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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经寻桃 ...

  •   1.
      我出生的时候,正值经桃山开满桃花,于是阿娘便为我取名为阿桃。
      我在这经桃山上生活了几百年,一直都是平平淡淡,毫无色彩可言,每日不是帮着阿娘酿桃花酒,便是和猫九儿琢磨着如何才能下山,可是一直都没能成功。阿娘说只有我们幻化成人后才能下山,所以是从不让我们下山的,我们只能从经常下山的阿昭嘴里听说些山下的事,可惜阿昭也只在山脚下的小村子里活动,于是我和猫九儿便下定决心,一定要下山看看。然而经桃山太高了,第一回下山时,我还只是一只小狐狸,猫九儿也只是一只小猫儿,我们好容易脱离了啊娘的视线,可是愣是走了十日,也不见阿昭曾经说过的小村子,后来阿昭找到我们的时候,告诉我们,我们再走千个万个十日也不见得能走到山下,他说,经桃山是离天上最近的地方,天有多高,经桃山便差不多有多高。
      于是我和猫九儿便放弃了下山的决定,转而打起了上天的主意。却不想又是被阿貂笑了一番,他说经桃山虽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却也是最不可能到达天的地方。我问起为什么。阿貂确也是不知道的。
      后来,我们确实也不在打着下山或是上天的想法,乖乖的过着我们的日子,可是有一日,来了个叫三太子的玩意儿,听说是从天上来的,于是我便问他,天上是什么样的,他却告诉我,天上甚是无趣,来不得人间繁华热闹。我便问人间又是哪里。他告诉我,这山下便是人间。于是我对山下更为好奇了,便缠着他给我讲山下的事。
      不知为何,那个三太子待我很好,他来的时候,我生了场大病,整日整日的做着噩梦,梦到了什么却是醒了就忘了,但又好像梦到我被险些被雷劈,不过好在被人救了,感觉是梦却又不是,梦中救我的那个人和三太子极像。于是我便去问阿娘,阿娘说我病糊涂了,连梦也当真了,又说那三太子与我无缘无故的凭什么做损己不利己的事,虽说阿娘说的我都觉得有道理,但我总是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我可是只知恩的狐狸,且不说他是否真救过我,单是他待我好,我自然便乐意同他待在一块。
      后来他见我对山下的事格外感兴趣,便说要带我下山去瞧瞧,我一听,可高兴坏了,我想着这下山必是要和猫九儿,便急急找了猫九儿,却不想,碰到了阿娘,这下山,便又成了无望了。
      后来那个三太子走了,临走前,他和我说,等他哪日再得了空必然会来带我下山玩的,可是他却没再来过经桃山了......
      2.
      后来,日子便又就平平凡凡的过下去了,直到有一天,听说,又有外人来了经桃山,阿娘便叮嘱我不准乱跑,虽然她以前也是这么叮嘱我的,但是这回竟是让猫九儿用桃花酒将我灌醉,想让我睡个十天八天,我便想,这个客人一定不简单,我便想到了可能是一百年前的那个三太子来了,一定是阿娘,不让他带我下山,便打算将我藏起来,好在我聪明,也好在猫九儿好忽悠,便轻轻松松将酒换成了白水。
      于是乘着夜黑风高,我用我那双美丽的狐狸爪子,在院子的后墙刨了个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在几十年前便和阿昭从山下带回来的那只狗学了这门挖洞的手艺。
      于是当我用我的狐狸爪子打开从猫九儿嘴里套出来那客人所在院子的大门时,我便知道我错了,那人,根本不是一百年前许诺要带我下山的三太子。也许,指望那个三太子,还不如指望自己早些幻化成人比较实际。
      当我走进院子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是阿娘酿的桃花酒,这山外的人还真是奇怪,总喜欢一个人,对着月亮喝酒,这个人是这样,当年那个三太子也是这样的。我喝酒的时候,总喜欢叫上猫九儿和一只叫松子的松鼠还有阿昭家那只捡回来的狗,虽然,我们每次喝个两三杯便醉了。
