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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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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的傷雖然還沒痊癒,不過他們的旅途也要繼續,刀劍是斷了,可還是能過活,況且他一開始也沒用甚麼刀槍劍棍的,赤手空拳他也照樣能斬妖除魔賺錢養徒弟,不過這淨滅斷了還是給他帶來了些困擾,例如現在……
「哼!小雜碎,以為你爺爺的劍斷了就沒法收拾你們了嗎?」張華容左腳下踩著一隻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小妖,右腳踏著一隻被他扁的直哭爹喊娘的小魔,右手抓著隻被捏成小皮球的小鬼,左手插在腰上,怒氣沖沖地罵
煩、真煩、真真是要煩死他了!也不知怎麼的,他的淨滅劍斷了的消息傳的整個妖魔界都知曉了,現在他是天天被一群不成氣候的小妖魔們給纏的不能抽身,一群小雜魚們還以為他沒了劍就好欺負。
「師父,我們這每天被這麼纏著也不是辦法。」十方冷靜地站在一旁看張華容爆走說
「別在那邊跟我磨磨噰,有話直說。」張華容揍夠了那些了那些小精怪便將他們放走了,凶神惡煞地看向佇立一旁的十方要他直說
嘖!他這徒弟真真是他養大的嗎?他怎不知道自己能養出這麼個說話還能七拐八彎的孩子。
「要不師父直接幹點大的,讓他們知道您就算沒了淨滅也還是能……」
「不行。」十方話還沒說完,便被張華容搶去了話頭
「我現在的身子不容許我這麼做。」張華榮坦言道,要是從前他還可以這麼做,可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受了幾百種妖毒的他也不年輕了,現在只要受點傷就可能會造成體內的平衡破壞,簡簡單單地因為點傷就中毒而死,所以淨滅對他來說其實是盾牌,而不是武器。
現在沒了淨滅他不能隨便亂來。
「師父您身體不適嗎?」十方是一次聽到師父跟他說不行,以往斬妖除魔時,師父都是衝第一的,他往往就只能站在旁邊看著師父發狠,師父會讓他處理的就只有些無傷大雅的小妖魔,而現在師父竟然跟他說不能?
「我身體很好。」張華容將掉到前頭的頭髮隨意撥到身後動身回客棧
「那師父為什麼不……?」十方追問,既然身體沒有不適,那為何不要做掉幾隻中等的,讓妖魔們把師父戰鬥力一樣高這件事給傳出去。
「少廢話。」張華容沉聲嚇道
師父的脾氣自從淨滅斷了之後好像更暴躁了……晚上去買碗師父愛吃的蓮子湯好了,不過妖毒不是都有魔給師父補上嗎?想到這兒,十方自然問:
「是因為妖毒嗎?可是那魔不是……」又一次的,十方沒能將話說完,張華容又說:
「別跟我提那魔。」
師父都這麼說了,他還能再多說些甚麼?再多說怕是要被師父抽了。
師徒二人是吃完晚餐才回客棧的,十方說要去買些東西,他自己便先回到了客棧,廂房裡,張華容將外袍脫下隨意一丟,斷了兩截的劍,套在劍鞘裡也瞧不出甚麼異樣,也是被他隨手擱在桌上後便往床鋪走去,兩腳亂踢將鞋子踢掉就躺上床了。
他其實並不累,躺上了床眼也是張著的,發呆似的盯著床頂,自從他將自己用成這副要人不人、要妖不妖的樣子後,似乎也抦棄了一半的人性,卻始終無法成為妖,也當不成人了,他早就忘了自己當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將自己用成這副樣子的……哈!年少果然輕狂呀!竟幹些蠢到自己都覺得白癡的事,唯一一件他覺得做對了的事,或許只有將十方撿回家養吧。
