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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啊!烦死了烦死了!”凌晨的山头上,池泽将喝光光的酒坛子咣当一声扔到山脚摔个粉碎。

      “堂堂一个大老板,居然躲在这里独自买醉?”随着透明清爽的嗓音,贺之岚飘然而至,落在池泽身后的树上,一袭淡紫色锦衣将他那张美丽的脸衬托得更加迷人,“所为何事啊?”

      池泽仰头瞪他,哼了声,又抓起一个酒坛子,说:“是好兄弟就别问那么多,下来陪老子不醉不归。”

      “诶,我喝酒乃兴致所在,可不为解忧。”

      “废话少说,你到底下不下来?不下来就赶紧滚,别打扰我!”池泽说完,便单手举起酒坛子,开始牛饮。

      贺之岚摇头,他跳下树拦住池泽,就着他的手,对准酒坛口吸了口气,那酒便如一股水柱很快飞进他嘴里,顷刻间见了坛底。

      贺之岚松开池泽,一抹嘴角,笑道:“好酒!”

      “这才像话嘛!”池泽满意地笑笑,再开两坛,递给贺之岚一坛,说:“再来!”

      贺之岚接过,瞥见池泽另一边的地上还剩下四坛酒,不由问道:“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池泽灌了口酒,拿衣袖抹掉下巴上滴落的酒液,说:“没什么大事,之前不跟你说我在追西影会的除妖师吗?倒霉催的,让他误会我了。”

      贺之岚下意识皱眉,不悦道:“你还真找他去了。你可知人妖殊途,且不说你们立场对立,即便真如你所愿互相倾心,日后也不会被世俗所容。”

      池泽郁卒地望着远处的山脉,与天相接的地方已经隐约可见光明。这些古人的思想观念对他而言都不是事儿,如今都不知道要怎么当上凌掠的妖侍都不清楚,那些遥远的事情就更不谈了。

      见他不说话光喝闷酒,贺之岚心里莫名来气,劈手将他的酒坛子给夺了,“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凌掠?”

      池泽扭头看贺之岚,喝了三大坛酒的他,眼神已经开始模糊,但意识还没丧失,问道:“好像我没告诉过你他是谁啊。”

      “你不说,不表示我不知。”

      “那你给我讲讲他。”池泽扒住贺之岚的手臂,眼巴巴的。已然有了些醉意的他,并没有好奇为什么贺之岚会知道凌掠,只以为贺之岚所说的“知道”是有多了解凌掠。

      “……”贺之岚气得不打一处来,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扒开池泽,郁闷道:“我又不了解他,给你讲什么?”就算知道也不想告诉你。

      “搞半天你就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池泽瞬间失去兴趣,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他干脆就地背对着贺之岚躺下了,嘟咙道:“没劲,我睡了。”

      “不谈凌掠,连跟我说话的兴趣都没了吗?”贺之岚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背,看着他很快睡着,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扭头看向远处,天地相接处已经泛起朦胧的鱼白。

      贺之岚一动不动望着池泽的背部,心绪难宁。他小心地爬过去,查看他的睡颜。白玉一样的皮肤,紧闭的双目,黑密的睫毛犹如羽翅……就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贺之岚不受控制地朝池泽的嘴唇伸手摸去。

      “嘿!月下美人!”一道轻佻戏谑的声音。

      贺之岚吓了一跳,倏地缩回手,整个人弹跳而起,当看到那只飞舞着的五彩蝴蝶时,双目赤红,压低声音不客气地说:“又是你!”

      彩蝶长情嘿嘿嬉笑,在贺之岚眼前飞来飞去,“怎么这么大火气?地上这位是谁啊?”说着,改变方向朝池泽飞去。

      贺之岚不敢太大声,怕吵醒池泽,只好蹲下去,用宽大的衣袖挡住池泽的脸,低声道:“你有何事快说!”

      “哟!连长相都不给我看,这么护着他。”长情在贺之岚的衣袖前绕着圈飞。

      “与你无关。”贺之岚突然看到长情的左侧翅膀缺了一小块,惊讶地问道:“长情,你受伤了?”

      “呃……”长情突然不说话了,飞向一株灌木落下。幸亏他是蝴蝶的样子,若是人形,早就被贺之岚将他尴尬羞愤的表情看了去。

      贺之岚看了看池泽,发现他睡得很沉,便起身来到长情面前,“怎么回事?你遇到除妖师了?”

      “没有!”

      贺之岚怀疑地眯起双眼,“你未免否定得太快了。”

      “……”

      “罢了,现在有外人在场,多有不便。你且回去醉梦楼等我,我稍后就到。”说完,走向池泽,轻轻将他抱起。

      ……分界线……

      通往妖界的小道一直向前延伸,弯弯曲曲。小道两边,诡异的沼泽地里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偶尔飘过一团或艳蓝或赤红的火焰。沼泽周边的草丛里、树枝上,不时闪过一对对血红的光束,狰狞但警惕地窥视着这个妖界与人间相接的地带。

      小道上,贺之岚犀利阴鸷的眼神缓缓扫过周边,倨傲的唇形扬起一丝轻蔑的弧度:“砸碎。”

      “偷窥千年大妖的妖灵,是每个低等妖怪的本能。”长情舞动翅膀跟在贺之岚身边,“这些小妖们也是难得一见你这样的妖怪,又是个美人,可不得蠢蠢欲动嘛。”

      贺之岚恼火可不是因为这个,“我离开这段时间,魔君可有骚扰帝君?”

