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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祭典之舞 ...

  •   章4
      诚凛的前辈们在山里进行地毯式搜寻,不停地喊黑子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依旧没能找到那个水色少年的踪影。

      就在他们几近绝望的时候,赤司出现了。
      看到他背上安然入睡的黑子,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日向和木吉,他俩对黑子非常疼爱,见他平安,当真是喜极而泣,连带着对赤司的态度也亲圌热了许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

      “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黑子存在感一向很弱,要不是你,我们恐怕要在山里找上一夜。”木吉笑道。他个子魁梧,相貌方正,是个敦厚温和的前辈。
      “的确是个麻烦的家伙,”日向深以为然,“小时候玩捉迷藏,别人都还好,唯独黑子,那可真叫一个难找。”

      水户部走过来,想代替他背着黑子下山,却被赤司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黑子趴在他背上,水色的发圌丝丝缕缕地垂下,赤司温柔地撩圌起一缕,缠在食指上把圌玩。

      “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情况,但对我来说,他是很显眼的。”
      赤司永远能在人群中第一个发现黑子,这次上山找圌人,他也几乎没有走任何弯路。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的牵引,告诉他正确的方向。

      感到背上的人动了动,赤司侧过头,“醒了?”
      “嗯。”因为失血,黑子的回应显得很虚弱。
      “再睡会儿。”磁性的嗓音自有一股安抚的意味。

      黑子枕在男人的肩头,身圌体随着男人沉稳的步履微微起伏。
      温暖又安心的感觉让人怀念——父亲过世后,他就再没有这样倚靠过任何人了。

      还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即使他故意藏在显眼的地方,小伙们也注意不到。
      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大伙儿居然压根忘了他的存在,他从黄昏等到天黑,等到几近昏圌厥,最后还是父亲找了过来。那时他满心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父亲,为什么大家都注意不到我?”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特别的人,他能轻易地找到你。”当时,父亲如是说。

      现在,他终于确信,父亲那句话是真的。
      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在茫茫人海中轻易找到他。
      上天入地,独一无二。

      ※

      回到诚凛村的时候,黑子已经睡着了。
      赤司抱他上圌床,刚要安顿他睡下,外头传来敲门声。

      是木吉。
      “我来送你这个。”他递过来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形状奇特的图腾。对上赤司不解的眼神,木吉笑着为他解惑,“月底的时候,村里会举办一个大型的祭天庆典,这个牌子是入场券。”

      每年的十月末,诚凛都要举行一次祭典。
      和千万个贫穷朴实的村落一样,诚凛人也是靠天吃饭。气候好,没有天灾,田里就能有个好收成,家家户户也能吃饱。一旦碰上干圌旱或者蝗灾,村里就有人要活活饿死。

      勤劳耕种的人们,对掌管天灾的神明怀抱着近乎虔诚的信圌仰。
      每年十月的祭天庆,人们会杀猪、取酒、奏乐、舞蹈,向尊敬的神明献上最丰盛的筵席,最美好的歌舞,借以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一般这种盛会是不会让外人参加的,但今天赤司救了可爱的后辈,木吉已经完全把他当自己人了。将入场券塞到赤司手中,木吉从怀里取出另一个,“还有一个牌是给黑子的。他人呢?”
      视线越过赤司的肩膀,看到床圌上的人,他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了。

      黑子侧躺在床圌上,外衣散落在地上,中衣也被解了一半,白色的腰带松松垮垮地,隐约可以看见属于少年的柔韧腰圌肢。
      简而言之,这画面非常不纯洁!
      浓浓的事圌前感有木有!

      赤司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轻咳一声,“黑子出了很多汗,我正在给他换衣服。”
      好不容易打发走木吉,赤司回到床边,给黑子换了身里衣,和往常一样,搂着他沉沉睡去。陷入睡梦的前一刻,想起方才木吉严肃的神情,微微有些囧。
      这种奸圌情被岳圌父发现的尴尬感……

      接下来的十几天,诚凛村上圌上圌下圌下都在忙祭典的准备工作。
      青壮年的男人们忙着搭建祭天台,女人们忙着烹饪和酿酒,年迈的老人们带着自家小孙圌子,摘些柔韧的藤条和野花,编织成一个个花环做装饰。祭典的好几道主菜都是药膳,药材的准备工作理所当然落到了黑子这个医师头上。他整日忙着整理后院的药材,将它们洗净、风干、晾晒、研磨,最后按照比例调配成一个个小包。

      一晃就到了十月下旬,距离月末的祭天庆典,还有七天。

      这天夜里,黑子正清点药包的数量,忽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原来,丽子在后院摘果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踝,她的父亲爱圌女如命,当即背着她过来,嘴角急得起泡,“黑子君,我女儿她……”

      黑子细细查看她的脚踝,“无需担心,丽子小圌姐的伤势不重。我给她开几服药,按时敷,好好休息,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他不疾不徐地说,温润的声音仿佛一阵微风,抚平了那位父亲的焦虑。
      “你们稍坐片刻,我去拿药。”黑子转身进了里屋。

      得知伤势不重,丽子却没有露圌出高兴的表情,反而一脸凝重。
      “丽子,怎么了?既然黑子君这么说了,一个月后你肯定又活蹦乱跳了。”
      “我不是担心那个,”她咬住下唇,“我担心的,是祭典上的舞蹈怎么办?”

      父亲脸色一变,糟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历年的祭天舞,由八名少圌女联合演绎,每每都会瞬间将典礼带到高圌潮。丽子的脚伤虽然不重,但七天后的祭舞却是万万不可能出演了。
      那么问题来了,上哪儿去找一个替代的舞者出来?