當初是在哪裡見著像落水狗一樣的小十方呢?小小的、渾身顫抖著的小十方……小小的身軀抖得跟甚麼似的,大大的眼飽受驚嚇含著不敢流出的淚珠,讓他看了心都疼了,於是他帶走了當時還不叫十方的孩子,一雙還沾著妖血的手牽著那小小軟軟的、顫抖著的小手,離開了一片狼藉的村莊。
一轉眼,那個孩子,那個曾經因為夢魘而夜夜在他懷裡抽泣的孩子,那個小小的、顫抖著身軀的孩子,眼裡的懼怕倒是不見了,身子抽高了、他手把手教他的東西他全會了,學的也不差,他知道十方這孩子資質好也聰明,也發現自己不知道在甚麼時候也會擔憂他受傷了……
隱隱地嘆了口氣
他終有一天是要離開十方的,自己不能再像對孩子一樣對他了。
「師父,您要歇息了嗎??」晚他些回來客棧的十方回來了,手中端著一碗蓮子湯,甜甜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張華容抽了抽鼻子,聞了聞那清香的甜味
「甜湯。」張華容仍是倒在床上,動也不動
「還是師父要晚些再吃?這樣我等會兒吩咐小二再給您加熱?」十方問著,將手中那碗還飄著白煙的甜湯放到桌上,彎下身撿起師父隨便亂扔的衣衫、寶劍放好,又走到床前替張華容將鞋子擺好,他的師父實實在在讓他不覺得是已經七十好幾的人了……懶散到簡直比十歲孩童還不如。
「師父,您偶而也將東西給擺好吧。」
「十方。」躺在床上的張華容喚了一聲,將頭轉動看向忙碌地收拾著東西的他
「師父有何吩咐?」十方問
「你喚我一聲父親可好?」
你喚我一聲父親可好?
師父這麼對他說……
父親……嗎?喚師父一聲父親嗎?
面罩下,十方沒有表情,對師父突然這麼說,沒有驚訝、沒有波瀾,其實他很早就知道師父有天一定會這麼對他說,只是不知道會是甚麼時候。
不過,雖然是想過了,可突然要改叫師父父親……對他來說還是需要點時間嗎?
張華容等了一會兒,十方還是站在床邊,沒有說話,那張臉還是沒有甚麼表情,張華容暗暗嘲笑了自己一聲,要是他真把十方當兒子,那就不因該讓他當除妖師,太辛苦了。
於是,他放棄了讓十方叫他父親,側過身子背對著他,道:「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師父,蓮子湯在桌上,您趁熱喝吧。」十方說完,便轉身離開回自己的房間,聲音裡仍然聽不出他對這件事的感覺,就像張華容沒說過這句話一樣。
十方回房後,張華容背對著對著才剛到的魔問:「你都聽到了?」
「沒有全部。」來者很不客氣的坐到了桌前,將十方準備給張華容的蓮子湯三兩下給解決了
其實張華容根本就不愛吃蓮子湯,他討厭吃甜的,喜歡吃甜的是魔,有時候只要十方準備了,他就會出現把十方替他準備的甜湯給喝掉。
「管好你手下那些小妖魔,讓他們不要來煩我。」張華容對他不客氣地說
「我手下那些都很安分。」魔今日語調甚是平淡,平淡到好似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干他的事,因該是魔界那出了些狀況……只是那都不甘他的事!魔的性格惡劣到令張華容不想看到他!那年,他放火燒了他們家,他永遠都不會忘!還那些幼兒般的惡作劇行為!
「我要睡覺了。」張華容不想理那魔,直接下了逐客令,反正他現在來也只是為了喝掉那碗蓮子湯,要不然就是來騷擾他,哼!別以為這五十年來他無時無刻的照料著他他就會感謝!
「你不問問我來找你做甚麼?」
「你不就是來吃的。」現在光聽到這魔的聲音就心煩,雖然當初靠著他才有辦法受百種妖毒而且平安活下來,可他此刻就是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連鑄劍師在那裡你都不想知道?」魔從來都不理會張華容的意願,自說自的
「我自己會找。」張華容不領情,反正他也有了眉目,為何他就要靠這魔了?這魔也太小覷了他,還以為自己是五十年前那個沒用的傢伙嗎?
