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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光阴正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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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托着一盘切成片的冰莹莹的西瓜,小心翼翼地放下,推开通向院子的大门,阳光一瞬间晒到脸上,她穿着背心和短裤,坐在门边的凉席上,看着面前沐浴在夏日阳光里的花草,还有蜿蜒的葡萄藤,知了还没开始叫,但是天气已经很热了,指尖划过的地方都似要生出火来。洛笙拿起一片西瓜,一口一口地咬着,嘴里满是清冽,就像是在山间的盛夏突然看见一股清泉一般欣喜。汗珠从额前刘海滴落,心里却感到一阵阵舒畅。
果然还是最喜欢夏天呢,被束缚的肌肤都可以被点燃,被融化。
这个暑假洛笙特别轻松,中考成绩刚出来,考得还不错,进了市重点。
一转眼,暑假就过去了,开学时已是秋天,可暑气依旧没有散去,烈日在头顶叫嚣,可是到了傍晚,光线变的长而绵和,好像诉说着心事,洛笙很喜欢这样的时刻。校园建筑的基色好像是粉红色,每两幢楼间每层连着长廊,夕阳下,洛笙喜欢趴在走廊上看着对面每一层的楼道,很整齐,看着很温馨,经常会看见小情侣在走廊里谈心,和她一样趴在走廊上,也不面对面,好像各自诉说着心事,偶尔相视一笑。
后来有好一段日子,傍晚吃好晚饭的时候,洛笙在四楼的走廊里看着余晖照拂着的风景,听着学校广播里的歌曲,有时嘴里会跟着哼哼,如果有人在她凝神的时候突然拍她的肩,洛笙并不乐意,好像那么专注的回忆一旦被打断了就会消散一样。
高中和初中不一样,开始有晚自习,但是学校为了让同学们能够慢慢适应高中生活,刚开学的前两周并不要求走读生上晚自习。洛笙家离学校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傍晚她背着包走回家,每次都是一样的路,看着日落,心里惬意而平静,并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妥。
周一午休,洛笙经同桌夏安、提醒发现下午第一节的英语课要用的书没有带来,英语老师最反感别人上她的课不带书,洛笙还清晰地记得上次有个男生被她罚站了一节课,还是站在走廊,如果被哪个上课急着上厕所的同学看见该多丢脸啊。同桌小橘安慰她说,没事的啊,你是女孩子,老师不会为难你的。
离上课还有一刻钟,洛笙愣是跑到楼下六班找老同学借到了书,是洛笙的初中同学苏叶,原先她们两个在班里的关系并不是很熟,但却因为那个班里一同考进这里的女孩子除了自己就只有她一个,心里也分外亲切了些。
回到教室,洛笙翻开书,心里嗤嗤地笑,感觉一颗石头落了下来。呐,洛笙你真是太没出息了。心里这样想着,却又偷偷乐起来。一堂英语课很愉快,老师还特地表扬全班说终于没有谁不带书来上课,还向大家许诺,只要我们一班在下一次的期中测验中拿到年级第一就会给我们放两节课的电影。同学们听了都很欢呼雀跃,虽然很有难度,但是在这样年轻却充满斗志的年纪里,没有谁会悄然放弃,特别这关乎班级的荣誉。
下完课,洛笙抱着英语书,蹬蹬跑下楼去还书,洛笙借书的时候忘了问苏叶她什么时候要用书,心想着还是早点还比较好。
可是六班还没下课,老师在拖课。
六班和一班一样,靠着厕所和楼道,洛笙背靠着一堵墙,躲在阴凉里,视线正好可以看见讲台上某老头奋笔疾书的样子,转过头来又是一脸的愤慨,好像传授的并不是什么知识,而是革命口号。一束光线打在教室后面的窗户上,一道人影的轮廓就这样映在了窗户上,窗户是磨砂玻璃的,里面的情状看得并不真切。也不知怎的,洛笙的视线就锁定在了他的身上,靠近后门的,一个趴着的人影。估计是在睡觉吧,一动不动,洛笙不禁笑了起来。
以后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对他心动的时刻。散成一地的光影,转眼间,岁月如华。
等了一会儿,洛笙琢磨着先去了趟厕所,结果六班还没下课。“这老头儿是要拖课到什么时候啊?”洛笙低头看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心里有些着急。但看到那个睡着的人影突然坐了起来,于无聊中心里生了兴趣,洛笙的眼神好像移不开。
突然发现班里人开始走动,后门率先打开,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不到,洛笙突然着了急,跑过去,把书递给第一个走出来的人,“麻烦你把书给……苏叶。”多少年后洛笙都没有办法忘记当初抬起头看到的那一眼,令女生都羡慕的白色皮肤,双颊很红,睫毛很长,在脸上好像印下倒影,眼睛明亮好看,在那一刻直直地注视着一脸着急却忘了避开对视的洛笙。
没有等他说好,洛笙留下一句谢谢就赶紧上了楼,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不快不慢,正好在坐到位子的一瞬间听到上课铃的声音。美丽的化学老师款款走来。
洛笙觉得自己好笑,好像并未看清那个人的面容,那时候却无法把眼睛从他的身上挪开。
他会不会觉得我那一秒很白痴很没有礼貌啊,就那样把书给他。
在他眼里,我那一秒肯定丑得可以……
下午放学回去的路上,洛笙想的每一点心思都是有关于那一个十秒。洛笙觉得很神奇,下午的阳光那么好,让人有些目眩,Mr.K(阿笙心里就胡乱这么喊他了)就那样面对着阳光俯身看着自己,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神里好像是茫然,也许是奇怪,那一刻,周围没有一点吵闹,明明是一个刚下课的班级,怎么可能没有吵闹的声音,但就是那么奇妙,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洛笙面前打下了聚光灯的光影。四周寂静无声无光,只有眼前看得见。
第二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一班三班还有六班的女生一起上排球课,洛笙从老师推出来的一筐排球里选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排球,远远看见苏叶,连忙跑过去:“苏叶你英语书拿到了吧?”
