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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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凌掠的人都知道他生性冷淡不苟言笑，有些不好相处，可这个在外人眼中的缺点却是西影会的师兄弟们酷爱戏弄他的诱因——让一个以万年面瘫著称的人出现崩溃式狂笑或者隐忍式害羞的表情，那是多么新奇的事啊！为了这个目的，这些师兄们经常进行各种不分场地和形式的试探与挑衅，只是每次都会失望，发现凌掠简直无坚不摧。
但是今晚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昨日当选花魁的那位妖之正痴迷的紧盯凌掠，而凌掠也正回视于对方，并且目光不同于以往的冰冷无情，反而透着点耐人寻味的迷茫与探究。
众位师兄弟激动不已，极短的时间内，几人相互交换了暧昧的眼神，无声地传达着彼此沸腾的心情——难道有戏？那真是有生之年啊！
凌掠还不知道自己正被师兄们猜度围观着，还在审视池泽。
无论是凌掠最讨厌的青楼老板的身份，还是在擂台上跳的那一曲奇怪的舞，还是那古怪不羁的言行，池泽都足够让凌掠记住他。然而，真正令凌掠注意他的并非这些，而是那股特别的香味。花魁当选之日，凌掠两次在池泽出现的场合嗅到过那香，今天，他又一次嗅到，他已经很肯定这香是从池泽身上传出来的。
这香味是他脑海深处一抹遥远而熟悉的记忆，令他莫名感到有种归属感，但是往深了追寻，却又总是想不起究竟何时闻到过这种味道。几乎是一种潜意识，凌掠对迟泽也充满了好奇，想要靠近他一探究竟。
却不想，凌掠这一看，加上池泽那毫不掩饰的迷恋注视，他俩在旁人眼里的状态，便成了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互相凝视，深情的，互相吸引，充满了一见钟情般的浪漫与脸红心跳。
师兄们哪里会错过这等对他们而言乃是奇景的异象？
但是凌真却跳脱在师兄们的恶趣味氛围之外。一旦感到身体无碍，凌真便跑到贺之岚身边去了，走路时还一瘸一拐。他关切的问贺之岚有没有受伤，还表示想送他回家。贺之岚鲜少踏入人界，如何应付猎物他倒是很拿手，这如何正常与人交流相处，尤其是凌真这般热心肠的，他委实不知所措，只好求救于迟泽。谁料不管他怎么用力拉扯池泽的衣袖想要引起注意，那厮却仍旧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盯着凌掠猛看。
这厮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妖怪这件事？竟然看一个除妖师看得呆掉，简直丢尽他们千年大妖的脸。贺之岚忍无可忍，折扇敲在迟泽头上，总算是把他从失魂状态给唤醒了。
“干嘛你？”池泽捂着头，震惊地看贺之岚，“干嘛打我？”
贺之岚怒视他，脸上挂着“你说呢”的表情。
那边西影会除妖师一行几人已经捂着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岳清池一肘子拐到凌掠的腰上，低声说：“行啊师弟，昨日当着兄长们的面死不承认喜欢人家，今日却看人家看得忘我。”
若叶压抑着爆笑的冲动，凑到凌掠耳朵边上，说：“师弟，喜欢就上。”
凌掠脸上依旧一片平静，只是微微抿住的嘴，泄露出一丝不悦。他不理会师兄们的戏弄，径自走到池泽面前，冷声问他：“深更半夜，你二人在此作甚？”
仅凭肉眼看去，池泽与他的恩客除了长得过于好看外，丝毫找不出异于常人的端倪，然而现在已经临近深夜，一个青楼老板，不去开店做生意，却现在这荒郊野外，实在令人生疑。
“是啊，你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刚刚好危险，你们也太大意了，以后可千万别这么晚出来闲逛，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遇到我们的。”凌真本就格外关心贺之岚，但是贺之岚好像不太喜欢跟他说话，此时见凌掠盘问他们，见有机可趁，忙搭了几句，内心有些期盼贺之岚多跟他说几句话。