      不过山外的人总是有故事可以讲给我听的,这山中的生活格外的无趣,我便只能寄托在从山外来的客人,可以给我讲些有趣的事,听了故事我才能不算白来,于是,我便大大剌剌摇着尾巴进去了,听说这样会更讨人喜欢,正如我每次看见阿昭的狗这样摇尾巴的时候总是不有自主的将手中好吃的东西给它。
      显然,我的突然而至,让那位客人刚到十分意外,他的眼神似乎很复杂,似喜似悲,别问我是如何看出来的,反正我是感受到了。
      阿桃。他脱口而出的便是我的名字,我想他是识得我的。但是我的记忆里却是从没有过这号人物,且不说本狐聪明,这经桃山本就没有多少已幻化成人的,也鲜少有外来人,所以我可以肯定,我是不曾见过他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问,难道本狐的名号已传到山外去了?其实,我也不曾做过什么好事,不过是小小的戏耍了几个来经桃山的客人,也不过是从他们口中挖出了些曾经不为人知的秘密,据说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也不算秘密了。但是被阿娘教训过后,我就很少做让外来人丢面子的事了。
      哦,不过是听几位朋友提起过经桃山有只小狐狸,要格外注意些罢了。他回答的果然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本狐果然就是这么聪明。
      是这样啊,诶,对了,你是从何处来的,你有故事么?听说喜欢独自一人闷酒的人身上一定有故事,你可有带故事来?
      故事么?他好似在回忆着些什么,语气悠长,眼神看向远方,当我以为他要一直回首往事的时候,却开了口,说道,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你喜不喜欢,你听么?
      听!听的!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我说到,每次听到有故事可以听,我总是万分高兴,虽然他们讲的都不怎么样,不是别人家的小娘子是如何漂亮如何妖娆如何泼辣,就是哪家的老爷公子出了什么糗事,虽然也能换我捧腹大笑,却也委实没什么内涵,但也总算我无趣的日子里的一点消遣。
      你可知经桃山为何叫经桃山?
      为何?我问道,这经桃山的名字还有缘由,我竟是不曾听说过。
      经桃山本没有名字的,也本是通往天界的捷径,这里曾有过一个桃花仙,她所在之处便是这山通向天界唯一的地方,本只是一颗寻常的桃树,却是天界三太子经离亲自所植,精心照料,又得上天垂怜,故而给她的是最好的雨露,最好的日光。经离给她取名叫做经桃,此山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这雨露日光还分好坏,况且,我在这经桃山也有三百年了,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叫做经桃的桃花仙子,你这分明是编出来的!我道。
      呵,这世间万物有什么是一样的,雨露与日光自然是灵气越为浓厚,便是越好的。
      好吧,那后来呢,那个桃花仙子哪去了?
      后来……
      3.
      我叫经桃,听说天界的三太子是我的主人,但我却不曾见过他,自我有灵识以来,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叫做将寻的人,那个温润如玉,俊朗如晨曦般的人,那时我一直觉得,他同照着我的阳光一样重要,若是离了他们,我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我觉得,我以前是认识他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上辈子,当然,也许只是因为认识得久了,便有了这种错觉。
      他说他是三太子的至交挚友,三万年前因着输了一个赌,三太子便托他照顾我,至于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三太子,听说是受了重伤,闭关去了。我想应当是非常重的伤,不然,为何千年来,我都不曾见过他一回?
