不言而喻。

　　这些事情，后宫传的沸沸扬扬，沈晗月听了很多，也有些诧异，原以为，徐皇后怎么也要再嘚瑟一段时日，想不到承昭帝说翻脸就翻脸，徐皇后只稍这么一下，就被拍到谷底，想要再起来蹦跶，那也要搞清楚状况才行。

　　这就是所说的君心难测，承昭帝是心意已定，不会撤换储君，这才为了削弱对太子有威胁的徐家势利，一步一步的为太子巩固地位。

　　权衡之下，就算盛宠多年的徐皇后，也只能是被撇到一边的份。皇家人的薄凉，沈晗月算是看见了，也体会到了。

　　思及此，沈晗月有些闷堵，楚曜待她难道不是这样？之前还好好的，让她温暖，让她心悦，转眼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说醒就醒了，像泡沫似得，散去了就再也看不见、摸不着了。

　　唉，怎么又伤感起来？不是一再告诉自己要将心收回来的吗？当真说的轻松，做起来……真难！

　　沈晗月愁绪满怀，一旁的琼绣也发觉她的失神，定是想起太子殿下了，便安慰道：“那日娘娘病着，琼书说您生病的模样不想给太子瞧去，还求太子全了娘娘的意思……”

　　“男人心海底针，那日他是想要进来，可我已经醒来五天，他有出现过么？”沈晗月说这句时，也有些自嘲，人家都没理你这从鬼门关走一圈的人，这么径自伤感给谁看呢，自欺欺人罢了。

　　琼绣看着沈晗月这样，挺心疼的，便试着转移注意力：“二小姐，呃……不是，是沈宫女已经安顿好了，按着小姐的意思，负责庭香阁外的扫洒。”

　　“安置好了就行，你们平日悄悄留意一下，只要不是大事，有宫人或者妃嫔刁难她，暂时不用搭理。”沈晗月一避说着，一避从榻上走至外头的贵妃椅上靠着。

　　筱慧跟在她身旁，为她将暖被盖好，怎么说她也是个“病人”，所以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筱慧道：“娘娘，奴婢有一句话要说，实在忍不住了。”

　　沈晗月手中拿着两本账册，正想着先看哪一本，听见筱慧的话，笑道：“我这样安排沈昕悦，你们觉得不妥当？”

　　“娘娘英明，她都被贬成宫女了，皇上也说让您看着办，干嘛不撵出宫去？何必放在东宫来碍您的眼！”

　　沈晗月噙着笑：“进宫几日，开始学奴才们拍马屁了？还娘娘英明，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筱慧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

　　沈晗月缓缓道：“你们觉得她是不安好心，才会勾结徐皇后的，你们会这样想，也是为了我好。”

　　“娘娘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安排？”筱慧实在想不明白，纠结的很。

　　“不看僧面看佛面，当初她被弃婚，是挺可怜的，也是命不好，才会成了牺牲品的。”

　　“可奴婢听说，太子殿下许过她县主之位，讲起来，已经算是弥补了，是她自己钻进死胡同，一门心思进宫来给娘娘添堵的，怨得了谁？”筱慧特别瞧不起沈昕悦与沈阿瑶，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没留情面的。

　　“她终究是我爹爹的女儿、大哥的妹妹，被这么赶出宫去，万一被人奚落，想不开的话，那可怎么办？”沈晗月终究是狠不下心，怎么说，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琼绣整理好床榻上的被褥，听见她与筱慧的对话，不得不插嘴道：“娘娘是好心，可二小姐……呃，是沈宫女可不这么想，她一定还想勾引太子殿下，就这么将京城第一美女放在身边，也就娘娘您做得出来。”

　　对于这点，沈晗月并不想去研究，先前楚曜是没有正眼瞧过沈昕悦，至于以后……假如真的收了她，那自己也无话可说，不过是更快死心罢了。

　　沈晗月没有说出这点，与她们讲起另一个打算：“沈昕悦要是够聪明，就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会不会想到这层，就看她自己了。”

　　筱慧有些疑惑，沈晗月笑着解释：“我只与你们两个说，你们听了，也别出去多话。”见到筱慧与琼绣点头，沈晗月继续道：“宫女做得好，可以做掌事，还有机会考女官，而世家里头，很多庶女因为不得宠，都会通过考女官来谋一条出路，所以她若够聪明，便可以劈出另一条新路。”

　　这么说，筱慧终于明白了，小姐不忍将沈昕悦逼到绝路去，所以才将她放在了岔路口上，至于未来如何，且看她如何把握了。

　　“启禀娘娘，安宁郡主来看您了。”通传的是琼书，后头还跟着两名送药的宫女。琼书将呈药的紫衫檀木雕如意托盘接过，吩咐道：“你们下去吧，娘娘在静养，不用那么多人进来。”

　　待那两名宫女出去了，琼书径直将药撒到屋内的盆景里，继续道：“娘娘今日是见还是不见？”

　　沈晗月不是不想见安宁郡主，主要是因为“病着”，东宫那些莺莺燕燕来拜见，她都没有相见，让她们每日晨省直接对着悠然殿行个礼就行了。既能摆个做正妻的架子，还能省心，不然触景生情，想起这些都是楚曜的女人，就闷的慌。

　　可是关在屋里也好些天了，也是无聊的紧，沈晗月道：“安宁郡主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回了，你们说我这么病着，见她一下下，总可以吧？”

　　筱慧知道她是太无聊了，笑道：“娘娘还是想见她的，那也要躺回榻上去，装虚弱一点。”

　　沈晗月拍了拍自己腰际，“躺得我的腰都折了。”她一边走回寝榻，一边计划着再躺几日好呢？总不能长期装下去吧？

　　***

　　日子就这么淡淡的过下去，后日便是元宵节了，沈晗月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娘娘，娘娘……”筱慧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差点就要在沈晗月跟前绊个大跟头。

　　“干嘛呀这是？”沈晗月赶忙护住身旁的墨竹，差点就被她碰倒了。

　　“大事……大事。”筱慧喘着气，看起来吓得不轻的模样。沈晗月就奇怪了，能把她惊成这样的，难道是被表白了，于是道：“是仟大人……”

　　筱慧急急道：“奴婢托仟大人买话本子给娘娘看，结果……结果去拿的时候，太子殿下跟奴婢说……。”

　　“说了什么？”原来是楚曜让她这样的，沈晗月就更加疑惑了，一个结婚后连影子都没瞧见的人，干嘛要吓筱慧呢？

　　“太子殿下说……说你们小姐的病，也该装够了，元宵节就好起来吧，正月十六是他出征的日子，让您送送他！”

　　“……”

　　沈晗月也想不到，楚曜竟然知道她在装病，是蒋御医说的？应该不会，就算蒋御医后来察觉出来，也应该不敢说出去才是。毕竟先前“昏迷”的时候，所有御医都没看出来，凭什么惠宁师太针灸“治”好的太子妃，他敢质疑是装的？

　　那楚曜是怎么知道的？沈晗月有些想不通，既然这样，她也只能装蒜：“太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算真病着，也要撑着好起来吧？”

　　筱慧频频点头：“理是这个理。”

　　“那你让琼绣跟范侧妃说一下，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儿个就让她们进来请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