贺之岚心中冷笑：要不是你们这帮人，我早就吸了那两个人的气血，顺便还能拿走一颗妖灵。坏我好事在先，竟然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然而脸上却露出一副潇洒惬意的笑容，一伸手将池泽拦在臂弯下，展开折扇悠哉地扇着风儿，对凌掠轻浮道：“花魁与恩客，深更半夜幽会于树林，还能作甚？”
池泽一听，卧槽，贺之岚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恬不知耻的话？他的意中人还在这儿呢，他两辈子都是洁身自好，好不容易遇到个心仪的对象，贺之岚这个狗东西别坏他形象啊！于是立刻就要反驳，却不想，贺之岚那厮突然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池泽被掐回了理智，干巴巴地笑笑，十分配合地往贺之岚肩上一靠，说：“我们只是想找点刺激才来这儿的，谁会想到被歹人盯上嘛。”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凌真脸上一片赤红。师兄们互看两眼，都是一脸“果然厉害”的暧昧表情，唯独凌掠依然面不改色。
“是吗？那我等便不打扰二位的兴致了。”凌掠毫不犹豫地转身，“师兄，回府。”
“少爷，走了。”九天去拉了凌真跟在诸位师兄身后，然而凌真却是一步三回头。
看着除妖师们走远，池泽立刻甩开贺之岚的手臂上前追了几步，大声问道：“诶，那个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怎么可能有人搭理他，只有那几个师兄弟放肆的笑声，以及凌掠冷淡地命令：“闭嘴！”
池泽眼冒星星：“真酷啊！”
贺之岚：“……”
除妖师们终于走远再也看不到身影了，池泽回头看了一眼贺之岚，嫌弃的说：“操！配合你演P客跟男J的戏码真是恶心。”
贺之岚心情复杂，“你可知那几人何等厉害？若不以此掩饰，早就被他们识破了。”
“我觉得你多虑了，除妖师要灭的不过是危害人间的妖魔，你我坦荡……呃，你吸人气血……”
池泽没再往下说，即便没有伤人性命，贺之岚却终归是给人造成了危害，在除妖师面前却是够格被列入打击消灭的对象中。况且，他们现在有任务在身，在没找到那个胸口有胎记的男人之前，他们万不可跟除妖师起冲突。
贺之岚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池泽说：“好吧，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只顾着自己了，对不起。”
贺之岚有些愣，这是池泽第二次跟他道歉，不是说他从没被道过歉，只是，以往会对他道歉的只有那些小妖，他们的歉意，无关乎事件本身的对错，只有对他的畏惧和奉承。池泽却不是出于这些因素，他的歉意，真诚，不卑不亢，使人动容和温暖。
池泽抬头看那天边降落的明月，伤感地叹气：“那个小哥叫什么名字呢？这辈子好不容易遇上个满意的，要怎么追到手呢？”
贺之岚本想说点什么感性的话，然而听到池泽这番自言自语，瞬间没了那心气，只觉一股闷气梗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极其不舒服。
“走吧，不是要找妖器吗？还不到目的地呢。”贺之岚闷闷地走上前。
池泽并不知贺之岚此时的心情，还在黯然伤心刚才给心上人留下了坏印象，昨天他就知道他是青楼花魁了，今日又被贺之岚造成误会，以后他还能挽回自己的形象不？那人能不能接纳他呢？
再说西影会除妖师一行人，回到府邸已是深夜，众人将凌真送回莲花阁，打算各自回房休息，却不想这时突然有下人来报，门主回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
纪轻云后怕地说：“还好先一步将真师弟送回去了。”想起什么，忙吩咐若叶，“三师弟，你赶紧再跑一趟莲花阁，告诉真师弟师父回来的事，叫他跟九天统一口径，可别在师父面前露了馅儿。”
若叶领命快速前去报信，其他人整理妥当后前往会堂。
会堂上，洛西影端坐于上位，正品着香茗，鹤发童颜，目光精锐。他身后站着两名年轻男子，一个柔和可亲，另一个则随时将目光击中在前者身上。
见留守师门的几个徒弟接踵而至，洛西影露齿一笑，“都来了。”
“师父！”众人行礼。
洛西影看着茁壮的徒弟们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茶盅，缓缓问了一句：“真儿近日可好？”