      当有一天,我终于有了幻做人形的道行,将寻便要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瞧瞧,其实那时,我更乐意与将寻待在山上,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偶尔也只有几个通往天界的过路人,可是,我从未去过山外边,到确实也有几分好奇,于是,想着,去外边的世界逛逛,开了眼界,再回到这个没有人打扰到地方。
      山外的世界确实是精彩,可是,我不喜欢,因为山外的世界太繁华了,同山上的渺无人烟比起来,将寻似乎更喜欢这里,我害怕,害怕若是待得久了,将寻不愿意再和我回山上了。
      于是我便让将寻和我回去,回到那个与世相隔,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但是将寻只是温柔的看着我,和我说,他在找一个人,找到了,便带我回去。我听了很高兴,原来他还是愿意回去的,如此我便放心了,放心的一面在山下游玩,一面同将寻找人。
      听将寻说,他找的人,是真正的人,和我不一样,不是任何花草树木幻化而成的,他们没有我们这样长的寿命,他们有生老病死。我听了更加放心,他们只有百年寿命,那将寻就算找着了那人,他也还是我的。那时我不明白,那人虽是寿命短,却永远住在将寻的心里,永生永世。
      后来,我发现,在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待久了,脑子里,好像多了许多似梦似幻般模糊的片段,好似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那些片段里似乎有将寻,还有一个女子,一个温婉可人名叫诺卿的女子。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女子的喜怒哀乐,与将寻在一起时的谈笑喜乐,与将寻分离时的月下惆怅。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片段越来越多了,也便越来越清晰了,我开始有些许怀疑那个记忆中那个同将寻在一起的女子是否便是我自己,不过也只是怀疑罢了,毕竟若真是我,将寻又何需费如此心思去寻找,他定是一眼便能认出来了。
      直到,又过了许久,我当我以为,将寻要找的人,或许永远也找不到的时候,她出现了。那时已是不知经过了多少个百年,我曾问过将寻,他为何不去幽州的冥府查探生死录,听说那里掌管着人间的生生死死,若是想找到那人,去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却告诉我,这是对他的惩罚。他说,当年,那个人,以自身一末精魄化为执念,使他永远无法用神力感知到她,如此将寻便只能在茫茫大千世界中盲目寻找或许要花上千年,或是万年,又更甚永远也找不到,即使是碰见了,差身而过也并无不可能。舍去一末精魄,一介凡夫俗子,竟有如此能力和胆识,对此我倒有些吃惊。少了一末精魂,那个人,必定是永生永世也无法平安喜乐。且不说身子赢弱,便是连大喜大悲也是不能有的。如此对她来说是白害而无一利的,以此来惩罚他,也是不知是否值得。
      至于她为要惩罚将寻,这便是另一个故事了?我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将寻也不曾告诉我,只是时常看见他凝望远方陷入沉思,我知道他在怀念她。对此我其实是很介意的,但是我却无资格去介入。
      她的出现不过是个再巧不过的巧合,她出现的如此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4.
      那日清风微漾,时节正好,有个小村,有位伊人。
      到桃坞不过是一时兴起,许久不曾回山上,倒是想念起来了,后来听说南边的一个小镇里有一片桃花林,于是便来了,明明和山上一样处处皆是桃树,却没有家的感觉,竟觉着比不上山上半分。将寻说,那是自然,这里再怎么是人间仙境,又如何比得上真正的仙境。然而我却觉得他更喜欢这个地方。
      他说很久以前他来过这,虽是一直想念这个地方,却从来不敢回来。
      见他又忆起往昔,我想这便是他们相遇之地。
      其实这么些年过来,我越发肯定,我便是记忆中的女子,曾经路过苍山时,我听说苍山有个巫女,能看尽世间阴阳之事,于是我便找了她,她说我确实是少了一末精魄,是用龙髓代替的。到桃坞后我就和将寻说了,可他不信,他说不可能的,只可惜那巫女脾性太差,委实让人不想再踏入仓山半步,否则我定是要问问前世缘由,我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可将寻却不肯告诉我,于是,我就与将寻发了脾气,跑出了我们住的小木屋。
      而她便是那时候出现的。
      那日,我一直没有回去,将寻也没来找我,我便在桃花林里边转悠,想着,一定要把将寻带回山上去,锁也要把他锁起来再也不让他下山。却意外碰见了一名女子,她,是个美人,虽说我下山的时间也不短了,再美的女子,又如何不曾见过,但唯有她让我感到不安,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惶恐,似乎与她牵扯上关系,便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将会发生。然而在她倒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把她带回木屋了,想着,且不说她就剩一口气了,就算是个活蹦乱跳的,也不过一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还能将我们怎样?但若是那时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便是要我死,要我万劫不复,也不会把她带回去,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痛心。
      很快我就知道我的不安,我的惶恐来至哪里,因为将寻见到她时,整个人便愣住了,眼中是惊诧,更多的确是狂喜。
      我听到他对我说,阿桃,谢谢。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有这种东西了?没有!道谢道歉,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突然间我便明白了,将寻一定是误会了,将那个尚在昏迷中的女子误认作了我,不,是误认作了前世的我!
