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乌西匿》Lene

3、与君初相识

　　次日清晨,新封的宫妃便要到皇后的永宁宫处请安.早早的就起了,梳妆打扮,香霖香雪的功夫自是不错,只是今天一个简单的云髻便够了.任何美丽的装饰在皇后倾国倾城的容貌下都显得冗余.选了一套素白的衣裙,腰间束的是用银丝绣的梅花高腰.头上只插一支纯润的玉梅花,梅心处垂下的是颗颗精致的玉石.
　　“奴婢只道自己的手艺是无双的,见了主子才自己倒像是班门弄斧了.”小丫头香霖站在一边竟是有些不可置信,我微笑道:“就你会说话,这桂花糕就赏你了.”香霖听了自是一番谢意.
　　“主子,她可不是嘴甜,您这一身既清新又高雅,宛如仙女下凡,任谁见了都是要跑魂的.”玉珏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哦?那比起萧贵妃又如何呢?”我饶有兴味的问道,明显感觉腰间的手一抖,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娘娘倾国美貌自是无人能比的……”言语中全没了刚才的坦然,我打断她道,“时辰到了,别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罢便抬脚出了梅宫,只是心下想到她这一声娘娘说的是谁呢?多半是她以前的主子吧!没料想这深宫也有如此深厚的主仆关系,当下只觉得心烦,便不再多想,径直走向永宁宫.
　　入了正殿,赫然发现里面已然坐了几个人,正有那日的红衣女子—云妃,依旧是一身红色的宫装,极尽妖娆,却又偏偏带了一身的书香气息,确是让人看了都离不开眼的.那日便也只封了她一人为妃,倒也配了.坐在她下面的还有几位位份不高的才人,答应.却见玉秋也来了,已然没了昨日的伤感,桃色的腮红配了鹅黄的长裙,艳丽中又不乏可爱天真,我在心里暗叹果真还是个孩子心性,只是以后又会如何?
　　“姐姐怎的现在才来?”见我进来,玉秋迎了过来又携了我坐在她身旁,我只巧妙的推了她坐在我前方.她是昭仪,我是修仪,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不可出错的.
　　“许是宫里的风水好,我昨夜竟有些贪睡.”我笑道.只是心下想道,给皇后请安,来的太早,惹了奉承之嫌,来的太晚,又显得不够尊重.这个时间确是极好的.
　　“这梅宫自然是比我们的那些住处要好,想那萧贵妃不正是在梅宫中专宠的吗?”走进的便是那日被封为昭容的李婉云.一身金色的衣裙,梳了莲花髻,头上是闪亮的黄金钗子.容貌,家世都是极好,可惜心性却是极尽张扬,只恐怕德妃得费心了.正想着,只见皇后走了来,威严端庄,仪态万千,后面跟着的有德,贤二妃,还有位身着粉装的女子,杏眼红唇,煞是娇巧可爱.待皇后进来,众人也都纷纷请安.
　　“免了,你们都回各自宫中吧!今日萄盈回宫,正好陪本宫说说话.”说罢,便朝那粉衣女子看去.
　　萄盈?我心中默念,“紫串盈盈,萄满天下”,据说她出生那年大周刚好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使得邻国夷族人从此便改姓了周.而这萄盈便被当作是幸运的降生,受尽先帝的宠爱,从此便也成了大周最尊贵的公主,而当今的皇上玄邑也正是他的同母哥哥.现如今的恩宠自然也不在先帝在位时之下.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事未报呢!”说话的正是的德妃.只觉得皇后脸上有些不爽,似是不愿多讲的神情.
　　“臣妾听说新封的昭仪娘娘昨日似乎受了委屈,本来也不是臣妾该管的,只是想到这玉秋妹妹是娘娘的表亲,未免让人说了娘娘的闲话又让妹妹心里不痛快.”未等皇后开口,德妃便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听了德妃的话,我心下突觉不好.昨日的事我已然清楚的警告了那帮奴才,怎么还会有外人知道?当下又想起一人,本是怕玉秋的事闹大,所以只带了玉珏一人前往.难道……只是困惑,她对那萧贵妃的情自然不是装出来的,怎么会又投向德妃?
　　“本宫倒是未听说,玉秋啊,你就说说看是怎么回事?”似是来了兴趣,皇后也坐了下来,看着玉秋.
　　“回皇后,臣妾只是—只是—”玉秋显是没有想过会有人提到作日的事,此时确是蹩红了脸.
　　“昭仪是贪了嘴,吃坏了肚子.”我急着接了玉秋的话.
　　“皇后未问话,怎的如此多嘴,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姐妹呢!”贤妃似是有些不悦.
　　“罢了.既是膳食的问题,那就劳烦德妃好好查查,看看是谁负责昨日新晋宫人的日常起居.该赏该罚,你也是清楚的.”
　　“呦,今儿德姐姐也真为自己找了份好差事呢!”贤妃一脸的得意,经她这一提醒,众人也都似是明了.历来新晋宫人都是由皇后安排的,可是今日看来皇后明显是早把这份差事给了德妃.而德妃今日之举,却好似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此时只觉得不好,自己糊诹的一句话竟让德妃吃了暗亏,恐怕自此德妃同我和玉秋也是结下了怨的.一扫众人,似是都有所想,却只当是看了场好戏,想这德妃如何收场.