纪轻云上前，压抑住心虚感，作礼，“回师父话，真师弟一直像往常一样不曾出莲花阁半步，只是前几日有些发热，我等便轮流前去陪伴于他。”
“发热？大夫开过药了吗？”纪轻云是洛西影最得意的门生，除妖技能乃是顶尖，即便是天才如凌掠也要略逊他一筹，加上他平日里行事稳重，他说的话，洛西影一向不会怀疑。
“是，目前已经痊愈了。”
洛西影担忧的神色缓和下来，目光又转向站在末尾的凌掠，“掠儿，可曾陪伴兄长？”
凌掠心中一惊，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坦然上前作礼，答：“没有。”
“当真没有？”
“没有。”
凌掠说的坦然，语气冰冷淡漠，洛西影在深深凝视他一会儿后，总算点了下头，“那就好。”继而加重语气问道：“为师过去告诫于你的话，你可还记得？”
“徒儿时刻谨记。”
“记得便好。”问完该问的，洛西影起身，对众人道：“时日不早，你们各自休息去吧，明日一早在此会面，将为师不在这段时日的委托呈报上来，为师也有一件事需要告知于你们。”说完，负手离去。
凌掠缓缓放下抱拳的双手，面上一片清冷，眼底深处隐隐流露着丝丝无奈。
诸师兄弟无声地按按凌掠的肩膀，而后相继离去。
“小师弟。”
凌掠回头，“四师兄！”
蓝翎温和的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递给他，“这是我这趟跟着师傅远行得来的绛珠，是一个鱼妖临死留下来的，若在水中，有预兆危险之功用。送给你。”
“这……”凌掠低头看着盒中那赤红艳丽的珠子，又看了一眼站在蓝翎身后、一脸沉默的紫苏，拒绝道：“谢谢四师兄好意，我不需要。”
蓝翎有些失望地笑笑，“虽然猜到你不会要，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知道凌掠的性格，他也不再强求，遂收起盒子，“早点休息。”走了两步又回头，安慰道：“如果实在想见真师弟，我会帮你跟师傅说的。”
凌掠说：“谢谢师兄。”
12岁之前，凌掠跟凌真是天天在一起的，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师父强行将他们分开，教凌掠除妖术，将凌真囚禁于莲花阁。师父说，凌真的身体呈现异象，会招致妖魔缠身，若不将他藏匿，恐惹来杀身之祸。
凌掠和凌真是被洛西影养大的，自幼将他们视为己出，因此，凌掠虽然心痛再不能跟凌真见面，却也没有半点怀疑师父所说。比起再不见面，凌真的生死才更重要。
次日，凌掠步入会堂，刚推开大门便被迎面扑来的猴儿盖住了脸。他恼火地将巴掌大的猴儿从脸上扯下来，阴郁地瞪向若叶，“你的妖侍！”
若叶赶过来将他的猴儿抱走，抱歉地说：“吱吱正在被银銮追杀，抱歉！”
“谁在编排我？”一道尖利的嗓门儿。
小猴儿吓得吱吱大叫，抓紧若叶胸口的衣服，拼命往他怀里钻，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子颤抖不停。若叶手忙脚乱撩起衣摆将他的妖侍包裹住，慌忙逃走，显然也是十分惧怕那人，边跑边问众人：“谁去叫一下大师兄啊，还管不管他的妖侍了？无法无天了！”
很快，一个有着透明翅膀的约莫五六尺高的小人儿飞了过来，看到凌掠突然加速，“凌掠！”
凌掠眼疾手快，双手夺过正从他身边经过的仆人手中的托盘，挡住脸部。只听咚地一声，小人儿撞在托盘上，掉在地上晕了过去。
“噗！还是小师弟威武！”若叶畅快地笑起来，就连他怀中的猴儿都拍手大声的吱吱叫。
凌掠不想搭理这几个神经不正常的妖侍，径自从银銮身上一脚踩过去。
银銮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气若游丝地呼唤：“纪轻云，你的妖侍要死了！”
纪轻云恰好一脚踏进门来，不偏不倚，正好一脚踩中银銮，“刚刚好热闹，你们在说什么呢？”
众人无限同情地看他：“你的妖侍快被你踩死了！”
纪轻云大惊失色，挪开脚蹲身寻找他那小小的妖侍。
会堂对面的院落房顶之上，池泽趴在上面一脸兴奋：谁说妖怪和除妖师是天敌的？谁说天敌不能恋爱的？老子改明儿就来应聘西影会的妖侍！哼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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