      将寻欢喜之余却又担忧,她少了一抹精魄,又似乎经历了大悲或是大喜,只剩一口气吊着垂危的生命。
      就在我为自己庆幸本不该庆幸的事而有些厌恶自己时,将寻却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我觉得心酸又愤怒的决定。我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好,才能让将寻这样一个看似什么都放在心上,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放在心上的人倾心相待,我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有何本事,才能让将寻甘愿舍弃自己为她续命。
      其实是我傻,将寻因为爱她,可以放弃一切,放弃自己,早已爱到这种境地了,又如何能认错?就算当初不知晓,如今既是遇到她了,又如何还能把将寻心上的那个人认作是自己呢?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
      5.
      九百九十九颗人心,九百九十九条人命,九百九十九个世间至纯至善,九世不曾作恶之人。我下山也有几百年了,又何曾见过几个这般的人物,要找齐九百九十九个想必是再难不过了。于是我还是去了仓山,找了巫女,上回来时她只要了我五百年的修为,那时我便看出了她的贪婪,她想要的要的还是我身上的至宝,便是我与精魄相融的龙髓,听说是上古魔龙裔尤的龙髓。
      果不其然,她要了我的龙髓,我要了一份名单,九百九十九颗我将要取的心,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若是寻常人便罢,却也有过了这一世便能羽化成仙的,亦有几个仙家子弟入凡尘俗世历劫的,若是他们今世不能善终,便犹如魂飞魄散,或说是更甚,再无出现的可能了。
      临走时,巫女问我为何?我又哪里清楚,爱了便是爱了,哪有那么多的缘由。
      舍了龙髓便是丢了半条命,不过如今这龙髓若放在我身上倒是浪费了,待日后站上诛仙台,身上没有这龙髓也不会觉着可惜。
      巫女笑我傻,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着,若说起那九百九十九颗心的用途,还是为了将寻那心尖上的人,那个人也叫诺卿的人。
      那天,我将她带回木屋,她本是活不成了,将寻愣是废了自己的修为替她续命,奈何光是这样又岂是够的,她这样不能喜不能悲的能活个十余年本就世间少有,将寻这回救活了她,难保有下次,待将寻耗光了修为,她又要如何续命?于是将寻宁赔上自己,也要许那个人这万世长安。
      将寻说他要离开一阵子,让我好好照顾那个人,当时我便觉得不对了,我便问他,他不说便打算走了,我便将他的隐绝剑搁在那个人颈上,他的隐绝剑可是好久未出鞘了,倒也是奇怪,听说这把剑寻常仙家是拔不动的,跟别说使唤,然而却同我有几分亲近,我想定是因为我同将寻的关系,所以甚是高兴,不过一旦被这隐绝剑伤到便会精魄散尽。
      将寻果然没再往外走,他知道,若是他走了,我一定做到的。
      可是当我听了他的解释时心却狠狠的抽痛了,不管前世如何,如今已过数千年了,今世他不过是第一次见着她,竟要做到如此。
      九百九十九颗心,他说只要将九百九十九颗九世不曾作恶之人的心当做药引便能补了她所缺的那一抹精魄。往后便再不需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了。
      但如此便触了天规,残杀凡人,无论何因都要幽禁于天宫中的天牢。何况是九百九十九颗九世善人的心,更是罪大恶极,定是要从诛仙台上跳下反复历尽火烤冰镇直至魂飞魄散的。
      我舍得将寻这样么,我舍得将寻魂飞魄散,从此,这世间便少了一个他,而于我来说,却是少了整个世界。
      答案自是不必说的,怎么可能舍得,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只剩孤身一人,活着有何意思,若是将寻活着,而我不在了,他还有诺卿……
      站在诛仙台上时,没一丝害怕,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我这一生,将所有喜怒哀乐都系在了将寻身上,却忘了那个给我生命愿我一生安好无忧的主人经离。
      6.
