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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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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职业联盟官方的十周年访谈，邀请了许多第一届就在的职业选手参加。这些人之中，现役的就只有韩文清和叶修了。一群已经奔向三十或者三十多岁的人在节目里灌水爆八卦，倒也其乐融融。
节目录完之后，一群人在附近的酒店里包了单间吃了顿饭。叶修又想要溜号，结果被韩文清死死地拖住了。
“老韩，我个人觉得。”叶修抬起头，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韩文清，后者面无表情。“你把我堵在厕所门口，人家会误会的。”
韩文清冷笑一声：“你这招不要用得太熟练。”
叶修投降地举起双手：“你不这么了解我可以嘛？”
他话音刚落，就被韩文清一手拖过来，向着酒店包间的方向生拉硬拽过去。叶修论武力值实在不是韩队的对手，因此压根也没起到抗拒的心，被他拖着一路回到了荣耀联盟初年选手的聚会之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不同的是，那一次的叶修成功溜掉了，而韩文清也并没有出来找他。
一屋子的人说话聊天递名片，随意地说笑着喝掉了十几瓶啤酒，大家都很有分寸，但只有叶韩两人滴酒未沾。其理由不必说的也是完全相同。
叶修安分地随着韩文清坐下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夹菜。两个人都没有开腔和别人聊天，现在韩文清的眼里，似乎对整个屋子的气氛都视若无睹。叶修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抚他的情绪，却只能看着碗里的菜越堆越高后赶紧去抓他的手：“够了够了。”
韩文清默默地停了手，但他的压迫感完全不减，看着叶修将碗里的饭菜一口口扒下去。叶修总算放下了筷子，自己倒了壶茶来喝着。席上其他人互相敬酒，但到了他们这里，韩文清一个眼神加一句解释“打比赛不能喝”，立刻就让所有人收声。
就因为这个好处，跟他在一起大概也不错。叶修想。他酒量极小，却不知道已有多少年未曾喝醉过。
他看着席间的这些人，忽然有些恍惚。其中有人七八年未见到，有些人从来未熟悉过，有些人摸过他的头。现在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已经过上了与荣耀无关的生活。最早的选手是淘汰得最快的一批人。当联盟变得越来越成熟，就越来越只有足够有天分和努力的人能成功了。
这些人中有近半数已经不是年轻时的模样。就在刚才随意的闲聊中间，叶修已经了解到他们之中大部分都已经结婚了。
而且也有人问他恋爱了吗有对象了吗？叶修笑笑，拖过了旁边的韩文清：“你们要知道，我和老韩已经相爱十年了。”
韩文清面无表情。
一屋子人谁也没醉倒。
第一年的聚会上他们却倒了六七个。那时候韩文清陪着叶修收拾桌子，一边听他解释喝酒会手抖的真谛。韩文清扫视了一屋子的人，忽然觉得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当年叶修的笑容好像没有太大变化，又或者他已经想不起十年前叶修的面容。
十年真长，可又有多长？好像眨眼间就过了。
这样想着，他感觉到叶修的手臂，揽着自己的肩膀。
大家都在快活地笑，而韩文清，他笑不出。
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酒店不差，两个人在一间房里大眼瞪小眼。叶修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会被和韩文清安排在同个房间，心里嘀咕着这又是哪门子的潜规则，一边看向对方来头不善的眼神，盯得他脊线往下一阵发凉，觉得自已然碰上了钉子。
叶修赶紧打开电视随手换节目。
电视里立刻出现了一男一女的狗血肥皂戏码。
叶修耳朵里听着那凄惨的音乐狗血的台词，意识到韩文清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韩文清薄唇微抿，带着一种奇异的神色。直到叶修换台的手终于按不下去，因为手腕已经被结实地扣住。
韩文清夹手夺过遥控器，啪地一声关掉了让他忍不下去的狗血剧。
“叶修。”
“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你要不要我活了。叶修严重地想要扭过头。
“如果我说我明年退役了，你会跟着一起吗？”韩文清突然毫无预兆地说着。
“……啊？”
叶修茫然了，回望。韩文清的表情那么认真，他知道这人从不开玩笑。“啊哈哈哈你说什么呢”的大招只适合对付喻文州，装傻也不是常常有用。
于是他认真地回答说：“不要。”
“……”
“我要留下来，多打几年，留得越久越好，让你只能每年看着我羡慕嫉妒恨。”叶修说。
第二天他们到机场去搭飞机。叶修在机场的电视上看到了狗血言情剧的后续，忽然对剧情产生了兴趣，研究起来。
韩文清的收官一战与兴欣进行。那场比赛的转播数和观看人数创下了新高。就像叶秋的退役又复出，韩文清的坚持也曾经牵动过无数人的热血。逝去的少年时光回不来，总可以寄托在某件人和事情上。
那场比赛的胜负无人介意，他们只是想要回到过去。最好的时代已经回不来了，过去的喜悦和悲伤却都那样真实地存在过。
明明该是最华丽的谢幕。而赛后的新闻发布会，霸图出席的只有张副队。两位主角已是人影不见。
叶修拉着韩文清熟练地钻门缝爬墙翻栏杆，终于到了外面。他大喘了一口气，苦笑：“老了，已经不适合这种剧烈的运动了。”
韩文清却是一脸平静，叶修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他从十年前的桀骜少年变成如今更成熟的模样。然后他的视线模糊不清，面前的一切幻化成迷离在回忆里的片段。韩文清拉过他将他紧紧地搂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有了宽阔的肩膀，足以倚靠。叶修贴着他的身体才感觉到对方胸腔起伏，燃烧着火焰一般的炽热。他知道自己的颤抖绝不仅是因为刚才运动过量。
叶修大笑起来。
在此之前一定有人想过很多离别的方式，他们认为最后的场面一定要做足。于是留给了大漠孤烟无数的镜头，准备了许多煽情的问题。结果他走得不负责任之极。想要围追堵截的媒体面对张新杰一定充满了吐血的欲望。但是此时谁又在乎这一点，人总是得为自己而活着。
“这样就好了。”韩文清微笑着看向他，叶修从不记得他的笑容有这么好看。“不留下遗憾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曾经认为韩文清会不忍离去，却原来他也可以不在乎。叶修觉得这才是让他感到最高兴的一件事。他们只会向前而不懂得怀念过去。奋斗过，拼搏过就好了，彻底地燃烧过自己就好了，能有什么想不开呢？
此时此刻，他们完全自由，要去哪里都可以。
他们找到了一个地方喝酒。叶修决定舍命陪君子。于是他们开始计算两人的对阵记录。
当初是谁输了，就喝一杯。
仅仅数到了第二年的年末叶修就已经醉倒，他惨不忍睹的酒量总算暴露在人前。韩文清看了看面前脸色绯红神情迷茫偏偏话又多起来的人，终于忍不住抚了抚额头，然后用唇封住他的话语。
叶修眨了眨眼，目光忽然明亮起来。这个湿热的吻加深了情绪，他在无人处回应，影子和夜晚共舞。
他们毕竟彼此理解了很多年。在退役之前谁也不会将这件事情挑破。那个时候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追求，只不过现在可以放纵一把。
叶修不喝酒的理由，并不仅仅是担心比赛受到影响。
叶修有时候戏谑地想，家里人一直盼着他回去，但如果他带回去一个男人说要和这人过一辈子，不知道家里作何感想。
弟弟啊，传宗接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而在担心这个问题之前，他决定将自己交代出去。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