      父女两人冥思苦想。
      “隔壁家的阿花?”
      “她的身材,恐怕穿不了舞者的衣服。”
      “村北山口家的闺女?那小姑娘腰很细啊。”
      “她同手同脚……”
      把村里尚未出嫁的姑娘挨个数了一遍,同时满足“身材纤细”“相貌俊秀”“四肢协调”等条件的,居然一个都找不到。

      丽子咬咬牙,“实在不行,麻烦黑子君给我开一点止痛的药,我自己上圌台!”
      “胡闹!你连路都走不稳,就算硬撑着上圌台了,能保证毫无差错地跳下来?再想想,肯定能找到满足条件的人选。”

      父女俩正商量着,黑子配好药回来了。
      因为是在家里,他随意穿了一件月牙白的中衣,不久前才洗过的长发还没有干,泛着淡淡的水光,就这么随意地披在肩上,愈发衬得皮肤莹白如玉。

      父女两人眼睛俱是一亮。
      是啊,为什么要将人选局限在“少圌女”这个范畴呢?

      黑子被他俩灼圌热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憷,“怎么了?”
      一老一少动作一致地扑过来,抓着他的肩膀,“请帮帮我/我女儿吧!”
      “哈?”黑子歪着脑袋,一脸迷茫。丽子父亲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诚恳地拜托他代丽子上圌台。

      “可我是男人。”
      “没关系,祭典没有规定舞者的性别。”
      “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这几天你可以来我家,让丽子指导你。”
      黑子还是有些犹豫,“我……”
      “没问题的!你和丽子身高差不多,肤色差不多,连胸圌部都差不多……”他忽然不说话了,只因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回头看去,女儿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父亲大人,我刚刚没听清呢,可以再说一遍嘛?”
      “丽子,丽子你听我解释,我,啊——”
      于是,这场谈话最后以丽子的拳头告终。

      为了祭典不出差错,黑子终究还是答应了。
      尽管在穿上那套舞裙的时候,他很是纠结,但君子重诺,答应的事情,他不会反悔。

      和孱弱的外表不同,黑子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
      要就不做,要做,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记不住舞蹈的动作?那他就练习十遍!百遍!

      连着几天,黑子天没亮就起来,前往丽子家接受舞蹈速成的魔鬼训练,深夜才回家。好几回,他甚至洗澡到一半就睡着了,要不是赤司担心他,跑去浴圌室查看,说不定他会成为“洗澡时淹死”的第一人。

      ※

      在这样紧张忙碌的气氛下,祭天庆典如期举行。

      村里人早早就开始张罗,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黑子照例一大早就消失不见,赤司练完了刀法,闲来无事,拿着木吉给他的木牌往祭台那边走,等他到了现场,节目已经演了一半。

      祭台前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人,赤司也不往前凑,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连着几个唱戏的节目,周围的村圌民看得津津有味,他却提不起兴致。见惯了大场面与高水准,这种民间的小戏台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尽管如此,出于对表演者的尊重,他还是认真地看和听,结束后也会诚心地报以掌声。在一场短戏结束后,祭台四周忽然被人点上了火把,人群的情绪也明显高涨起来。

      怎么回事?
      赤司正诧异,却见几个少圌女款款上圌台,清一色的白衣纱裙,舞动的时候,雪白的羽纱宛如连绵的波涛,配上如花的笑靥,观众们的心中都荡起几分温柔缱绻。

      赤司的视线却掠过了她们,牢牢锁在最后一个舞者身上。
      水色的长发,每晚同床共枕而熟悉异常的脸庞——不是黑子还有谁?

      看到他的瞬间,赤司就明白了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原因。
      难怪,之前不管他怎么问,黑子都不肯说自己去干嘛了。看着一身舞裙的人,赤司眼底浮现一抹玩味。
      原来是害羞啊。

      黑子没和其他舞者一般拿羽扇,反而拿了一柄剑。男人和女人的身材气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哪怕一样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就多了几分英气。前跃,转身,回旋,剑尖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翻飞的白衣有种灵动的美丽。

      他脸上不再是面瘫的木然,唇角漾起浅浅的笑意,和其他舞者们灿烂的笑颜相比,实在是很不起眼,然而只要是注意到他的人,都很难移开视线。

      一舞结束,台下掌声雷动,热烈的反响甩其他节目几条街。
      你说为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这个节目最养眼啊!

      舞者们手捧盛满酒的杯盏,鱼贯着走下圌台。
      随着她们的动作,人们的情绪再次高涨,都希望自己能成为被敬酒的幸圌运儿——刚刚结束祭舞的舞者们历来都被视为沾染了仙气,喝上她们手里的酒,就能获得上天的赐福!

      女孩们大都把酒送给了父母,祝福他们身圌体健康。有一个妹子红着脸送给了她心仪的男子,祝福他来年一切顺利。人们的视线落到唯一剩下的舞者——黑子身上,只见他淡定地端着酒盏一路前行,从观众席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递给了赤司。

      “愿君安康。”

      他说,轻圌吻了一下赤司的额头。
      黑子自己无父无母,现在最挂心的,就是赤司没有知觉的左臂。这个强大的男子应该意气风发地站在巅峰,而不是因残疾而泯圌灭众人。

      短短四个字,仿佛带了力量,直直撞进赤司的心底。
      他接过黑子手里的杯盏,赤红的双眸微闪。

      有权有势到了赤司这个地步,都会万分小心,不清楚来源的酒水是不会喝的。
      然而此刻,他却一反常态,没有犹豫,没有思索,甚至连最基本的银针验毒都没做,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浓烈的酒水灼烧着口腔,有那么一瞬,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占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他。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祭典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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