      那,后来呢?经桃真的就魂飞魄散了么?
      后来,听说是天界的三太子经离也就是经桃的主人,取了九尾狐族的至宝,废了十万年的修为,才保住了经桃的精魄。也正是因为如此九尾狐族上天界讨伐经离,经离因天魔大战立有大功,也仅被天帝幽禁于混沦山,若不得其令,不得私离混沦山半步。
      混沦山?那又是什么地方?
      混沦山啊,若是你去了那,保准是不愿再去第二回了!
      哦?是个可怕的地方么?
      呵,岂止是可怕二字可以诠释的!
      切,阿桃我,现在只要是离了经桃山去哪都是愿意的!若真有你说的这个地方,我日后定要去瞧瞧!
      怎么?阿桃不信我说的?
      可不是,我可不信这世上还有你故事里像经桃经离还有将寻那般傻的!
      是啊,他们都太傻了!可是阿桃,这世间,不论是人是魔是仙还是精怪,都逃不过情字所惑,情至深时,一切便不能如常了。
      你说的故事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亦真时真亦假,真假重要么?
      与我扯这些做什么,真的哪里能假,假的有哪里成得了真?我倒也是认识个三太子的,也是从天上来的,若如你所说,他该在混沦山,又怎会来了这经桃山?这应当是假的吧!
      他来过?
      可不是 当年他还救过我,我虽不记得是为何缘故引来了雷劫,但是看起来好似就是那个三太子救了我,但是阿娘却告诉我,那不过是罕见的大雷雨,只说那三太子是来经桃山游玩的客人,可是我总觉着阿娘有事瞒着我……看着他有些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又道,唉,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上了万年岁数的人。那这个故事可是到这便完了?
      没,还没完……
      那,那个经桃呢,既然她被三太子救了,她又在何处?
      转生了,不记得前尘因果了。
      那她可还是一棵桃树,可还在这经桃山上?
      也许吧……
      也许是什么意思,你编的故事,还不是只需要你的一句话么,给个准头不就好了!
      既然只是我编的,你又为何想知道?
      听故事自然是要听完整的,否则,吊着我的胃口,我就要想着它好几个日夜了。
      下回吧,等我编好了,下回若是有机会便告诉你!
      我可不信,你们山外人总是不守信的,下回谁知是几百年后呢,倒是,我又哪里还能记得?罢了,你可是要走了?
      嗯,是啊,该走了!
      去哪?
      去一个,你到不了的地方。
      除了这经桃山我,我现在,又去得了哪里。你去哪等以后,我去找你,把剩下的故事听完。
      那个地方,你到不了,也不会想去的。
      是什么地方?
      忘川冥府……
      7.
      那日,正是凡尘俗世中所谓的大吉大喜之日,满堂皆是喜字的大院将迎来新的女主人,每个人都面上都洋溢着喜气。
      吉时已到时,当两位新人正准备行礼时,她来了,她一身素衣,俨然是守孝之服,与这满堂的喜庆格格不入。
      融安,你当真要娶她?
      身着红颜喜服的男子没有看她,不过是点了点头。
      那我呢?你置我于何地?
      他无言。
      呵呵,是了,我不过是你视为仇人的女儿,你也不过是让我家毁人灭的人罢了。昔日,你赠我这桃木镯子定情,说是此生定不相负,如今你却欺我,负我,辱我,骗我,这便是你所谓的爱么?嗯?哈哈,我满腔爱意,竟换得如此下场。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还望苏姑娘自重!