「是嗎?你知道怎麼喚我。」言下之意,你要是找不到就來找我吧。
說完,房間又回歸平靜,彷彿方才張華容只是在對著空氣講話。
那魔,在他最無助、也最清醒的時候接近了他,無聲無息地就將他的一切輕易地劫走,或許該說他將自己賣給了魔才對,魔讓他有了足夠完成復仇的生命,他承諾那魔,完成復仇後,等著他的是一片未知。
這件事,沒有一個人知道,十方雖然見過魔多次,也知道魔會替他穩住妖毒,卻不知道魔為何要如此、燕赤霞不知道、墨燐自然也不知道,魔很會隱藏自己,就算他們幾個都在,他也可以不被任何人察覺,在他耳邊低語體內的妖氣哪邊快失衡了,然後用特殊的方式給他補上……提醒著他們之間的約定。
唉,自己就是個斬妖師,怎麼就傻到和魔交易了,在怎麼樣他都不該這般,明知道準會吃虧,還是傻傻地做了件蠢事。
白癡。
翌日
「師父,我們今天往哪裡走呢?」坐在街道旁的早點攤上,十方瞧張華容早餐吃得差不多了,便問
「繼續朝南走。」張華容吃完,掏了錢丟在桌上,抓起淨滅繼續趕路
「師父,我們這都趕了幾天往南的路了,您還是沒有頭緒嗎?」聽張華容這麼說十方又問
「往南方。」
「就往南方?師父可知那鑄劍師長相如何?今年幾歲?家居何處?舖子何在?」十方不死心繼續問
這些天師父盡跟他說往南走,往南走是要往南走到哪裡呀?他們都走過幾個城鎮了?十方總覺得這陣子趕的路都比以往多的太多了,就像是要他把一輩子的量都走光一樣,最難過的是還沒個目標!
張華容少到可憐的耐心一下就被十方這好奇寶寶給磨光了,於是沒好氣地回問:「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我不知道你就會知道嗎?」
「昨兒個,小二託人給我一封信,說要他轉交的人說這是關於鑄劍師的,還囑咐說只有您能看。」十方倒是不怒,自胸前口袋裡抽出封信遞給師父
「這信……你不覺有異樣?」走在前方的張華容頭微微一側,僅是瞥了一眼那信紙就知道是誰交給十方的,那濃厚的魔氣、屬於那魔的濃烈香氣……這是在羞辱他嗎?
「我察覺不出來。」十方見張華容臉色陰沉,卻實在看不出來,只好坦言道
「嘖,算了,將那封信扔了。」張華容也不罵十方,畢竟那魔也活了幾千年了,他不想讓人發現他的氣息就能不被發現,不過那封信他也不接,直接要十方將信扔了。
「可這關於鑄劍師……」十方還想要說,不過張華容可不想聽那麼多,直接打斷他:
「我管它關於誰?要你扔就仍。」張華容垂在身側的手抬都沒抬,食指指尖在空中畫個小圓,使了點小咒術讓十方手中那封信突地自燃起來,這下十方是不扔也不行了。
十方對師父為何如此排斥這封信完全沒頭緒,可又不覺得這問題他現在可以問,和師父在一起這麼久了,雖不能摸清師父的性子,可也能摸出個一二來,師父現在心情很火爆,火爆的師父是問不出任何事來的。
只好摸摸鼻子,師父說甚麼就是甚麼吧……
又走了一段路後,張華容才忽地說了一句:
「我早有眉目了,那封信有魔氣會招妖魔,留不得。」
十方一頓,才明白師父是在為剛才的事──道歉。
呵呵,師父真是太可愛了。
「師父,下一個鎮上聽說有通緝的妖,要順便賺點盤纏嗎?」十方問
「快找到鑄劍師了,不急。」張華容摸了摸腰包,裏頭的銀兩還夠他師徒倆活上好一段日子,況且這鎮上的妖不好惹,他現在沒有那個體力去挑戰。
「要繞過嗎?」
「不繞,走這條路最快。」
「可,我怕這鎮上妖魔也知道師父劍斷的事,到時候要是又像那幾隻小妖魔,趁師父現在沒劍時偷襲您,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十方嘮叨個沒完,師父最近身體不好,要是有個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聞言,張華容腳步頓了下後像是聽到甚麼笑話,噗哧一聲開始大笑,邊笑邊道:「不是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