      “说来也奇怪,以前魔君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妖界,每次来都把我们帝君气得几天不能下床,这次大概是真的要成亲了吧,要张罗他的魔生大事,也就没再出现过了。”

      贺之岚神色迷茫,似是陷入回忆,“都说他二人不和,可是,总觉得其实哪里不对。”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贺之岚摇摇头打住刚开了头的话题,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经过幽长腥红的小径,眼前慢慢有了色彩,前方即是妖界大殿。但是到了殿前,长情被守门的狗妖阻止进入,引路的蛇女带着贺之岚一路前行,没去议事的大殿,而是穿过后堂,直接朝妖帝寝宫的方向而去。

      贺之岚的脚步下意识慢下来。
      召见下属,在自己的寝宫?

      人界常言伴君如伴虎,妖帝喜怒无常,阴毒狠辣,贺之岚看着那妖气冲天的寝宫大殿,莫名不安。

      女妖到了寝宫门前通报妖帝后便自行退下,可贺之岚却始终难以踏足。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需要我亲自来请你?”珠帘后,传来妖帝那独有的冷酷且磁性的嗓音。

      “属下不敢!”贺之岚硬着头皮拨开珠帘,缓步进入。垂着头不敢打量妖帝的寝宫,但入耳丝竹之声却是半分不曾漏掉,贺之岚惊讶地看向跪在偏殿弹奏着箜篌的女妖,低呼道:“若白?”

      若白乃芍药花精,与贺之岚都属花妖一族,平日里兄妹相称,感情不错。此刻她身着玫红的纱裙,精致的眉眼低垂,纤纤十指时而柔弱时而有力地拨动着琴弦,可即便听见贺之岚的脚步声,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连若白都在这里……

      贺之岚咬咬牙,趋身向前,单膝跪拜妖帝。

      “起来。”妖帝着一身湖绿的孔雀翎绣纹锦衣,斜靠于碧玉石榻上,手持一只白森森的人骨酒杯,不饮只嗅,静心粉饰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知我为何要召见你?”

      “属下不知,还请妖帝明示。”贺之岚此前一直是在妖界大殿上仰视妖帝,距离甚远,私底下他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妖帝,一切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若白,你出去。”妖帝轻轻地甩手。

      若白告礼躬身退出去,走到贺之岚身边时,飞快朝他投去担忧的一记眼神。贺之岚心中默叹,果然是有什么事让妖帝心情不爽了。

      妖帝起身,立刻有女妖奉上托盘,以供他放下酒杯。他举步走下台阶来,冷峻阴鸷的眼神直直锁定在贺之岚身上。一步一步,他缓缓走近他,然后在他面前站定,以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

      “帝、帝君……”贺之岚被他一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双手不自主地握成拳,掌心很快沁出湿热的汗。

      “你害怕?”妖帝的眼睛红得可怕,那仿佛是即将吞噬猎物的前兆,“怕我对你怎么样?用不着怕。”他勾着嘴妖异地微笑,另一只手开始摸贺之岚的脸,“那个池泽是什么回事?那么厉害的妖怪放任他在人界逍遥,你是不想跟着我了吧?”

      “不是!”

      贺之岚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可突然视线颠倒,眨眼间,他被妖帝掀翻在他那宽大的床上,而妖帝,正以极度暧昧的姿势将他压在身下。

      “帝君,您听我解释……”贺之岚被妖帝那幽深的猩红双目盯到头皮发麻,总觉得他像在琢磨研究什么,不敢挣扎犯上,他只好着急地为自己辩解,“属下并非有意隐瞒池泽的存在,只是他那人性情乖张不羁,属下目前还没有能力说服他回来妖界效忠帝君,而且此次寻人,他已经答应出力。属下本想,等那孩子找到了,就借由此故,引他回来妖界效忠帝君。请您相信属下!”

      也不知妖帝有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贺之岚说完就紧张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然而妖帝始终没有说话,依旧盯着他,甚至开始舔起嘴唇,眼里隐隐的笑意,像是决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贺之岚,你的嘴,确实长得跟他挺像的。就是不知味道像不像……”

      贺之岚呼吸一滞:他把我当成谁了?

      眼看妖帝的头缓缓压下来,就要碰上贺之岚的嘴——

      “禀报帝君,冥王求见。”妖帝的双手正欲剥掉贺之岚的衣物时,门帘外响起秦羽洛的声音。

      妖帝眯起双眼,姿势不变,只一个抬手,门帘骤然掀开,白发黑衣的秦羽落像人偶般直飞而进,脖子不偏不倚卡在妖帝的手中。

      “我若想杀一个妖,谁都不可能救得了。”妖帝掐得秦羽落的脖子咯咯作响,甚是骇人,“冥王在哪儿?”

      秦羽洛双脚离地,呼吸困难脸色煞白,却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气音:“在、前殿。”

      妖帝扔了秦羽落赶去见冥王,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照了照,转头问一脸惊恐的贺之岚,“我的妆容还好吧?没有花掉吧?”

      贺之岚下意识点头,“好,很好。”

      妖帝风一样走了,贺之岚浑身瘫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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