      自重?对!今日你我二人情谊已断,两不相欠!那本是如画一般的一对男女,如今,女子却是两行清泪落下,眼中似是不舍却又决绝。
      诺卿?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融安,我希望,下辈子,不,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再遇见你!不知何时,她的素手上竟是多了一把刀,当众人以为她会将这把刀刺向他时,她却反手狠绝的插入自己的胸口,又忍痛拔出,毫不犹豫,鲜血染红了白衣,如此妖艳,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
      诺卿!他震惊,心中疼的好似被撕裂一般,可是,他不会上前一步,因为,他没资格的。
      此生门外走来一俊郎青年,一袭白衣,踏步淡然,我找了万年,原来你的三魂都在这桃木镯之中,现下虽是少了一魄,但也无碍了。说着捡起地上那方才苏诺卿扔下的桃木镯子,似笑非笑看了眼仿佛陷在沉思中的沈融安,转身离开。
      南海往南,有座仙岛,名隐绝。
      亭台楼阁中,竟是遍地的酒坛,而他却好似总喝不醉,你来了?自从阿桃离开了这,你便再没来过了。
      嗯,不过是一场情劫,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呵,你又何不是如此?我去找她了,她不愿见我,竟将一末精魄舍去,让我无法寻到她!
      可不是,你可还记得三万年前,你和我打的一个赌?你说我是找不到她的,如今,虽还剩下一魄未寻到,不过她可以回来了!所以你输了。
      如你所愿,你找到她了。愿赌服输,任你差遣。
      如此甚好,她的三魂皆在那桃木镯,倒是实在是不容易移出来的,便以那桃木镯为引了。
      怎么,你要用桃木镯种出一颗桃树来,倒实在是新奇。
      也只有此法了,过几日东魔那老头子便会发现他的九天灵珠不见了,定是会寻到我的,到时我便可趁机取了他的龙髓,不过我也许是九死一生了,你替我照顾她吧!
      九死一生?呵,你竟是连命也不要了。
      他轻笑谁知道呢,也许,我能灭了那魔头,为天界立下大功,也未可知啊!
      可是,经离,你若是死了,阿桃回来了又有何意义呢?她不会开心的。
      那时候她不会记得我,又如何为我而不开心呢?
      那时他以为阿桃没了他会安稳一辈子,却没想到,她记下了将寻渡劫时的那段情,那傻孩子把别人的情当成了自己的。最后竟是不惜跳下诛仙台,她可知他的心是得多疼?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她,好在他去的及时,她的精魄还在附近,没有让再他费上三万年的光景。
      又逢一年桃花开满山的时节,他一头白丝清扬,手中是一只初生的幼狐。
      空中传来一声厉喝,好个天界三太子!不仅偷去了我狐族镇族之宝,现下又劫去我腹中孩儿,哼,枉我夫君曾视你为手足!
      夙瑾,柏奕已故去三万年了,而你这胎也怀了三万年了,明明是个死胎,如今却鲜活的出现在你面前,难道不好吗?况且想寻到适合阿桃的孩子,是难再了。
      女子沉思片刻,缓声轻笑道,阿桃,可是我昔日姐妹,如今竟要以母女相称?呵,还真是命运弄人。
      又轻叹一声,当年为除东魔老头,已是元气大伤白了一头的青丝,而如今,又是耗了修为,逆命而行,显老了不少,昔日俊朗的容颜不再,阿桃那样爱美的人,定是会嫌弃的吧。
      有何干系?她若是能安好,费尽我这一身的修为又有何妨?
      真的值得么?
      若是有朝一日,能让柏奕复生,你可愿倾尽自身所有?
      女子低头,苦笑,我明白了。
      往后,你与阿桃,便定居在此吧,这里已不能再通向天界了,倒是清净之处,狐族那,我自会顶着。还有,若是可以,别让阿桃接触前尘往事了!
      包括你?
      仿佛用尽毕生之气,才缓缓说出口,包括我。
      再后来的一日,夙瑾又见到了他,甚是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要再让阿桃……
      我很不安。上一次不安,他没有放在心上,阿桃跳下了诛仙台,这一次,他若再不放在心上,将如何?
      可是阿桃要出什么事?
      不知,但我怕我若是再来晚了,这回,我可再没法子了。
      你的容貌?夙瑾看着那一头的青丝,和那依旧昔日般的容颜,与上回见时的鸡皮鹤发相距甚远。
      高深些的幻容术罢了,怎可让阿桃见着那样的我?
      谈话间,乌云聚拢,这是不曾在这山上有过的,应当是雷劫。夙瑾皱眉,回头发现已不见他的踪影。
      阿桃,这一世,可要好好护着自己,若是再有什么,经离已再没法子许你下一世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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