“恩,拿到了。”
“把书给你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啊,我当时上课快迟到了,看到他第一个出来,就拜托他把书给你。”
“宗恒。”
“哪一个恒?”
“永恒的恒。唉唉唉,洛笙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虽然他在我们班的确有不少人喜欢。”
“怎么会……他很‘抢手’么?”
“也谈不上,我就看不出来他哪里值得那帮小丫头喜欢了?就因为长得好看?啧啧,太肤浅。你不知道他每次上完体育课那浑身大汗淋漓我看着就不爽……”
“哈哈苏叶你不懂得审美,别人都觉得男生打球流汗很帅呢。而且你不是也说有不少人喜欢他嘛?”
“喂阿笙,你要不要我帮忙,嗯?”苏叶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洛笙。
“苏叶你别乱来,我又没说我喜欢她。”洛笙心里还是惊了一下,佯装要揍苏叶。
“我刚才说帮忙,又没说帮什么忙,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啊?”苏叶看着洛笙满脸通红急着想辩解却又生气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去排队啦!”洛笙故意用摸了排球的脏手戳戳苏叶的脸蛋,在她发现之后迅速跑开。
在做准备活动的时候,洛笙听到后面的声音——“喂喂喂,潇潇你看你男票在那边耶,你男票选的是篮球课吧?”
“是啊,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那个就是啊,个子最高的那个。”
“噢噢,我看见了。”
“潇潇唉,看来你这个女票不合格啊,连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朱大头你够了啊,你再多说一句,看我过会儿打排球的时候不打爆你的头。”
……
虽然说的话都是威胁,可语气里却让人听出来满满的甜蜜。洛笙情不自禁往篮球场那边瞟了下,却在看到了某个人后,飞快地转过头,脸颊满是绯红。
怎么这么巧。
“哎,男生在跑步,跑过来了唉。潇潇你快跟你男票挥挥手啊,他在看着你呢。”又是“猪大头”的声音,她好像很喜欢“调戏”那个姑娘。
这时候在老师的口令下大家正在做第五节压腿运动,体育课前的准备活动从初中时就已经很习以为常了,但洛笙却第一次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文雅不好看的准!备!活!动!原来简单的动作洛笙开始觉得别扭起来。
排球是洛笙很擅长的一项运动,但今天她的表现并不好,和苏叶一组的她几乎是次次miss,每每只能去捡球。
“阿笙你怎么不在状态呀?快点给我好好打球,天这么热竟然都不能让我一次打个爽快。”苏叶不耐烦地大声说。
洛笙看到对面苏叶一脸被太阳晒得通红的样子,心里有些歉意,因为某人的大嗓门好几个女生都朝她看了过来,洛笙更为赧然了。
体育课结束,洛笙一时热得没有胃口,苏叶喊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洛笙没有答应,准备回教室休息一下。从一楼教学楼前面的那排树荫下走过的时候,洛笙突然看见走在不远处的宗恒。其实那一瞬间连洛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只见过一次,却在看到背影的时候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黑色短发的发梢汗在滴落,背后湿得近乎透明。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拍了拍宗恒的肩,和他打招呼,宗恒有些意料之外,惊呼了一声,洛笙也有些被吓到,明明是这么热的天气,要不是那个棒球帽男生的声音,洛笙差点有一种这里静成了一池没有涟漪的水的错觉。
宗恒回头的时候,洛笙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走了另一边的楼梯。其实心里很想尾随,可除了那一面之缘他们两人并无再多瓜葛,如此跟着心里总觉得害怕。可是一道楼梯而已,她在他后面又不一定是她跟着他,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想着想着,莫名有些生气。
说来也奇怪,接下来的几天洛笙再也没有看见过宗恒。虽然楼层不同,但按理说都是靠着楼道的班级,上楼下楼的应该也能碰到一两次吧,其实这也就是洛笙自己心里的概率论。上午课间出操,下楼梯的时候,洛笙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缓慢,琢磨着别人看不透的“心思”,也许他会从背后突然出现呢。周三,周四,周五,三天下去,洛笙已经有些泄气了,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为什么对自己第一眼就喜欢的人这么纠结,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周末放假,班长提议要举办一次秋游,正好让同学们之间熟悉熟悉,毕竟大家来自不同的初中,彼此之间还很陌生,希望能通过这次机会让大家能够熟悉起来。