　　“臣妾领罪,是臣妾的失则让昭仪妹妹受了委屈,还请皇后责罚.臣妾只是担心妹妹的身子,恐误了妹妹今日的侍寝.”说罢便跪了下去,虽然嘴里满是罪责,但却丝毫不像有罪之人,神情泰然.
　　“德妃这话就错了,皇上今日翻谁的牌子还未定呢!你这样说倒叫玉秋开罪了其他妃嫔,也罢,既然玉秋今日身子不爽就撤了她的牌子,等她身子好全了再摆上吧!”皇后却是一面说一面扶了德妃起来,“你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就罚了那些不干净的厨子吧!”
　　于是这件事便就这样结束了,受累的还是玉秋一人,不过这样也算是好的吧!此刻玉秋对那韩永清大概也还是未能全忘.只觉得这皇后更是不简单,表面上是让自己的表亲受了委屈,实则是保护了玉秋,更是击散了那些皇后要让自家人充满后宫的传言,而且也是顾全了德妃的面子.只是有如此美貌智慧的人怎会不得皇上的宠?是无心之争,亦或是难言之隐?
　　经过刚才的一番各怀心思,皇后倒也没有急着谴了众人回宫,反是留了我们一块儿说话.我却只是坐着,说的多是错的也多,方才的一番教训自然是不能忘的.
　　“怡嘉妹妹这身装扮倒是真真正正把我们比下去了呢!” 却不正是那贤妃,我当下只觉得这人怎的如此讨厌,什么时候都要来掺和的.又看她全身花团锦簇,浓妆艳抹的,烦腻之情更增,也无怪乎她早早的便失了宠.
　　“怡嘉只是向来喜爱素色.没有娘娘天生的高贵气质,却只能用这梅花来衬托淡雅.”我微笑着说道.却见皇后,德妃等人正掩了嘴偷笑.心下暗想:哪里来的什么高贵气质.昨日玉珏也是同我说过的,这贤妃出身并不高,凭着几分姿色得了段时日的宠.一年前生了玄邑朝的第一位帝姬,便缠着皇上升了她的位份,但自次恩宠也就断了.
　　“梅嫔太谦虚了,能入住梅宫,哪里只是淡雅就行了的?”德妃?我心下疑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依臣妾看,梅修仪是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说话的却是和我一样一直坐着的云妃.
　　“啪啪啪———好一个只留清气满乾坤,云妃不愧是大学士之女.”众人都被这雄厚的嗓音吸引了,却见是一位身着明黄色绣金龙朝服的男子.后宫之中来去自如,又敢如此穿着的人不就是皇帝吗?那日没敢看仔细,此刻看了却觉得心中一震.剑眉高耸,威严高大;一代天骄,英气逼人.
　　“皇上几时也来我这永宁宫了?这次倒是沾了妹妹们的光.”见皇上走进,皇后似是冷着脸说道.果然,外面传闻的帝后关系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大殿里似是飘着火药味.却见皇上并不生气,只是看着皇后身后的人.
　　“好嫂子,皇帝哥哥说了下了朝便来看我的.我却是和皇嫂极亲的,回了宫便到您这儿了.”只见萄盈撒娇似的拉了皇后又看了皇上娇嗔道.
　　“萄盈几时变的这么懂事了,看来出宫一次学了不少东西啊!”皇后似怒非怒的看着眼前的可人儿.
　　“萄盈也不小啦,看来这宫里也快留不住她了.”德妃眼瞅着皇上,似是询问着.却见萄盈听了这话就不大高兴了,撅着小嘴,柳眉紧锁.
　　“今日说这些个有的没的做什么,皇上既然来了,就在这永宁宫进膳吧!”皇后许是极懂萄盈的.
　　“也好,这永宁宫的春色也是别处都比不上的.你们也一起留下吧!”皇上既然发了话,自然只有惟命是从了,可是我却是———“皇上,恕臣妾不能从命.只因这脸上的伤,太医嘱咐过让臣妾忌食.”
　　“梅嫔?”皇上微笑着看我,“果真是清新淡雅,却也配得上这梅花.小廖子,去把前几日雪莲国进贡的膏药送去梅宫.”
　　雪莲国,那里盛产各种名贵的药材,只是离大周却有十万里,一直以来两国却没有过来往.而如今皇上却将如此金贵的东西赏了我……
　　咳咳咳———竟然在皇上说话的时候走了神,我感激的看了云妃,又俯了身道:“谢皇上”。

　　回了梅宫，却陡然发现春日的梅宫甚是凄凉，竟有种不好的预感。烦躁的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不一会儿，却见皇上身边的小廖子拿了御赐的膏药来，自然又是一番谢恩。又拿了几锭银子赏了他，走时却又走进我身旁底语道：皇上让娘娘好好养着，万不要留了疤。我一时疑惑，脸上的已然看不大出来了，皇上为何又要多此一举？让我好好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要私下和我说呢？却也想不出所以然，只玩弄着那瓶名贵的药膏，心里却是极甜蜜的。傍晚的时候，皇后身边的灵巧姑姑来了，说是明日皇后让我去说话。又问了她同去的还有谁，便知皇后只诏了玉秋和我，心下想看来也只是说说话而已，如此也就安了心。
　　封为修仪的第二天便就这样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今日承欢的会是谁。玉秋是不会了，风情万种的云妃？婀娜多姿的婉昭容……脑海里是一片混沌，又听见外面风声甚大，梦里竟是千树万树梅花飘落的情景，煞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